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人在江湖》相忘韶年

12、如若是故人

　　同样是清粥小菜，同样是豆腐馅包子，偏盖聂做出来的与客栈端出来的就是有云泥之别。

　　不动声色地怨念了许多天终于又尝到熟悉的味道，卫庄总算心绪稍平，心满意足。

　　夹过包子咬了一口，张良叹服，很有些明白卫庄之所以带这么个累赘在身边，可能不止因为赏心悦目，大约还因为食色本性。

　　方才只顾着说正事，这会儿闲下来张良才想起来还没请教人姓名。把粥咽下，张良搁下汤勺朝盖聂拱手，“在下张良，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盖聂”抬起头，转目正视张良，盖聂说得认真。

　　猛地一阵咳嗽，才咽下的米粒呛到嗓子的张良痛苦地埋下头时，还不忘胡思乱想：古语有云食不言寝不语，果然、很有道理。

　　喝了颜路递过来的茶水，擦擦嘴，心思几转。张良若无其事地冲盖聂温文轻笑，“盖先生也是江湖中人？”

　　“是”

　　“听说关外风光无限，盖先生可去过？”无视卫庄蹙眉，张良依旧问道。

　　“去过”

　　故作好奇，张良起身挪了一个凳子，亲亲热热挨着盖聂坐下，“今早那六人便是出自关外，盖先生可知其来历？”

　　“那六人是魔教罗网六剑奴”盖聂直言而答，并不避讳。且答得比他预想更多，也免了他一次次再问，“他们口中左护法，是阴阳家的星魂。阴阳家原本自成一派，横行漠西。八年前，嬴政闲极无聊动手收拾了一番，将其收归麾下。”

　　“哼，嬴政可真够闲的”卫庄嗤鼻冷哼，伸手又拿了一个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张良捏着筷子，颔首沉吟片刻，“星魂实力如何？”

　　“星魂虽是少年，然其武学修为、阴阳术法皆已登峰造极，实力不可小觑。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伏掌门对上他，还是很有胜算的”。

　　“盖先生似乎，对魔教中人十分了解”盖聂所言张良相信，而心中更多的，却是对其身份的猜疑。

　　“美味佳肴抑或粗茶淡饭你皆似食之无味，无所挑剔”卫庄断然插话，偏转目光看向盖聂，戏谑调侃，“难道就没有什么是你情之所钟，非其不可的吗？”

　　盖聂默然思考了一会儿，侧身与卫庄相对，缓缓伸出拢在袖底的左手，同他执手相握。

　　“你到圣贤庄就是为了见张良，现如今人已见到，还要走这一趟？”就近买了两匹马，顺了一下马鬃，卫庄执缰迈步走出马厩，问他下一步打算，从不问他究竟要做什么。

　　盖聂牵马与他并肩而行，点头淡淡掀唇，“我尚有事与他相商，但圣贤庄之事未有结果他不会安心”。

　　步出小巷，两人翻身上马，并驾走在前面，张良和颜路同乘一骑落在后面。

　　经盖聂那么一说，张良放心不少，倒也不是十分焦急，也便没有催马。

　　渐渐隔开一段距离，确信两人对话不会被他们听到，张良开口道：“十年前韩非出关外，一去不回，杳无音讯。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二十个江湖高手，其中就有少年成名的盖聂和好战成性的胜七。之后便是野心勃勃的魔教十余年不涉中原，个中关联可想而知”。

　　“这些年，卫庄一直在探寻韩非下落，倘若这个盖聂果真就是当年的盖聂，卫庄为何不愿挑明？甚至连试探都不让”张良百思不得其解，“从盖聂口中问出答案，岂非比问胜七容易的多？还是说，另有隐情？”

　　颜路叹息，“当年的盖聂剑佩天下排名第二的渊虹，以一招百步飞剑纵横江湖、难逢敌手，是何等的霁月风光。而如今的盖先生，却是丝毫武功也无，形同废人。如果他们当真是同一人，那他这十年的经历，恐怕多是不堪回首，卫先生怎会愿意你揭其创伤。”

　　久不闻张良回应，颜路只当他愧疚，忧心地叫了声，“子房？”

　　不成想张良转过头满是扼腕地痛心疾首道：“想当初多少名门闺秀对卫兄朝思暮想，无奈他始终无动于衷，我还说他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却不料他竟是个断袖，对一个男人这样体贴！”

　　颜路无力扶额，子房啊子房，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

　　“今天运气不错，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安身之所”虽然是两间颓败不堪的破庙。张良摸摸自家坐骑，奖励了一把亲手割的青草。

　　栓了马，各自吃了干粮，便开始两人一间地收拾住处。

　　当然，收拾家务这种粗活卫庄是不擅长的，盖聂很是自觉地亲力亲为。

　　待铺好床榻，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盖聂简单洗漱一下，便倦怠地宽衣上床，欲睡昏昏。

　　卫庄好笑地瞄他一眼，将鲨齿搁在枕畔，侧身躺在盖聂身边。只躺了一会儿，就又精力十足地撑手支着脑袋垂眸打量人。

　　觉出落在身上的视线，盖聂半眯起眼，春睡未醒般尽显慵懒，搭手在卫庄后颈的力道亦是绵软，而下揽的手势却是明显。

　　顺势俯下身，任由湿热的唇舌碾上耳颈、嘴角，卫庄同样不甘示弱地吻咬过去，贴近耳畔，笑语低低溢出，“你怎知我一定会答应？”

　　“我并不知晓”指尖施力，抚触的力道愈发加重，入耳的呼吸也愈发的浊重且带轻吟。盖聂亦不能从容地微喘道：“那夜我并未真正昏醉，你若不答应，我绝不会再有何表示，免得再见尴尬。”

　　“委实，狡猾”卫庄重重哼笑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