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99、第九十六节

　　四月三十日演练场
　　为了加强这句话的效果，他特地将支着帐篷的铁杆拿在手里----对付这种人，借谁的刀都算是侮辱了谁，还是拿一根没有附着精灵的铁杆更合适：“小爷杀人无数是没错，不过小爷可不做伪君子。你这话只配对着藏起尾巴的老狐狸说，喔，也许对着老狐狸们说完，你就活不到第二天早晨了。”
　　“你的队长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女审神者毫不客气地说：“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伪君子。只有他以严苛的道德感和强大的力量维护自己的队长权威，其他的人就是一盘散沙，纪律性和团结性都得不到任何保证，这样的队伍，只要队长落马，就立刻分崩离析了！何况他带了个坏头有没有？”
　　“我到想要听听他带了个什么坏头？”
　　“身为队长，竟然是个哑巴！这毫无疑问是道德绑架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因为道德威胁而不敢治疗自己的伤势。进而导致谁都不肯在战斗中出力因为怕受伤，这是身为队长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审神者的不忠！”
　　女审神者让加隆想起了拜安家的农场里一只叫‘啄眼’的好斗火鸡，当它在发动攻击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气势汹汹先声夺人。
　　不过它很美味。
　　“你还想说什么？”想到这里，加隆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
　　“我说，我当然还想说。”女审神者做作地摊开手，义正词严地说：“你这个审神者完全外行，只是凭借强大的力量维护本丸表面的统治，维护的是你手下的刀剑----一群可怜的弱者不劳而获的权力，你们就是一群部落的野蛮人，比起腐朽的时空管理局，我看你们刀剑才活该被消灭，时空管理局腐朽归腐朽，但它至少还有完美的制度。”
　　“你竟然敢对物吉说这种话！“后藤藤四郎大喊一声，愤怒地打断了女审神者的发言。
　　“等等，我去说。”陆奥守吉行拦住了后藤藤四郎。
　　但是还没有等吉行上前，加隆则是将铁杆深深地刺进地里，再取出来走近女人：“小姐，我的本丸乱成什么样都没关系，还请你在你自己的本丸费费心。你的队伍对决我家的乱七八糟野蛮人队伍可没占便宜，若不是我们放水，你们早就输了。噢，我看，只有依仗制度胡乱碎刀的审神者，才导致原本占尽优势的队伍落败吧？算了，我不说你什么，我也改变不了什么，碎刀的婊子鸭子多得是，不缺你一个。不过你可得记住：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哼，算了，反正你是个不将老人言放在心上的婊子，像你这样的女人也读不懂书，更听不懂我说什么话，你就只懂得将这些东西当做‘老生常谈’或者‘严苛的道德规范’或者‘洗脑的道德教条’。那我们就不说别的啦，再说说审神者需要的是什么？智商？智商你肯定不行，因为一看你这副长相，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刚生出来的时候被你妈子宫里的硫酸热情地烧坏了头了。仪表气度？这个要求对你而言真是艰难，你长成这幅鬼样子，连给被你看不起的物吉贞宗提鞋都不配！话说人丑就该多读书，你看你这智商肯定也读不起书，就是看看《冰与火之歌》和尼采的著作装装逼，实际上你连它们讲了什么内容都不懂。婊子，还是借钱买点玻尿酸整整，你这张崎岖坎坷艰难险阻鬼斧神工到人神共愤的脸，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也不想被排着八千里长队的检非违使以污染环境之名追着打吧？”
　　（隆少可是在以撕逼出名的黑暗本丸里杀出来的啊）
　　“你……你……你！”
　　女审神者抬起手，气得直哆嗦：“我看你这种人……你要的就是所有的人围着你转哄着你顺着你吧？你就是被溺爱惯了的孩子！是不是！”
　　“对，没错，像你这种在小说里活不到第一章末尾的东西怎么能体会到我们被有名无名的倾慕者包围的感受呢？”
　　这个时候，艾俄罗斯注意到了这边混乱的情况，从看台上飞了下来，惹起一片惊呼：“我说，怎么了？“
　　“艾俄罗斯。”加隆喊道：“我要回去了，这位小姐麻烦你招待。”
　　“我又不打女人。“艾俄罗斯看看那位女审神者，说。
　　“不管你打不打，我先回去。”
　　加隆说着，将叠起来的帐篷家伙一股脑儿塞进箱子里，这次他们只带来了一个帐篷，一张折叠桌，几把折叠椅，因此收拾起来也相对容易。
　　“怎么，你理亏了就想一走了之了？”女审神者继续不依不饶：“你以为我冰雁是什么好欺负的？”
　　这时候又走来一个身材高挑，肤色黝黑----比大俱利伽罗还黑，笑容愉快得足以用妖冶形容的俊丽男子，他身穿银灰色的长风衣，同样是银灰色的头发，修剪得像是任何一位埃及法老，带着纯金耳环和宽大的手镯。鼻梁直爽，但带点微妙的鹰钩，双眉比较紧凑，眉尾上挑，嘴唇小巧，因为涂了玫瑰红的唇膏，显得有点媚态：
　　“我说，我说，这位小姐，穷寇还追可不是武士道啊。”
　　“那又怎样？”冰雁转身问：“你这个锻刀和捞刀都只能锻出短刀与劣等打刀，现在只完成了第一幅攻略地图的人，有资格来说我这个连续三年都获得政府制度承认的优秀审神者？”
　　一见这个漂亮的男人，加隆什么都明白地耸耸肩：
　　“太刀，大太刀和长柄都晓得这位小主的混蛋程度，请得来么？”

　　四月三十日演练场外
　　“我走了。”
　　将冰雁小姐留给了奈亚和艾俄罗斯对付，加隆提起箱子，带着大家就往外面走，等回过头时候说：“谢谢啊，艾俄罗斯，回头请你吃拉面。”
　　“要大碗加叉烧的。”艾俄罗斯说。
　　“行。”
　　“我呢？”那个俊秀的男子问。
　　“你饭量太大，请不起。”

　　四月三十日下午
　　物吉贞宗显然是有点累，咳……毕竟打了五场演练，连太郎都有点不耐烦。这次多亏是圣域代理教皇艾俄罗斯在，他还是压得住场面的，有他在，管理局的那些小官僚并不敢在演练场上对精灵们下手。
　　从演练场里出来，加隆想要去一家茶舍吃午饭，显然不可能了，到处都客满，这条仿照日本古典布局的长街上，所有的纸板房屋，所有的间隔，所有的隐蔽的角落，都坐满了审神者，他们带着精灵，吃一些奇小无比的食品。有许多政府嫡系的审神者正举行午餐会，雅间里有音乐，还有舞女。
　　拉面店也基本客满，但加隆在那里有人缘，于是他们就在那里吃了午饭，加隆请客，不过拉面店也是管理局，即政府公营的，所以也就是那个样子：贵，不好吃。
　　“叉烧没熟。”艾俄罗斯小声说。
　　“你就当是在吃那群家伙的肉吧！照样吃，吃完了再去找他们。没熟的叉烧留一片，做证据。”加隆皱着眉说----他在拉面里发现了一个长翅膀的东西。
　　“我又不是食人族。”
　　“对那种人客气什么。”
　　加隆照吃不误，吃完了就和艾俄罗斯一起拿着面碗去找老板交涉了。看在圣域代理教皇的面子上，他们很顺利地得到了赔偿。
　　从演练开始到结束，他们都没有收到从本丸方向发来的紧急信号。不过即便这样，他们也要尽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