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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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朦胧，给这一处不大的后院更曾透骨寒意。一名看年岁刚过舞勺之年的少女，独倚轩栏，桌前摆着一架焦尾古琴，茶茗幽香随着水汽消散在空气之中。
我站在庭院中看着她的一身素蒿，搭着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恍若一座玉雕。外院的谈话声不高不低，恰恰正好打扰不到她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至茶水凉透，她终于动了。脸上的伤愁收了起来，峨眉微凝显得坚毅。她微微理了理额角的鬓发，和发髻上的白花，昂首向前庭走去。
“宗主，十三先生，宫羽已经做好决定。”她身姿夭夭，徐徐拜下。
入冬时已经落空叶子，只能盛积雪做花的月季树下，宗主和十三先生本自暗暗低语，交流着近期妙音坊从那些达官贵人口中听到的情报。看到宫羽的身影，他们相视一愣。
“宫羽姑娘，我并不着急得到你的答复。不需再斟酌一些时日么？”宗主的表情有些哑然，但他身旁的十三先生，在一开始愣了一会儿后，已经回过神来。
自小教导着宫羽长大的十三先生，显然对这个小丫头十分了解。所以他自然不会讶异于她在母亲去世前，知道了她父亲一去不复返的真相后，会做出的选择。
“不需要了，既然已经做下的决定，宫羽就不会再更改。”宫羽悄悄抬眼看了看着一身厚厚青衣布袄，外披狐裘披风，却仍然显得积石如玉，列松如竹，风姿秀丽的男子。“宫羽感谢宗主和十三先生说服了母亲，让她在最后的最后，终于告诉了我当年的真相！”
“杀父之仇，就算我只是一个比之仇人所在，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女子。但蝼蚁可食象，只要宗主愿给我一个复仇的机会，不要说揭露出那仇人的真面目，就是亲手杀死他，也死不足息！”
虽然单看着这个小女子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纤弱，但自小在随十三先生学曲之时，她却没有落下过与母亲习武之事。那一双柔荑并非柔弱无骨，而是可以手持利刃，舞出血舞的手。
我站在宫羽姑娘的身后，看着宗主在宫羽垂下眼立誓时，面上闪过的错综复杂和愧疚。虽然告诉宫羽的一切都是事实，可他却还是自几年前以妙音坊收容下宫羽和她母亲二人时，就起了刻意利用之心。
他的复仇之路，本来就不是一条能光明正大走在上面的康庄大道。在“谋”成了他唯一的利刃之后，他只能自愿落入淤泥之中，与曾经不屑的污秽和肮脏为伍。
几年前，梅长苏在详查谢玉率军围杀赤焰军一事时，除却借由束擎天之手查到的李长生之事外，他还查到了一件和谢玉内宅相关甚深之事。此事可以称得上是如今谢玉手中能握着的一切的起始，也是绊倒这个“朝廷柱石”最重要的一步棋。
天泉山庄为何为谢玉办事，林殊儿时那位由皇帝赐国姓的好友，和他那分不清的父母，原来根本不是巧合。一切都是谢玉的刻意利用。
为什么当年曾经过得任性恣意的莅阳长公主，会在与谢玉成婚后，渐渐变得如木头人一般。
这一切都和宫羽的身世有关，当年刺杀那个孩子的人便是宫羽的父亲，而将他派去的人，却是那孩子名义上的父亲。萧景睿，也许将会是宗主这复仇之路上，最对不起的人了。
至此，梅长苏手中的暗棋皆尽摆下。
当今皇上爱摆隔岸观火之局，自祁王之后，为了避免朝堂在他逝去之前就成为一名皇子的一言堂，他扶起誉王和太子打擂台。
非力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不怒而兴师，也不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但这隔岸观火之策，看似是万全之策。但却有个他万万没想到的弊端，那就是玩火的第二只手。皇上唯我独尊惯了，何曾想过江湖之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谋划着要和他下一局关乎生死大义的棋局呢？
两军之下，太子有户部娄之敬，礼部陈原直，和宁国侯谢玉，而谢玉除了本身手握重兵，代表着太子在军方的势力外，还有天泉山庄暗地里为他出力。
相比之下，誉王有吏部何文新，刑部齐敏，和庆国公，庆国公代表着誉王手下的军方势力。谢玉作为幕后掌控太子的智囊人物，誉王这里则有暗地里掌控了红袖招这一情报系统的秦般若。
想要打乱这一平衡局面，只能等待一个契机。然后便可以浑水摸鱼之势，将这两人在朝堂上的势力逐一拔尽。温水煮青蛙一般，但他们互相斗得红了眼的时候，谁还能回过神来为自己计算一下得失呢？
这些年里，我日夜陪在宗主身侧，看着他深夜掌灯，计算谋划。
誉王，吏部。宗主的第一计，美人计。
我还记得曾经跟随在十三先生身边，辞别宗主北上金陵，亲自给蒙挚，如今掌管禁军的蒙大将军送信时，在杨柳心看到那对双生子。
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时而合拢掌中折扇。她们的舞姿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恍若镜中倒影的双子，心柳心杨将成为金陵杨柳心的下任头牌。而她们的心中之仇怨，将会由宗主帮他们报下。
这一刀将从何敬中三代单传的独子何文新的头上落下。
太子，户部。宗主的第二计，借刀杀人。
同样是一桩旧案，一人的复仇之心不死，而翻出的一桩桩一件件。宗主有意放出，江左盟招揽天下英雄，为天下可怜人讨一个公道的名声，招来了一位失意人。
当江左盟将童路和他的老母亲自追杀者手中救下时，户部娄之敬的头上已经架上了一架看不见的侧刀。兰园枯井之中的红眼枯骨，终会安息。
...
其实这隔岸观火，只要将火烧得更旺一些，直到烧毁了所有，最后远处孤岛上独存的便是胜者。
太子和誉王手下之人，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沉溺在权势争夺之中，忘记了最初为官的初心，那么便会留下无法挽回，无法抹杀的罪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