《[聂卫]人在江湖》相忘韶年

17、旁观者最清

　　颜路回去的时候，张良已经在了，对着摊在桌案上的三幅画，凝眸细思。

　　“二师兄，你也过来看看”张良头也不抬地招呼他，把第一幅画往前推了推：“象棋中能过河的，无非车、马、炮、卒，画中的这枚棋子，二师兄觉得，会是什么？”

　　“过河之卒,有进无退”。

　　张良点头应和，转目看向第二幅，“卒已过河，风雨欲来，分明是示警”。

　　“金，木，水，火，土”颜路屈指一一点过，“阴阳五行”。

　　细眸微眯，张良瞬间想到星魂，“这两幅画，是卫庄离开别苑之时画给我的，据他所说，盖先生收到这两幅画的时间是在半个月之前，彼时追击盖先生的只有六剑奴和公输仇，阴阳家尚未涉中原”。

　　“看来，示警之人对魔教的行动早有预知”张良抬手揉了揉眉角，心中万分纠结，“必是魔教中人无疑！”

　　颜路倒没想那么多，偏头去看第三幅画——正是卫庄当着盖聂的面拆开的那幅，“日薄西山”，修眉微敛，颜路很是不确定地猜测道：“有人要死了吗？”

　　“我还是不相信”张良无比头疼地持续纠结着，“哪怕是盖先生亲口所说，我也还是不能相信”。

　　颜路好笑地递一盏清茶给他，“盖先生说什么了？”

　　“盖先生不过是说十年前他参与了韩非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因有人走漏消息而损失惨重，但最终，还是成功了”颜路自问自答，寥寥总结。

　　张良恍然顿悟。的确，若非成功，中原武林何来十年安宁！盖聂之言虽句句是实言，却句句是误导，但又何曾说过告密之人是自己？！一切，都是他主观臆测罢了。

　　“卫先生关心则乱，子房竟也当局者迷”对此，颜路十分无语。

　　张良被噎得一梗。心知自己思虑过甚，反是二师兄洞若观火。但事实上，“盖先生身上确实疑点重重，他此行，定然有目的！”

　　“所以，盖先生邀我们同往，我答应了”即便我不答应，你也不会拒绝。

　　张良讶异，“他故意说那些惹人误会的话，不就是不想我们跟着，怎么又邀我们同往呢？”

　　“子房，你又错了”颜路笑着纠正他，“盖先生只是不想卫先生跟着罢了。我们都以为盖先生不晓得卫庄与韩非的关系，难保不只是我们以为”。

　　张良扶额叹息，佯作气恼地抓着颜路手腕，欺身上前，“原来二师兄什么都知道，却偏要等我来问。如此，可不要怪我不念同门之谊啦”。

　　颜路反手撑住案角，略略窘迫地别开脸，广袖一拂熄了灯。

　　郊野旷达，月朗星稀，胜七屈膝坐在山坳上，巨阙重剑拄在手边。想着盖聂回别苑时说的那句：“十年前你尚且不惧，而今你更该同往”的话，心里稍有犹豫。

　　非是胆怯，而是疑惑。盖聂究竟，在做什么？

　　倏忽而近的的杀气打断沉思，胜七提剑起身，微一侧目，就看见手握鲨齿一身戾气的卫庄。

　　“有些事，我要问你”没有像上次那样故作姿态地饶舌，卫庄直截了当表明来意，不留半点商量余地。

　　被卫庄激得战意大起的胜七腾身跃下山坳，挥动巨阙直袭向卫庄，“那得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鸡鸣第一声盖聂就已起床，缓步走到案前倒一杯水，喝到天亮。

　　推开门走到张良房前，敲了三敲，少年英姿的张良才风度翩翩地开门请人进去。

　　“盖先生稍待，我去备些干粮咱们就立刻上路”端一杯颜路新煮的清茶给盖聂，张良行动有素地拎了钱袋便要出门，边走边信誓旦旦道：“一定不耽误盖先生的正事”。

　　“哎呦”刚踏出门槛就跟人迎面撞上，抬眼一瞧竟是卫庄去而复返！张良沉思一瞬，果断又折了回来。

　　卫庄进门，盖聂也怔住了，手中茶盏在唇畔滞了半响才浅浅抿了一口，放下。

　　“我从胜七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想必，你会有兴趣听一听”神情恶劣地瞪盖聂一眼，卫庄冷冷掀唇，再无丝毫心软地说：“十年前，消息泄露，嬴政早有准备，你们随即陷入恶战，死者十之八九。所幸你和荆轲冲开重围，得与嬴政交手。荆轲以命护你使出百步飞剑，挟持嬴政逼他当众立誓有生之年绝不犯中原！”

　　卫庄沉声，胸口起伏比盖聂更甚，“彼时你已是强弩之末，被嬴政一掌废了内力，震断双手经脉”。

　　“而那泄密之人，是韩非的师兄——李斯！”卫庄上前一步拽住盖聂衣襟，嘶声低吼，“为何不说？你可知，若我当真信了，我一定、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