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人在江湖》相忘韶年

15、果真好算计

　　“多谢”接过剑，盖聂道谢，握剑于侧。剑身轻薄几近透明，不见犀利。

　　星魂轻蔑挑唇，眼中不屑溢于言表。

　　眼看着星魂气刃又成，而盖聂只摆剑势静立不动，卫庄突然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竟为了顾及他所谓的颜面没再次把人打晕！更加后悔之前没问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以至于如今这样忐忑。又不是小媳妇，故作什么贤惠！

　　然而，正当卫庄在心里怨念一遍又一遍的时候，盖聂动了。非但行动，且动作极快。软剑挥动如鞭，灵活而迅疾地极速刺向星魂。

　　“怎么，可能！”瞳孔剧烈收缩，星魂满脸扭曲地竭力抑制右手的抽搐，然剧痛仍在持续，纤细的血线滑下手腕顺着指尖落地，点点滴滴。

　　气力耗尽一般再难支撑，盖聂弯腰低下头，脸色异常苍白，捂着胸口单膝匍地，嘴角血丝殷殷。徒留一个毅然的背影，和坚决挺直的脊梁。

　　五指合拢成拳，骨节攥得微响。卫庄紧抿双唇死盯着良久过后才极缓慢站稳的盖聂，不曾近前一步去扶。

　　“盖先生蓄力太过才会牵动心脉，实则并无大碍”颜路观察片刻，温言宽慰。

　　而张良更关心的，显然是盖聂方才使的剑法。若他没有看错，那是——百步飞剑！先前虽对盖聂的身份有八分确定，可毕竟还有两分犹疑，现下坐实，张良心里反而复杂起来。

　　“盖聂！”星魂受此重创，绝难善罢甘休！何况此刻，援兵已至。

　　一字一咬牙地叫出盖聂的名字，星魂转身面向悄然立在一旁的六剑奴，冷声命令，“还不动手！”

　　把剑还给颜路，盖聂终于将不停用嘴扯他袖子的鸦羽小雀拎起纳入怀中，抬眼正视六剑奴。

　　“上次被你逃脱，是因为我们记着尊上之令，将你活着带回”六剑奴之一的真刚冷冷开口，“盖聂，你别不知好歹！”

　　“星魂虽然重伤，然其战力仍在。咱们以……”张良偷眼一瞥盖聂，语调微顿才又接着道：“咱们以四敌十，只怕……”。

　　“应该是以五敌十才对，子房，你漏算了一人”颜路狡黠微笑，纠正他。

　　卫庄略略偏转过身子，循着盖聂迈步的方向望去，十二分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明显带着厌恶地念出一个名字，“胜七”。

　　“我知你这些年曾多次出关，为的就是一雪前耻，眼下机会难得，想必、你不会放弃”盖聂走到胜七跟前，循循善诱。

　　胜七沉默一阵，目光触及盖聂时骤然戾气十足起来，“十年前，我曾败在你的手下，也是耻辱！”

　　盖聂淡淡点头，一脸平静地无赖道：“如今你一招就能杀了我，可要再比？”

　　胜七很丧气，也很愤怒。这世上最悲伤的事，大抵就是如此了。无论此后将来他变得多么强大，曾经一败的耻辱终其一生再不能洗去。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好好的活着！多么可气，可恨。

　　所以说，在你没把握一定能赢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和人比试，因为你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败之于人的阴影下，无可奈何。

　　但胜七毕竟是个强悍的汉子，很快就认清了现实，并且接受它。跟着盖聂走出由盖聂造成阴影，重新做人，与魔教一战。这么一想，胜七瞬间又斗志昂扬起来。

　　卫庄心里虽对胜七很是嫌弃，但作为战力最强的队伍人员，此时此刻不得不与他嫌弃的人并肩迎战对方战力最强的六剑奴。

　　由于盖聂自觉自愿地又站在了星魂的对立面，颜路叹了口气，只好硬着头皮对上两个姑娘。

　　张良摸摸鼻子，闲庭信步一般走到没了机关兽加成的战五渣公输仇面前。

　　在此一触即发之际，盖聂好似漫不经心地转目看向颜路。卫庄与胜七走的皆是防御不足攻击力有余的霸道路子，剑法大开大合，各自为战。这俩人一起对上六人一体、相辅相成的六剑奴，多半是要吃亏。

　　只此一眼，颜路会意。心知卫庄争强好胜，又心思深沉不易糊弄，转而决定糊弄胜七。

　　朝胜七拱手一礼，再十分为难地慢吞吞开口，“向女子动兵戈，在下委实做不出。还请，还请胜七先生先顾大局，替在下解围”。

　　从来喜欢挑战强者的胜七当然不干，正想说就你事儿多，盖聂适时插话，“大司命、少司命乃阴阳家五长老之二，武力非凡，更有星魂在旁虎视眈眈，你、千万小心，不可大意”，微一停顿，颔首故作沉痛，“在下无力为诸位分忧，实在、惭愧”。

　　胜七顿时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将盖聂之言尽数听在耳里的星魂气的发抖，手更疼了。望一眼已然开始的战局，星魂恶狠狠地将盖聂瞪着，“这会儿，我倒要看看你还凭什么留住你的命”。

　　“六剑奴”语调平平，盖聂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应当，“六剑奴唯尊上之命是从，难道他们会任由你杀我？”

　　星魂这才明白，想拖延时间的不止他一人。他在等六剑奴，盖聂同样在等六剑奴。此外，还有一个胜七！“果真，好算计！”

　　“败局，已定”盖聂不曾着眼看战况，却敢断言战果。而星魂，不能反驳。

　　眼见一贯义气飞扬、目中无人的少年终于垂下头，盖聂掀唇，慢条斯理地说出一句不亚于惊雷乍响的话语，“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