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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72章 鬼面 ...

  •   意外的发现,让米诺斯敛眸收敛连上多余的情绪,注意力很快就被面前的景象吸引走。狂化的‘哫文’居中,像狗一样被巨大的粗链子拴着脖子、腰和四肢的男人,想来就是被天罪星带走的埃菲尔。而站在埃菲尔面前的,自然是始作俑者天罪星。

      由于角度的问题,米诺斯看不清乣蠡在做什么,只能转方向去看。那被拴着的男人此刻已然力竭,垂着头,任由拉扯四肢的铁链来将他弯下的身躯拉直。

      仿佛刚才的嘶吼不是他发出一般,安静得好似已经‘晕过去’。金色的长发沾满了污垢和血渍,凌乱的怂搭着,将脸盖了七七八八。

      并不在意埃菲尔长相的米诺斯很快就注意到了,埃菲尔男人身上穿着一件全覆盖式的黑甲。黑甲上不断蒸腾着显眼的黑气和血气,黑气散发着明显的怨戾气息。而血气的来源,则是那些仿佛花纹一般烙在黑甲上的‘哫文’。

      那些血红色的‘哫文’跟活物一样,在黑甲上游走,沿着黑甲的缝隙衔接处钻进去。每当血红的‘哫文’钻进去一分,那安静的尸体就会哆嗦几下,直到那些游走的‘哫文’全部钻进去。那安静的尸体再次挣扎起来,仰头爆发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

      米诺斯这才看清楚,埃菲尔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将昔日俊美威仪的红衣主教变得丑陋可怖。随着刚才的挣扎,被老鼠吃掉的地方甚至抖出些许白胖的蛆虫。灰败的脸上是大片显眼的尸斑,以及被虫鼠啃噬后露出的森白脸骨。

      这样一具腐烂到失去机能的尸体,天罪星到底拿来干嘛?

      米诺斯不由蹙眉看着仍在专心描画‘哫文’的乣蠡,纳闷到开始怀疑乣蠡是不是有专门喜欢搜刮尸体的喜好?瞧瞧雪女,用的也是别人刚死还温热的尸体,捡漏也不带这样捡啊。结果呢?一个躯体两个意识。哦,这样说也不对。

      而是一个身体,一个灵魂,一个怨念,彼此争斗不休。

      你瞧瞧,这得多挤啊。一个身体里塞着这么多的东西,这么多的东……

      不对!等等……

      刚抱怨着什么的米诺斯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异样之处,雪女用的是别人的尸体。天罪星没有消灭掉原身里面的属于魔星的灵魂,而是让魔星和雪女共同争夺身体的使用权。天罪星带走了埃菲尔的尸体和灵魂,加上从圣域外得到的那东西……

      乣蠡绝对不是要复活埃菲尔,而是另有盘算!

      可是,乣蠡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怕魔星占了上风,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花费如此多的功夫让雪女复活,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用中国的一句古话来说:竹篮打水一场空。米诺斯不信,乣蠡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只为白忙活一场。

      思索间,耳边又响起嘶哑低沉的咆哮声。如负伤频死的狂怒野兽,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铁链的束缚。相反的越是挣扎,那勒紧四肢的锁链便越是拉扯紧绷。始作俑者乣蠡始终面带微笑,将最后一个哫文书写完毕,这才扔掉手上的笔杆,做了一个擦干净手指的动作。

      乣蠡的动作让米诺斯微微眯起眼,青年依着石柱,漫不经心的开口。“看你这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碰到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有必要吗?”

      对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乣蠡的表现没有丝毫意外,似是早就知道米诺斯的到来。米诺斯的调笑让扔掉手帕的乣蠡不可置否的轻笑。猩红的蛇瞳微敛,瞳仁缩成一线,勾着唇的青年意有所指,轻快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和讽刺。

      “悖主某逆,犯上作乱,得了权势地位却仍不知足的无耻无德之徒,可不就是——脏东西吗?”

      “哦——很高的评价,但是……这不就是你看中他的原因吗?”

