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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何事为人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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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徐徐落下,天色微明,六人起身离去。
原该睡意正浓的蓝衣少年骤然睁大眼睛,搭手扶起几乎同时有所动作的青年,语带焦急道:“也不知庄内如何了,二师兄,我很担心”。
“我相信掌门师兄应付得来”青年俯身解了缰绳,翻身上马。弯下腰,展臂伸向少年,平和道:“子房,放心”。
少年抬手与之交握,借力跃上马背,心下稍定。挥鞭策马,迫不及待地往回赶。
然而马蹄才要迈起,六条鬼魅般的身影倏忽折转,将两人围在中间。
“你们两个,果然有问题”
少年一瞬蹙眉,随即展颜笑吟吟地跟人打招呼,“六位目光如炬,在下佩服”。
“在下张良,敢问六位是何人?与圣贤庄有何过节,何故与我们为难呢?”自报家门之后,张良好声好气地笑着询问,周遭剑拔弩张的氛围恍若不觉。
六人中没一个回答,各自掌了武器,战势一触即发。
张良自握了腰间长剑,一脸惊讶地将六人扫视,“等等,你们打算以六敌二?这不太符合江湖规矩吧,以多欺少,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呀”。
“你小子,话实在太多!”脸带蜘蛛面罩的健硕男人冷冷开口,“我们六人俱荣俱损、同进共退,不必再多废话”。
“那就没办法了”张良终于皱起眉头,回首将身后之人看着,浅浅轻笑,“二师兄,今日你我、生死共担”。
青年撑手下马,扬袖甩出一柄软剑,面上依旧温煦而气势隐现,“胜负未知,子房何须多虑”。
寒光闪耀,两柄利刃齐出,如闪电划破长空般朝两人直袭而来。
狂风突起,携力拔千钧之势横扫地面,一道剑光自林中劈出,剑气震荡,两柄利刃齐被震退,众人惊骇。
“谁?”
“流沙,卫庄”
话音甫落,高大人影转瞬而至。白发纷纷肆意张扬,鲨齿斜提右侧,强大气场不怒自威。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卫兄,好久不见”乍见卫庄,张良委实惊喜了一番,心神放松不免打趣。
卫庄淡淡瞥一眼张良,“你该庆幸通往圣贤庄的路,只此一条”。转目扫向严阵以待的六人,语调低沉冷意森然:“与我为敌的代价,你们准备好要付了?”
“我们没有替左护法扫除障碍的义务,且眼下所办之事尚未完成,不宜节外生枝。走!”
眨眼间,六人消失无踪。
“有劳卫兄相助,多谢”张良微一俯身,诚心道谢。
而卫庄明显不怎么领情,转身望向自林中漫步而出的白衣青年,直至人走到自己身边才又侧身,毫不掩饰其幸灾乐祸,“听说圣贤庄有场热闹,闲暇无事便来看看”。
张良噎了噎,但对卫庄的出现仍持以乐观态度。牵马挨着卫庄边走边直截了当地说与他听:“半月前,公输仇袭击墨家机关城,掌门师兄担心魔教复出中原遂命我与二师兄前往查看。但我们到时公输仇已然败走,而现场满目苍夷确是霸道机关术所为。昨夜回庄途中遇此六人,听其言谈是魔教中人无疑。然其目的却又不似图谋中原武林,而是抓人。此事,卫兄有何见解?”
“天已大亮,是时候吃早饭了”卫庄一把攥住神思不属的盖聂的手腕,旁若无人地提要求,“你亲手做”。
“……”张良怔得半响反应不过来,在他与卫庄不通音讯的半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摸摸鼻子,张良明目张胆地将盖聂上下探视一遍,在心里暗下结论:这人没有武功。于是张良更惊怔了,卫庄居然会带一个没有武功的累赘在身边——尽管这个累赘比较赏心悦目,但并不能改变他是累赘的事实。
“好”盖聂点头答应卫庄的要求,“可总要先找到客栈才行。”
抽回手,侧身正视张良身边的青年,盖聂主动开口,“想必这位就是圣贤庄二当家,颜路先生”。
“在下正是颜路”颜路拱手,笑语温文。
“听闻颜先生医术超群,卫庄旧伤未复,可否请颜先生为他诊治?”盖聂自知医术有限,幸而现有杏林高手在此。
“你受伤了?”张良讶然,方才那一剑气势磅礴哪里像是受伤的。
卫庄不高兴地狠瞪了瞪盖聂,撇开脸不情不愿地敛袖将手腕伸给探出手指的颜路。
客栈距此并不遥远,问小二要来笔墨,颜路执笔撰写药方,“先前替卫先生诊治的大夫用药很是对症,卫先生的外伤已好了十之八九,而内伤则需好生调理”。
“有劳”把药方叠进衣袖,卫庄端起杯子却不喝,眼神不住地往后厨瞟。
张良倒不知他心思,因着赶时间,专拣关心的问,“你兄长之事,可有消息?”
“暂无”回答简洁明了,显然不想多说。
颜路颇为惊讶,“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竟不知卫先生竟有一个兄长”。
“不止你不知道,除了幼时故交几乎没人知道”张良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自觉没有外人地说道:“卫兄之生母乃韩非之继母,卫兄与韩非虽无血亲,确是兄弟无疑”。
“张良,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卫庄眯眼,面上微愠,已显不快。忽而哼笑,报复般恶意满满地提起一桩旧事,“想当年你初见颜路便拽着人袖子追问:‘少侠,少侠,你是姑娘吗?’,又如何料到今时今日你们能相处得这样融洽”。
张良默默低下头,捂脸。
颜路轻笑。心里明白,韩家乃名门正派,韩非更是备受推崇的武林侠士;而卫庄,身份尴尬不说,所领流沙更是恶名昭著。这层关系若被外人知晓,徒添笑谈而已,怪不得他回这样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