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山上》芳时不歇

10、落花无情

　　回去之后，赵凌浑身酸软、满身汗渍，于是就去浴房洗澡。身体浸在温暖的水中，感受氤氲蒸汽的蒸腾，实在放松疲惫的身体.

　　赵凌抬臂，水珠滴滴滚落。她看着自己渐渐圆润的手臂，呈现出优美的线条，泛出粉润的光泽。双手触到身体柳腰微收，菽乳已显，少女身量渐成。赵凌小脸不觉发烫，也不知是被热气呵的，还是为身体的变化羞赧。

　　这本没什么可难为情的，自有人始，世间便分男女阴阳，各行其事，如男子狩猎、保卫领地，女子采集果子、养育幼子。男子伟岸如高山般雄伟，女子婀娜似流水般妖娆。及至成年，男女结合，以保血脉流传。

　　代代相传，形成了现在的男女嫁娶习俗，又因为门第家世等，生出种种条件约束。并无人给赵凌说过这些男女之事，但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化的身形样貌，她自然会产生一些微妙情愫。

　　一片春思，渐吹渐起，恰似春云。

　　一日，赵凌前往翠微峰上医道课。云台山有两味药茱萸和杜鹃，此时长得正盛。于是，先生就带着弟子们实地观摩。待先生讲解完毕，就让大家各自散去，自行观察。

　　赵凌找到一处草木茂盛，阳光正好的地方，细细观察茱萸的根茎花叶。恍惚间，有一两声人语飘入耳中。可能是有弟子到这里来，赵凌就走出树丛，打算跟大家大声招呼。

　　她刚踏出那片葱郁的灌木丛，看到左侧不远处林渊和陈昭宜相对而站，正在说话。两人之间气氛有点不正常。赵凌连忙退回来再不敢动，心砰砰直跳。话说赵凌你又没有干坏事，这么紧张干嘛！

　　赵凌其实一直挺好奇这对师兄师姐的关系，她有好几次在课堂上看到林渊眉眼温柔，静静地望着陈昭宜，也偶尔看到他们两个同行。赵凌透过树叶间隙，竖起耳朵，想听一听他们在谈什么。

　　“昭宜，我喜欢你。”林渊注视着对面女子，温柔地表衷情。

　　“家里就要给我安排婚事了，可是我谁都不想娶，我只喜欢你。”林渊坚定地说，赵凌可以看到他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的胸口。

　　陈昭宜明显有点震惊，她其实知道，林渊这么一个冷淡的人，平日里却愿意花时间陪她说话，陪她练剑，对她的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可是，她从没想过要和林渊之间的同门之谊有进一步发展。

　　陈昭宜整个人立于阳光下，俏脸泛出红晕，臻首微垂，露出一段莹白脖颈。十七岁的少女，亭亭玉立，身形已成，出落得越发美丽。
　　“林渊师兄，我……我一直以来都只是把你当成朋友看待，并没有想过其他的。”陈昭宜对上林渊目光，抱歉地说道。不愧为世家女子，闺训良好，面对男子的表白不喜不羞，处理得宜。

　　听到对方的回答，林渊整个人都颓唐了，不由自主地局促起来，手脚微颤。

　　而陈昭宜也不再多说，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空留林渊一人黯然呆立当场。

　　赵凌赶紧拣一条隐秘小路逃了。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赵凌终于逃出现场，择一树荫处坐下。看着花丛上成对颉颃翩飞的蝴蝶，也不禁伤感起来。年少时光匆匆几年，多得是痴心错付或一厢情愿，就算恰好两情相悦，婚后又有种种事端。美丽有才识如卓文君，要经历怎样的悲痛，才能发出“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令闻者痛心的哀声。

　　男女感情的事当真麻烦。不知道昭宜师姐喜欢的是谁，赵凌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