      “哈,知我者,你啊。”

      米诺斯可不吃乣蠡恭维的这一套,知道内情的明白乣蠡是在指桑骂槐。不知道还以为乣蠡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这才如此指摘埃菲尔的行为。不过,米诺斯可不信乣蠡有什么品德,更不信他会无聊到去指摘他人的举止有问题。

      他一定是有所图,才会有所谋。

      就不知,乣蠡所谋,是否和米诺斯想得一样了。

      乣蠡并未多所理会米诺斯的试探,而是翻手一动,黑雾缭绕的掌心出现一个漆黑的头盔。样式是最常见的骑兵头盔,简洁到没有丝毫的花纹装饰。仅止于面向米诺斯这个方向的面上,有着一个类似十字形的,泛着红光的血色花纹。

      那十字形的花纹,让米诺斯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看上去竟有点像十字军东征时用的那种头盔。而且,这个头盔比起冥斗士的头盔覆盖面积还要大,连条逢都没有。

      这让米诺斯不由得细看一眼,一眼过后,面甲上的十字血色花纹竟让米诺斯嗅到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警觉的刹那,他的脊背甚至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尤其是它散发出来的气息,犹如活物,比之前埃菲尔身上的‘哫文’还要让人感觉不适。

      有那么一瞬间,米诺斯甚至觉得乣蠡手中的与其说是头盔,不如说是某种未知的……他从未没见过的生物吧。

      对,而起还是活着的……

      头盔的出现,让被制住的埃菲尔剧烈挣扎起来,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挣扎都要大力。拉扯得锁链哐当作响,隐约有着挣脱束缚的征兆。米诺斯看着剧烈挣扎的埃菲尔,哎了一声。下一秒,果不其然,钉在石柱上的另一头锁链很快就发出一声悲鸣。

      竟被埃菲尔生生扯出一小节深钉在石柱中的铁链,而乣蠡却好似一点都不担忧。他看上去甚至是漫不经心的,缓步走上前,朝挣扎不已的埃菲尔伸出手。

      当漆黑的头盔伸到埃菲尔面前时,米诺斯发誓,那个头盔动了一下!

      是真的颤动了一下!而不是乣蠡手抖。

      随即,细密的红色丝线从面甲上的血色花纹中伸出,探向盔甲的其余部位。很快,那些红色的丝线像是蠕动的线虫,将漆黑的头盔覆盖完全。随后像是烧融的铁汁一般融进黑色的头盔,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某种活物的血管脉络那般。

      甚至,离得稍远的米诺斯听到了一丝有别于人类心跳声的鼓动声。
      随着那鼓动声的加剧,乣蠡手中的头盔颤动越发剧烈起来。随着头盔每接近一分,埃菲尔的挣扎便越是剧烈。仿佛是为欣赏埃菲尔的垂死挣扎一般,乣蠡捧着头盔在埃菲尔面前足足片刻,才将手中的头盔彻底送到埃菲尔面前。

      同一时刻,颤动的头盔豁然一静,停下颤动。反观埃菲尔的挣扎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挣扎的更为厉害。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头盔,而是某种可怖的东西。正当米诺斯好奇为何埃菲尔如此抗拒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可算是让米诺斯开了眼界。

      朝着埃菲尔那面,停止颤动的头盔竟然开始裂开。裂痕在漆黑坚硬的头盔表面足足裂开一指宽的距离,像朵瞬间绽放的花朵。在空气中裂出六片巴掌般细长的黑色铁片……远看着,裂开的部分像是蜘蛛晃动的虫足,上面还萦绕着细长的红色丝线。

      米诺斯瞳孔收缩的刹那,这才意识到:不,那不是裂开!

      而是那头盔本身就是某种活物!

      在乣蠡没有刺激它之前,一直蜷缩着犹如一个不起眼的漆黑头盔!怪不得,刚才怎么看都觉得奇怪,既然是头盔,为何连伸头进去的地方都没有!原来这玩意,从头到尾压根就不是头盔!怪不得埃菲尔如此抵触它。

      这玩意,不带上还好,天晓得待在头上会发生什么?

