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00、第九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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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三十日下午
　　艾俄罗斯并没有跟来，毕竟他知道自己有点不负责任嚼舌头的毛病，而那些年龄超过八百岁的成年精灵，不一定欢迎这种毛病。
　　由于事先通知过，本丸已经关门上锁，没有人等门，只有按照暗号大声敲门。后藤藤四郎几乎是使出全部力气高喊：
　　“喂！一期一振哥哥……！宗近大哥！莺丸大哥！青江大哥！”
　　他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急切地呼唤着他的大哥们，有种陌生，意外而且异样的感受。但是最后，压切长谷部和笑面青江赶来开了门，两个人一个一个地查看着所有人，验明正身，未免有点繁琐，但在现在，这可是不可或缺的。

　　四月三十日傍晚
　　精灵们从藏身地跑出来，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别一会儿管理局的审神者跑到门口了。”当所有的人坐在席子上的时候，后藤藤四郎说。
　　“铁定不会。”莺丸笑着说：“门口有结界，他们走进去的话……直达拉莱耶。”
　　“但愿如此……呃？拉莱耶？“
　　“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做海将军的时候，去过那儿。”加隆说：“没想到你们的人际面也挺广的。”
　　“俗话有云：朝中有人好办事。”莺丸说：“我们至少要通晓一些让自己免于回到精灵世界之后陷入抑郁的方法。”
　　“但这可不是长久之计，莺丸大哥。”后藤藤四郎担忧地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三日月发话了：“主公今天可否见到过一个全身黑色的男人？”
　　“哦，那个男人……”加隆将他所见到的那个漂亮男人的大致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他刻意隐藏起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令人惊愕的是，三日月破天荒地爆了粗口：
　　“是奈亚拉托提普……靠——”
　　“噢！”
　　加隆这才想起三日月的蕃神身份，毕竟三日月在成为刀的付丧神之前，灵魂在宇宙之中流浪了不知道多少年呢。自然，他不可能不认识奈亚拉托提普的！
　　“幸好你没请这东西吃拉面，惹上了他，以后可就没个完啦。”三日月说。
　　“听你的语气，好像你和他有宿怨？”加隆问。
　　“宿怨？倒是没有，不过这人号称黑暗世界首席智将，说不定会把我们都算计进他的计划里，对这样的人哪，还是客客气气地少来往为妙。”
　　“得，这几天该怎么做？”加隆问：“我想，八成会有麻烦，不是冰雁亲自来挑衅，就是他。”
　　“奈亚拉托提普既然以审神者的身份出现在演练场，又不使用灵力强行召唤精灵，那就说明……他现在谁也不帮。”莺丸说。
　　“既不帮助历史修改者，也不帮助政府。”加隆试探地说：“他若是帮助政府的话，按照他和罗伯斯庇尔一样的辩才和无人可及的实力，我是没有办法从演练场上全身而退的。”
　　“对，可是他想要做什么呢？”光忠插嘴道。
　　“各位能听一听我这个仿品的意见吗？”山姥切国广微弱地发话了。
　　“说吧，大声些。”
　　“我觉得……他的目标是笼络我们之中的一个旧日支配者，不，这个结论并不是经过详细的推理和理性分析得来的，而是……直觉。仿品往往仰赖直觉，所以……我也……”
　　“别说了。”老三说：“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无论是笼络，伤害，游戏还是一时义愤，总之我们先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三日月家的老二原本凝视着打开的军扇出神，老三说话之后，他才将军扇合起来：“原来如此，主公。”
　　“什么事？”
　　“从公历五月开始，一星期之内都不要出阵了吧？”
　　“出阵与否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只管发工资。”加隆说。
　　“哈哈哈，甚好，甚好。”三日月说：“主公所说的那位冰雁小姐很危险，而且还会导致主公有问题。现在是阴历四月，田里的活应该做吧？也应该让马休整一星期了，夏天的衣服，蚊帐之类的东西，应该翻找出来，洗净晾晒，没有做夏季的节日浴衣的，应该去做。书房里的书，也应该晾晒了。无论如何，每个人都要忙碌起来，哪怕是没事找事做，尽量让主公看见我们，而我们也要看见主公，如果担心夏活繁重，主公完全可以找人帮忙……主公应该救了不少审神者的命吧？或者，主公可以请圣域代理教皇艾俄罗斯大人来这里做客。”
　　“你的意思是这个星期很可能会有一场针对我们的阴谋？”加隆问：“所以一定要尽量提供不在场证明，对吗？”
　　“是的，主公英敏，为世人所不及。”三日月行礼道。
　　“OK，老夫这就去传话。”鹤丸说。

　　五月一日
　　国际劳动节。
　　今天加隆什么日记也没写。
　　按照三日月的出谋划策，本丸里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马棚里例行两个人，田里例行两个人，练习场例行两个人外加不少于八个的看客。
　　阳光非常之好，年纪稍长或品位高雅的精灵们在书房里忙碌----将成堆的书从书架上取下，抱到外面，一本本地摊开，晾晒。不仅仅晾晒，还要将樟脑等香料放进书架角落。
　　书的内容不胜枚举，有恋爱小说，武侠小说，冒险小说，乐谱，剧本，诗词，武术理论，医学，兵法，数理，几何，天文气象，化学，生物学，哲学理论等，总之，种种有名无名的东方经典和西方经典，都能在精灵们的书房里找到。
　　石切丸和药研在手入室外晾晒药草，太郎将十几架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总之是木头做成的小机器搬到了树下阴凉的地方，开始和山姥切国广，烛台切光忠一起敲敲打打地修理，后来加隆才知道，它们分别是最老样式的纺车，和样式最老的织布机。
　　“喂……”加隆蹲在旁边看了半天，不免担忧地问：“你们不会用珍妮纺纱机吗？”
　　“没用过。”太郎回答道。
　　“这种每次只能纺一根线的纺车……效率太低了吧？”
　　“关键是我们不追求效率而是忙碌。”鹤丸从树上垂下来，说。
　　加隆撇撇嘴：“其实你要是在本丸里挖几个老深的陷坑，大家不就忙起来了？我听别人说，你很爱开玩笑的。“
　　“噢……在这里不行了。“鹤丸懒洋洋地重新躺回了树上，扫掉在身边爬动的虫子：“老夫这些天，累得要死，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还是什么也不想做。也不想和任何人开玩笑了，至于恶作剧，算了吧……老夫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去实行恶作剧了。”
　　“完了。”加隆说。
　　“怎么完了？”
　　“你和我一样抑郁了。”看来药费支出又要多一项，不过，精灵若是患抑郁症的话吃什么药有用呢？
　　“噢，那又如何？妨碍你吃饭穿衣啦？”
　　“当然没有。”
　　“你不觉得老夫这样很没礼貌吗？”
　　“在希腊，朋友之间这么做的话根本不算没礼貌。”
　　“朋友啊？问题是……”
　　鹤丸的声音有点不正常，很小，疲惫。当然，现在加隆描写日本的事物的时候，真恨不得每一句话都带一个小字：娇小，柔弱，曲折，物质和精神上的日本，几乎全包含在这几个词里面了，当然，生活在日本的精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