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80、第七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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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九日下午
　　“切国这样想？”老三问。
　　“你以为呢？”
　　老三就用指尖指指自己肩上的伤痕：“妾身反倒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原来这样，怪不得他这么激动，砍妾身一刀也没下狠手。”
　　“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加隆当机立断，表示自己十分政治正确地指责起了切国：“他应该知道，无论什么年代，砍不是和自己为敌的女人的人，都是活该被淘汰的垃圾。”
　　好吧，既然老三性别认知倒错，他也只好说‘砍女人的人都是垃圾’了。
　　“那你告诉他，只要不嫌妾身字丑，他要多少，妾身都写给他。”老三说：“想必他现在也不想见妾身，那就劳烦主公传话了。”
　　“那你干嘛生这么大气？”加隆吓了一跳，问。
　　老三抬手理了一下头发，带着愉快而模糊的笑容说：
　　“妾身原本以为他不爱干净----既然妾身还留在这个本丸里，写的那东西，没必要留着脏他袖子了，本来他什么时候洗了都可以……现在误会解除了吧？这人真奇怪，脑筋歪歪扭扭，谁死到临头了还会有心思和他玩感情游戏！”
　　“你的意思是什么？”
　　“你以为妾身图他什么？”老三锋利地反问道：“不仅是妾身，每个精灵都是分灵无数，正因如此，精灵做出来的事情才有无数可能性，他怎么能说只有他不可能？真是可笑。”
　　“也就是说你很认真咯？”
　　“怎么可能不认真？稍晚，妾身自己告诉他。“
　　“他可能还在气头上。“
　　老三满不在乎地回答：
　　“妾身心里没藏鬼，他若来战就战好了。”
　　“你对本体的同步率比他低……吧？”
　　老三哈哈一笑：“妾身倒想用砍柴剑法会会他。“
　　“没听说过这种剑术。“
　　“任何砍过柴的武士都应该深谙砍柴剑法。”
　　老三说着，往打刀院落的方向走去。
　　加隆愣了一秒钟回过神来：“不对！精灵把作战服脱掉一半之后，速度和暴击能力会猛增一倍的，幸好我及时发现，不然就要出人命啦！”
　　他急忙叫上今天抽到了马当番的签，正想方设法地哄骗过于好骗的小云雀喝下他的自制烈酒的日本号，毕竟日本号和老三的腕力差不多，必要的时候凭借身高的优势拦住大发脾气的切国，也能拦住脾气更加可怕的老三。
　　这边两人去处理切国和老三之间的争端。那边陆奥在厨房里听着打刀院传来四个人的吵架声。
　　一会儿是老三的‘没把你当仿品！’，一会儿又是切国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东西？’，然后一会儿又是加隆的‘别吵了听我说！’接着又是日本号大笑着劝他们喝自己的自制烈酒。
　　“嚯，太热闹了。”
　　陆奥耸了耸肩，其实他这边也不轻松，石切丸去找光忠他们了，而山伏和长谷部这两个擅长料理的家伙都有各自的宗教忌讳，所以荤菜自然不能麻烦他们两个。
　　他只好负责将十四只鳄龟编了号：短刀肋差院里分多少，打刀和太刀院里分多少，大太刀……好吧，太郎不怎么吃东西，次郎倒是酒肉不忌，石切丸随便什么都可以吃。日本号，岩融和蜻蛉切这几个人也挺能吃……
　　他这么盘算着，但是那些鳄龟却不听他的，满地乱爬。吉行只得将它们一只一只地重新聚拢过来。