      无由的,米诺斯心中竟有了一丝期待,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米诺斯才这般想着,乣蠡就将手上那怪异的活物往挣扎不已的埃菲尔脸上送去。从米诺斯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乣蠡的背影和他掌中那玩意背上红的几乎滴出血的十字花纹。而从埃菲尔的角度来看,那玩意的正面,是如此刺激眼球的存在。

      那玩意在张开那薄如铁片的鳌足后,内里如同头盔一般中空,却又不是全然空无一物。居中的部分有个东西,是一张仿佛刚被剥了脸皮的血淋淋的脸。那脸部嘴巴的地方,呲着森白交错的细密利齿,浑浊的眼白直勾勾的看着离它越来越近的埃菲尔。

      乣蠡在享受着给埃菲尔带上那玩意的整个过程,埃菲尔越是挣扎,乣蠡眼底的残酷之色越盛。他不紧不慢的开口,以最直白恶毒的言辞,残忍撕开挣扎的囚徒身上最后一层遮羞用褴褛的囚衣,让对方彻底无处可藏。

      乣蠡要的,就是罪人的无地自容,与……无可逃脱的绝望。

      “‘阳世为人,不思君德最大。膺位享禄者,不坚臣节。’呵……”

      变节的贤臣,沦为佞臣你,是否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让你活过来的人……是我?

      真是讽刺啊,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乣蠡的话,像是某种咒语,唤醒了潜藏在死尸体内的恶念与罪孽。不可饶恕的过往,汹涌沉浮的记忆,冲刷着腐败的具体。越是挣扎,铁链与哫文的禁锢便越是深刻入骨,彰显着无力回天的绝望。挣扎的死尸,嘶吼出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戾吼。

      凄厉高亢……像泣血的猛兽,哽咽着不甘和怨毒。却无力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挣扎,只是平添几分无力的疼恨。

      乣蠡欣赏着困兽最后的争斗,伸出的罪恶之手,一点、一点的拉近埃菲尔和那玩意之间的距离。全然不怕埃菲尔的摆头和挣扎,是否会影响到这玩意的佩戴。

      整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全看,你到底是面对那一个方向来决定。

      如米诺斯,站在乣蠡身后看着,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玩意已经贴到埃菲尔面上,几乎戴上,被埃菲尔剧烈挣扎拉扯出来的铁链彻底绷断一根。同一时刻,埃菲尔一拳挥出,直击乣蠡面门。

      那鬼玩意也在同一时分,快如闪电的伸出鳌足,将埃菲尔的头给包住。像是捕猎的蜘蛛,用最快的速度将猎物捆裹成一团,让猎物无处挣扎。

      狠厉的拳头破风一刻,撕出锐利的声响,眼见就要击中乣蠡面门,乣蠡却是不避不挡。同一时间,收拢的头盔内发出一声利物刺入骨血的声音,清晰可闻。米诺斯本该为这绝地反击的一拳喝彩的,却控制不住自己摇头,可惜了。

      原来,乣蠡手中的那玩意已经将埃菲尔的头整个包裹起来。以至于乍看上去,还真像戴上了漆黑的头盔。拳头在临近乣蠡面门一刻停下,像那被按下停止键的画面。下一秒,埃菲尔像是癫痫发作的患者那般剧烈抽搐起来。

      浑身抽搐的埃菲尔朝自己的脑袋徒然挥出一拳,那一拳使了全力。一击击中,那漆黑的头盔却是没有丝毫损伤,反倒是埃菲尔的拳头发出刺耳的骨断声响。看来,这个头盔起到某方面保护的作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催命符。

      在那声清晰可闻的断骨声中,那包在埃菲尔头上的头盔内部,传出黏腻的剥皮声,以其埃菲尔凄厉到失去人声的哀嚎。仔细一听,那黏腻的声音更像是野兽进食时撕扯猎物皮肉的声响,清晰干脆、没有丝毫拖沓,果断血腥。

      米诺斯这般想着,脑子里竟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真不是‘身临其境’四字可以形容的体验。

      窸窣黏腻的声响不断从头盔中转出,伴随着埃菲尔疯魔似的挣扎和不成人声的嘶吼。这一幕,纵使是长年身处在冥界,看罪人受罚服刑的米诺斯也不由得有些寒颤。米诺斯清楚的知道,自己寒颤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乣蠡手中那不明的生物,以他的见识,他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甚至乣蠡在拿出它的时候,曾一度看走眼,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头盔。

      如此境况,可是不妙啊。

      米诺斯刚在心底啧了一声,便见乣蠡后退几步,负手身后欣赏埃菲尔的挣扎。俊美邪异的青年面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和嘲讽,甚至,米诺斯在乣蠡眼中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这就奇了,乣蠡和埃菲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埃菲尔?

