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山上》芳时不歇

4、初入山门上

　　次日，众人早早收拾停当，就准备动身出发。她心里是兴奋的。也有不舍，人都懒怠改变，生活了十三年的家乡，附近的山峰、河流、田野都有她的印迹。

　　赵凌随师父师兄走出大门，外面马车已经在等着了。回身望向父母，嘴角上翘，展颜一笑，转身。赵凌告别了这个承载了她许多悲欢笑泪的地方，登车离去。

　　马车是刘灼一大早就联系好的，离景行独乘一车，赵凌、刘灼和那两位少年共乘一车。马车很快出了洛城。赵凌掀起车帘，那座偌大的城池在视线里越来越小。往昔就此终结，新生即将到来。

　　没了长辈在侧，少年们活跃许多。鉴于大家是同门师兄妹，也不必计较许多男女大防。赵凌常在市井谋生，多与外人打交道，现在与三男同车而坐，也没有感觉多难为情，大家都是磊落江湖儿女，女子的娇羞状不做也罢。赵凌就与诸位师兄大方交谈。

　　那两位少年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几年前被家族里送到云台山，也是拜于离景行门下。一位叫林盛，年十五，墨发高束，眉眼含笑，稚气未脱。另一位名叫林渊，年十六，观之内敛稳重，气宇非凡。没错，他们二人正是出自一门的堂兄弟。

　　通过向三位准师兄（因为还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的虚心求教，赵凌对山中情况有了大致了解。离忧宫主授文、武、乐三项。其他如算术、茶艺等弟子可根据爱好选修。每年冬夏会有两场大比，前三甲会有丰厚奖励。

　　途中大家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的很快，不觉无聊。

　　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沿途不时遇到来往行者，赵凌隐约看到前方有一座城池。刘灼告诉她，那里就是怀州城，云台山就在怀州城外三十里处。大约今天酉时（下午五点至七点）左右就能到达山下。

　　又在路上颠簸了两个时辰后，终于传来车夫的声音：“各位，云台山已经到了。”

　　当赵凌走下马车，抬头看到前方巍峨雄伟、肃然屹立的山峰，确实被这壮阔的景象所折服。时值冬去初春，山上虽然绿意禯禯，但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顿生敬畏之感。

　　林盛说道：“赵凌师妹，这里就是云台山了，那座最高的山峰是茱萸峰，离忧宫就在茱萸峰顶上。”赵凌顺着林盛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山上阶梯蜿蜒，楼阁稀疏错落山间。山顶树木掩映间隐约可见一大殿，想必就是离忧宫了。

　　赵凌由衷赞叹：“名山大川不过如此。”

　　“茱萸峰因遍生茱萸而得名，每年重阳，山下百姓常携茱萸，登高怀远。诗佛王维曾登临此峰，发出遥指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绝唱”刘灼徐徐答道，“不过，关于茱萸峰还有一个秘密，以后我再告诉你！”赵凌识趣的不再追问。

　　“师兄，是什么秘密，我怎么不知道？”林盛急切地问到。

　　日渐西斜，离景行说：“好了，赶快上山去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回到抱残守缺院。”

　　众弟子不再交谈，开始专心登山。离景行走在最前方，刘灼跟在他右后侧。赵凌斜背着五尺多长的筝，筝比人还要高，而且重量不轻。爬起山来十分困难。一贯诸事求己的赵凌暗暗咬牙坚持，不能让师傅师兄觉得自己娇弱无能。待登了几百阶石梯，点点汗水濡湿了赵凌的头发里衣。

　　忽然，她觉得背上一轻，浑身瞬间轻盈了许多。转头看到原来是林渊一只手提在筝上。“师妹，我帮你拿。”走了这么远的路，林渊依然丰神俊逸，从容平稳。哪像赵凌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想到那什么院依然遥遥未见，赵凌暗叹一口气，将秦筝递给他。

　　“我实在背不动了，多谢师兄！”赵凌一边喘一边说道。

　　又爬了几百级台阶，总算走到一处广阔平台，一大石牌坊矗立其上。上书茱萸峰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连着赶了两天的路，赵凌早已精疲力竭，此刻也无心欣赏。

　　“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林渊说道。“太好了，终于快到了！”赵凌双腿机械的迈着步子，紧紧走在林渊身边。

　　太阳已渐渐下沉，山风阵阵，寒意渐生。虽然大家都很疲惫，但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伐。终于，前方掩映在林间的楼阁院落越来越近。山风不断送来人语响。

　　赵凌抬头可以看到不远处明亮的灯笼，“宫主回来了，宫主回来了！”一阵欢悦的喊声传来，前方山门前一大群人冲着赵凌他们奔来，很快迎至离景行面前。

　　“师兄一路可还顺利？事情可处理好了？”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墨发垂腰，面容白皙，略施粉黛，周身气质端庄芳仪，清雅高华。

　　“一切都好。”依然是离景行没有太多情绪的温和声音。“赶了两天路，我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有事明天再议。”

　　大家当然看到宫主身边多了一女，“师弟，不知这位姑娘是谁？”问话的是一位大约四十上下的男子，身材微瘦修长，眉眼温柔，颇有醉玉颓山之态。

　　离景行示意赵凌向前，说道：“此女名赵凌，是我在途中新收的弟子。”

　　众人探寻的目光一道道扫向赵凌，离宫主已多年未收新徒，这个乡下的野丫头凭什么有幸受他垂青？赵凌也不慌张扭捏，将众人目光一一接了，亦回视众人，微笑颔首。并不多言语。

　　“决明，你去安排一下赵凌的住处。”离景行说道，一位长者走上前来，朝离景行恭敬一揖，说道：“是，宫主。”离景行先行离去，大家也都散了。

　　那位长者来到赵凌跟前，慈善的说道：“女儿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赵凌点点头，从林渊手中接过秦筝，与刘灼、林盛、林渊一一道别。跟着那位长者离去。

　　天已擦黑，进入山门，山间各处已掌灯，各处院落透出微光。一路上那位长者问了赵凌一些身世问题，还有她是怎么认识宫主离景行的，赵凌都一一答了。

　　长者带着赵凌来到一处院落，院门匾额上写的是风眠院。四下环顾，这是一个小院子，院中有树，不过新叶未发，赵凌也无心多看。跟着决明大叔来到正房，其有东西侧间，东侧间亮着烛火，已有一人。

　　决明大叔将赵凌安置在西侧间，略收拾一下，先凑合睡一晚。天色已晚，赵凌将决明大叔送到大门，道了一声谢。返身回屋。

　　一个姑娘俏生生的站在赵凌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