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71、第六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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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十日下午
　　还在下雨。
　　今天老三为了快速复健，竟然去出阵了。
　　陆奥守吉行，同田贯正国，压切长谷部，石切丸，狮子王也一起出去了。
　　没人拦。
　　好在中午时分很顺利地返回了。
　　经过加隆和三日月从中斡旋一天左右，长曾弥虎澈和蜂须贺虎澈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终于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其中一半原因是看在浦岛虎澈的面子上。但由于长曾弥虎澈身上还有伤，只能待在本体里，因此加隆不辞辛苦地帮他向蜂须贺虎澈传话。
　　长曾弥虎澈表示自己来得比较晚，又是在重伤时候被蜂须贺虎澈藏起来的。所以他大致对本丸之前的情况不甚了解，只知道前任主人是个很严苛的人，除了心理有点问题之外，很会用人，知道如何激励和控制精灵为其卖命，并且是个让所有精灵感到害怕的人。对于蜂须贺虎澈，他也表示不追究自家兄弟的问题。
　　雨天没有什么事情，又不必理睬管理局发布的大规模作战的邀请，除了每天的出阵任务需要完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加隆和太郎一起将长曾弥虎澈送进手入间，就折返回来。和泉守兼定和蜂须贺虎澈好像也在三日月的劝说之下和好了，三人好像在玩什么游戏，用只能以指尖握住的毛笔，在又脆又薄的，颜色发灰的长条纸上写着字。
　　“哎呀，在玩什么？”
　　加隆兴致勃勃地凑过去，而三日月则以正经的神态用日语回答：
　　“主上，我们在玩诗谜游戏。”
　　“诗谜游戏？默写诗句嘛。”
　　加隆心想，若是默写诗句，非要用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把你们这群家伙统统撂倒不可，就算莎士比亚倒下去了，还有但丁，王尔德，济慈，拜伦，雪莱，叶芝，歌德，普希金，泰戈尔一大串，甚至可以追溯到荷马呢。
　　“亲爱的，不是单纯的默写诗句这样简单。”和泉守兼定大笑起来，说：“这个游戏是这样的，按照顺序，我们之中的某个人默写一句诗歌，咏人或物的诗歌都可以，然后其他人接连说出与这句诗，这个人相关的诗词歌赋，叫做‘扣’，不限诗歌的年代，国籍。”
　　“得，得，我知道了。”加隆笑着说：“谜底需不需要说？”
　　“没必要。”和泉守兼定说。
　　“输了要做什么？”加隆又问。
　　“参与付丧神的游戏，输了的惩罚是很严重的。”蜂须贺虎澈笑着说。
　　“惩罚是什么？”
　　“出题目写诗歌。”
　　“乖乖。”加隆咋舌道：“我真不会写诗。”
　　“输了的话，写一首就可以。”三日月对他眨眼，有意无意地诱惑道：“主公随意些。”
　　“嘛，现在是轮到三日月大哥出谜语了。”蜂须贺虎澈饶有兴味地说。
　　三日月就开始用汉字在纸上写了一句诗，之后又用汉语慢慢地读出来：“十年情积龙沙远，一死身嫌泰岱轻。何人？”
　　“这个人我知道。”和泉守兼定抢先说：“我扣住了他的作品，他写过这个：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我也扣一个他写的作品。”蜂须贺虎澈说：“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
　　“都猜对了，是岳武穆。”三日月笑着说：“该是蜂须贺君出题了。”
　　“我出个难度高的。”蜂须贺笑着就接过他传过来的纸笔，写道：“独有庾郎年最少。”
　　三日月就又笑了：“这不就是‘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加隆知道了，就不甘寂寞地补充道：“在宽广和狭窄的地带都能长出新叶，在黑人中间和白人中间一样能成长。”
　　“出处在哪里？”蜂须贺虎澈问。
　　“惠特曼的《草叶集》。”加隆说。
　　“恐怕是你自己编的。”蜂须贺虎澈心情很好地笑着说。
　　“我自己肚子里有的。”
　　“主公肚子里有的恐怕就是他的吧。”
　　加隆听明白了，故意装傻：“他是谁，谁是他啊？哎，兼定，该你了。”
　　“深草山头葬，青烟出白柴。”和泉守兼定说。
　　“不行，不行。”蜂须贺虎澈说：“没扣住。”
　　“扣住了，深草山也带草字。”和泉守兼定活泼地说着，就用汉字写下了‘深草山’三个字，两人就又笑了：“好吧好吧，你扣住了尾巴。”
　　“明天我把这个拿去给歌仙兼定看。”蜂须贺虎澈说：“问他来不来玩，他肯定会来的。主公出什么样的谜语？”
　　“谜面是这个：‘既然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加隆说。
　　“洋诗。”蜂须贺虎澈偏头看看三日月。
　　“既然是雪莱的《西风颂》，那必然是秋末冬初的风咯。”三日月说，“若扣的话，也只有《秋风辞》中的‘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了。”
　　“不必是秋风，只要是说风就可以了吧？”和泉守兼定急忙接到：“我扣这一句：飞雪肌肤冻，寒气罗袖穿。”
　　“扣得好。”蜂须贺喝彩道：“我也扣一句：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这是清国的诗。”
　　话说，传说中提到的黑暗本丸，应该就这样让人招架不住吧，老头可恨，真是东挡西杀，连《西风颂》都知道。加隆见雪莱的诗都没撂倒他们，暗自腹诽道。
　　这个时候，莺丸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嘛，几位真是好雅兴。”
　　三日月就按照礼节向他致意，原来莺丸是来借松香的----髭切的琴弦出了点问题。将松香送过去之后，他就折返回来，同他们一起玩。
　　又扣了几轮，莺丸提议道：“出个简单一些的谜语吧。”
　　“莺丸前辈要出什么样的谜语？”蜂须贺虎澈问。
　　莺丸就拿过纸笔，开始写汉字，三日月看他写完，就读：“愿为鞍马替爷征，惆怅元宵月自明，歌得新词三变柳，吹寒清角在空城。“
　　“这个谜语我没见过。”加隆说。
　　莺丸便和气地笑了：
　　“您没见过，嘛，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是猜什么的谜语？”和泉守兼定问。
　　“是经书上的句子。”莺丸说。
　　“呀，对经书什么的，我可没有把握。”和泉守兼定说：“我只喜欢诗和俳句。”
　　“我不喜欢经书，不要问我。”加隆立刻举手投降，“你们出题目，我写诗就行。”
　　“经书上的句子嘛。”蜂须贺虎澈看看三日月：“你呢，三日月大哥？”
　　“哎呀，哎……这可把我难住了。”三日月摇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懂：“我只知道，第一句说的是《易经》上‘后脱之弧’，第三句是《书经》的‘声依永’。”
　　“真棒，猜对了两句。”莺丸说。
　　“第二句是不是《诗经》的‘以望楚矣’？”蜂须贺虎澈问。
　　和泉守兼定就笑着说：“我也懂了，最后一句是不是出自《礼记》的‘声必扬’？”
　　“都猜对了。”莺丸笑着说。
　　（老头表示他连这个谜语的出处都知道，但就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