      这个问题米诺斯没问乣蠡,而是深埋在心。直到多年后,米诺斯才偶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的答案。是那般出乎意料的简单,又直白。

      很多时候,人的恶意,从来都是如此直白,无关有仇或无仇。

      “我很好奇,那个‘头盔’,是什么东西?”米诺斯看了一眼地上挣扎已弱的埃菲尔,问了自己比较关心在意的问题。

      “在神州,管理人间生死者,为十殿阎罗,十殿阎罗也称十殿阎王。十殿阎王是指地府掌管地狱的十个阎王,其中掌管第三殿的就是‘宋帝王’。”

      “关于十殿阎罗,我倒是知道是那十个,但和刚才那玩意有何关联?”

      “当然有,而且关系大了。”

      “哦?洗耳恭听。”

      “宋帝王掌管黑绳大地狱,下设十六小地狱,其中有两处地狱名为‘铜铁刮脸小地狱’和‘铲皮小地狱’。这玩意,就是这两处小地狱的、土特产——鬼面甲。”

      鬼面甲……就是刚才给埃菲尔戴上的拿东西。

      “散播邪知邪见者,诳诞不经胆大妄为者,忘恩负义污蔑于人者’,鬼面甲……”乣蠡顿了一下,曼声揶揄吐出一句话。“最爱这类人的脸皮,呵……”

      米诺斯注意到,乣蠡说到‘忘恩负义’四字时,鲜红蛇瞳内平静的冷光。那是看尘埃的眼神,更让米诺斯意外的是,埃菲尔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明显僵住了。浑浊沉重的呼吸声隔着鬼面甲传出,闷沉断续,像垂死的野兽。

      垂在地上的手握得极紧,手背青筋毕露,身体的实诚暴露了某些最真实的反应。

      埃菲尔的异常让米诺斯眯起眼,冰冷的紫瞳闪过一丝暗光,他好像……知道乣蠡为什么选择埃菲尔了。

      鬼面甲只剥一种人的脸皮。

      乣蠡刚才提到‘忘恩负义’四字时埃菲尔异常的反应,以其埃菲尔生前犯下的过错:亵渎、背叛、贪婪。

      这么一对照,好像也不难知道理由。

      加上乣蠡一席话里蕴涵的讯息,米诺斯是知道的。毕竟,神州地府十殿阎罗的名号和司职是公开的资料,又不是什么秘密。再者,圣战关乎全世界人类的存亡,但从神州天庭、地府的反应来看。哈迪斯和雅典娜之间的圣战,他们并不在意,也无干涉的意图。

      ‘东西建交’摆在那里,神州的天庭、地府和哈迪斯、雅典娜都是友好建交,既不偏袒谁,也不针对谁,也从无站队的意思。神奇的是,神州天庭和地府这种中立的态度,竟是谁都没有得罪。该拜访的拜访,该交流的交流,该建交的建交,一片歌舞升平。

      而神州地府的管理制度也和希腊冥界的管理制度大相径庭,截然不同。在管理人类生死这件事上,双方的交流还是蛮多的。起码在不打圣战的时候,冥界常和地府公务往来,引渡死者。就避免不了的会在公务往来中,接触到彼此的高层。

      地府第三殿阎王·宋帝王,冥王对他的评价很高。曾赞美过宋帝王:帝王性情仁孝,心地纯净,嫉恶如仇,明查秋毫。

      这样一个评价甚高的阎王,对犯下过错的人类,审讯是出了名的法不容情。曾有一段时间,哈迪斯甚至想到过,是否引进地府的刑罚手段,以此加快审讯的进度。毕竟天/朝出了名的除了美食,大概就是那些让人啧啧称奇的刑法。

      纵观华夏古今刑法,简直可以出一本书了。

      巧的是,哈迪斯大人对此还有过想要借鉴,以此提高工作效率的想法。毕竟论人口,天/朝每天死的人,都赶上两百年才打一次圣战要死的人。可想而知,地府的工作量得有多高?与之成正比的,就是那高到离谱的办事效率。

      哈迪斯大人将之归功于地府那五花八门的刑法,极大的提高了办事效率。这事还曾提到了‘东西’正常交流的八大事项内,只可惜因为圣战开打而耽误下来,没能成功。不然,冥界的办事效率早翻倍了,何苦让双子神天天追在后头催绩效。

      既然乣蠡说到了鬼面甲的出处,还能拿出手,是否说明……这家伙,在地府就跟在冥界一样,如入自家后院毫无阻碍?说到这,除了冥王,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这家伙的具体来历。想从冥王的态度去判断,显得有些难度。

      毕竟冥王都纵容他指挥三军了,只怕压根就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俗话说得好,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顶头上司都不担心后院起火,他一个打工的,怕什么?