　　他灵机一动，找来十几张和纸，写上哪一只该分给哪个院，并且写上了甲乙丙丁等代号，心想：“这样一来，让你们爬，爬到哪儿我都知道你们该分给哪个院！”
　　负责料理（主要是杀了今天份的鳄龟将肉冻起来）的石切丸，药研藤四郎，歌仙兼定，三日月和光忠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繁忙景象，十几只背上贴了标签的鳄龟在厨房里爬，而吉行不得不站在凳子上指给他们每只鳄龟所在的位置：
　　“短刀甲在凳子下面，太刀乙和枪甲在冰箱旁边，打刀丙在我左边，大太刀甲在我右边！打刀乙在我后面！我前面是短刀丙！”
　　三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光忠像是任何一个教养良好的英国管家那样耸耸肩：
　　“万军之中可取上将人头的吉行，竟然在厨房里被敌军包围了。“
　　“太不风雅了。”歌仙咕哝着捂住额头。
　　“幸好主上没抓五十多只鳄龟回来。”三日月的言下之意是：若是多到了人人分一只的程度，鳄龟背上的标签就是咱们的名讳啦。
　　“这是……森林里土产的鳄龟，对吧？”石切丸皱着眉看向那些伸腿乱爬的‘敌兵’，说：“的确是能吃的东西，可，这么大，如何料理呢？”
　　“比普通的乌龟大就不能料理吗？”药研问道。
　　“这我不清楚，我没料理过这种食材。”
　　光忠心想还是举手投降算了，但却稀里糊涂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唐国的虫草八卦汤，就是龟肉料理。”
　　“要什么东西？”石切丸问。
　　“虫草，龟蛋，还有……鸡汤。”光忠说。
　　三日月摇摇头：冰箱里哪有鸡肉。
　　听完这句话，药研藤四郎急忙打开厨房里的冰箱，石切丸也走了过去，可是冰箱里根本没有熬高汤用的鸡肉，鳄龟也多半是雄的，不产蛋。鸡蛋倒是不少，但若用鸡蛋来冒充龟蛋，味道肯定会打折扣。
　　“虫草倒是有。”药研藤四郎说。
　　“也只有用香菇白菜汤代替鸡汤了。”石切丸说。

　　四月九日傍晚
　　鳄龟的瘦肉和肝脏炒熟，浇上香菇，白菜熬的汤，放入几根从荒原上挖出来的虫草一起煮。三日月一边心不在焉地做这些事，一边和吉行说点可有可无的话题。耳朵却在听着打刀院里的吵吵嚷嚷。
　　“看来这件事牵扯到的范围不算小。”光忠偷偷地说。
　　“不就是老三和切国吵了一架，那么多人搀和进来干吗？”吉行不解地问。
　　“没办法，谁让本丸人多那？”石切丸无奈地说：“天下哪里有不撞饭锅的饭勺？”
　　“要去劝架？”光忠问。
　　“劝架这件事，除了兄上，我们都不行吧？”三日月平静地说。
　　“这位大将理事倒是很有才干。”药研藤四郎说了一句很中肯的话：“当然惹事也很有才干。”
　　“自然，只要他不伤害我们，由着他闹到天上去。”三日月说。
　　“我会劝兄弟们不要给大将添麻烦的。”药研藤四郎说。
　　“那……一期一振是怎样想的？”
　　药研藤四郎原本亮晶晶的紫色眼睛黯淡了一下：“哥哥嘛……虽然说，他现在无意和大将敌对，但他还是难以放心，毕竟之前经历过的两个大将都是失格之人……“
　　“那是自然的。”
　　“那大将是怎样看待一期哥哥？”
　　“和看待莺丸前辈一样。”
　　“锁链没有加重，沙子没有灼热，他没有种下荆棘吗？”药研问。
　　“哦，主公本身也是拖着锁链，在热砂上行走的人。”三日月温和地笑了起来：“虽然说很多人有着替死鬼心理-----我身处油锅，也要把你拖进火狱----这种生活态度，但主公不是这样的人。因为，显而易见地，只要给他一条路，他就会从油锅里跳出来，带着一身的伤口向前走……就算不给他路，他也会想方设法地跳出来。”
　　歌仙兼定苦着脸，开始做别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