      乣蠡想干嘛就干嘛呗,有热闹看就行。

      米诺斯思索着微微歪头,问,“我很好奇,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乣蠡看着躺在地上挣扎已弱的埃菲尔,垂眸间,眼中红光微闪,“种子种下了,等候它发芽的过程里,顺便——给他介绍一下新的同僚,毕竟——”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还很长呢。”

      米诺斯对这话挑了挑眉,就见乣蠡冲蜷缩在地上的死尸动了动手。那蜷缩的身影像是被按住了身子,肢体僵硬而不协调的支棱起来。手舞足蹈间像个被木偶师操纵的傀儡,正在用自己的意志,反正这木偶师的操控。

      作为武器以‘星辰傀儡线’扬名的冥斗士,自然没人比米诺斯更清楚如何去判断是否被控制。而且从手法看,乣蠡甚至没用用‘引线’一类的东西,却还能做到操控对方。这手法……倒是让他有了一丝兴趣。

      “你这手法,倒是新奇,和‘星辰傀儡戏’有些类似,又不尽相同。”

      看着挣扎的埃菲尔被乣蠡用手指摆弄成一幅俯首帖耳的谦卑模样,就连身体的挣扎和抖动也都在微不可查范围内。就算是星辰傀儡戏也很难做到控制得这么完美,作为这方面的行家,米诺斯自然而然不吝惜的称赞对方。

      “牵丝戏,顾名思义,比起星辰傀儡线的强硬控制,牵丝戏重与牵服游引,而非强制。你若能理解其中的奥妙,你的星辰傀儡线将脱胎换骨,更进一步。”

      难得的,乣蠡好心的提点了米诺斯在星辰傀儡线运行上的弱点,并大方的示范了一拨操作。让那僵硬抵抗他的死尸,像个有思想能活动的活人那样,冲着米诺斯行礼下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不出丝毫被强行控制的迹象。

      这般控制的水平,让米诺斯眼前一亮,不由的去思索乣蠡刚才那番话。以至于他完全错过了乣蠡看向他时,眼底那饱含深意的冰凉笑意。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乣蠡已经带着他新出的傀儡,走出老远的距离。

      米诺斯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他大概懂了。

      为什么地魁星·大元帅明王·阿吒婆拘这样的存在,会和乣蠡混到一起。对人而言,神秘未知的存在,永远比珍贵的珠宝还要诱人。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刷新你认知的新奇体验,简直……就像毒药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啊。

      这倒让他期待了,乣蠡接下来要做什么。

      ……………………

      在那之前,姜七夏做梦都没有想到是,有天她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成工具人给打包出去。

      自打嘉米尔试炼之桥的考验过后,教皇果然没有再为难她。给了她自由出入不需要报备的权利,她终于可以自由进出,不需要再被时刻监视。这是好事,还没等她高兴几天,教皇就善解人意的给她安排了别的事情,防止她闲的发霉。

      从嘉米尔回来再去上课,阿释密达恐吓她过,让她唱了一轮的清凉歌后就把打发回去。她带着满满的求生欲滚回白羊宫,隔天天还没亮就从被窝里被掏出来。在规定的时间内,爬了几千级的阶梯到教皇厅,连口气都还没有喘匀。

      阿释密达就开始了他的表演,指着还在喘大气的她就说,“这就是能解魔宫玫瑰剧毒的,来自东方的医生,姜七夏。”

      阿释密达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快,用的还是希腊语。要命的是她现在的希腊语才刚起步,听不懂阿释密达在说什么。被他这么一指,加上那听不懂的话。她眉头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小半步。刚想说点什么,她身后就传出另一个高兴的有些浮夸的声音。

      “还真跟传言一样,是个小姑娘啊!不过既然能解了魔宫玫瑰的毒,想来医术也是有保障的。这样的医术对整个圣域的圣斗士来说是好事。有了姜七夏小姐的帮助,接下来的日子我也会很轻松的,真是太感谢教皇了……哈哈哈。”

      姜七夏一脸问号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青年,努力分辨对方说了什么。奈何他说话的语速真的太快了,叽里呱啦的,快得让她只来得及分辨了几个音节。那青年就已经站在她傍边,一边哈哈大笑的猛拍了她后背几巴掌。

      还在喘着气的少女顿时被那熊一样的力道拍得呛了一口气,险些咳出声来。还没等她匀过气,那人又拍了她几巴掌,不负众望的把她拍的咳出声。被呛到的少女咳得面色涨红,一旁的金牛座黄金圣斗士咳了一声,提醒道。

      “奥斯克拉医生,注意一下你的力道,她可不是圣斗士。”

      “哎呀,不好意思,一时间高兴,忘记了控制力道,哈哈哈,抱歉、抱歉!”青年有些赫然的收手,面上全是歉意。

      可惜他不会说官话,姜七夏现在也不能完全听懂。也管不了他说了什么,只能给自己匀了匀气,顺便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面前的青年秉承了西方人种的高大,五官突出犹如雕刻,自是俊美。一头海藻似的银灰色头发显眼无比,竟比身为女孩子的她还要长。

      她才刚注意看清对方的长相,教皇厅的对话俨然以骑马一样的速度,发展到了一个她都不知道程度。教皇厅内其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吱声,就她一个人满脸问号的,听着他们在那里跟抖算盘似的,抖了老长一会。

      到了某个程度后,高涨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少女能感觉到来自四周那明显探究的目光,那些目光中的含义或多或少都有怀疑和审视的成分在。这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压力,这样的情况上一次还是她刚被他们提审的时候。

      怎么还来?不是说教皇已经选择相信她了吗?

      说实话,此刻的她有些慌乱,低下头稍微掩饰了面上的神色。收在袖子里的手刚紧了紧,阿释密达便转过头,终于用官话跟她说了原委。

      一句话解释,那就是:教皇选择了相信她,她可以留在圣域,但圣域不养光吃不干活的人。鉴于她的医术出众,自然希望充分利用她的医术,以免浪费她的才能。于是把她打包给最缺人手的医疗室,自然要跟她和奥斯克拉医生说这事。

      听君一席话,姜七夏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们就当着她这个当事人的面,用她听不懂的话交流,完成了交接和打包工作??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姜七夏真的很想说:我真的有很多问号啊!!

      然而还没有等她表示她的问号,作为百忙之中抽空处理她留在圣域后续的教皇表示:得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再见,慢走,不送。

      于是,满头问号的姜七夏连同与之沟通还有障碍的奥斯克拉医生,充当翻译官的阿释密达三人被丢出教皇厅。

      姜七夏站在四处漏风的广场上:……所以说,这一大早让她爬了几千级台阶,到底是为了啥?为了啥!?

      还没等她气愤的表示她的不满,笑的爽朗的俊美青年又赏了她后背几巴掌。向阿释密达说了些什么,然后自顾自的也走了。就剩差点被大力出奇迹,肺都要被拍出来的姜七夏,和笑的如沐春风,不动如山的阿释密达。

      她忍不住哭丧着脸问道,“所以?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才不会被当做白吃白喝不干活的赶出去?

      始作俑者微微侧头表示,笑的一脸无辜,“加快你学习的进度,只要沟通方面没问题,我想,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得到答案的姜七夏:说跟没说似的。

      ……凸(>皿<)凸……少女终于没忍住,在心里竖起中指,问候对面之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啊……真致命,终于滚来更新了……
    这里科普一下【宋帝王】
    宋帝王,地狱第三殿阎王。姓余,二月初八诞辰,主掌大海之底东南方沃礁石下的黑绳大地狱。这个地狱纵广八千里(五百由旬),另设有十六个小地狱。
    十殿阎王指冥界掌管地狱的十个阎王,其中掌管第三殿的就是宋帝王。
    当然,有关鬼面甲这玩意,是杜撰的,看看就行,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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