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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八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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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日下午
加隆走进放置农具的水泥房里,他现在一点也不快乐,全身空虚得要死。他想起了一辉-----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期望被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教训,也不希望被这个孩子以高傲的姿态所援救。不过这些难堪的往事依然纠缠着他。
他害怕那些事。一想到之前的事就活力全无。
他和三日月等人说好,不出阵的时候开始整理田地,多种一些蔬菜,做色拉可能要用上。现在已经是春季了,不在田里种点什么很是可惜。出阵归来的陆奥守吉行早已经满心欢喜地开始在他负责的那块地上种番薯了。
另外一边,出阵归来的三日月在马棚里,查看着那匹叫王庭的白马的蹄子,负责当番的加州清光懒散地倚在马棚旁边。
“春天不好过。”加州清光说,“你预测今年的雨水了吗?三日月大哥。”
“今年雨水应该算不错。森林里的雪怪和狗头人都往山上跑了,如此说,我们还要担心洪水淹过来。“
“没事,前几天我去森林,还看到一群狗头人,听他们说还可能有春旱。”
“嗯,倒是要担心夏天。”
“你应该吃了厨房里的那串团子,你今天连续战斗了很长时间。”
“我,我是不吃那种东西呐,你若是想吃,就吃了吧。”
三日月漫不经心地说着-----他并不想吃那种东西。昨天加隆跑了万屋一趟,买了田地的种子,马蹄敷料,维修工具,还有作为提神药用的仙人团子,护符。
作为点心的团子在晚饭的时候分给了所有人,但分给他的点心一入口,他就一阵不受控制地恶心,赶紧吐在了棉纸里,连说味道太重。拜前任的连续出战,累了就给提神药,之后继续出击的作风所赐,他已经对这种药用食品产生过敏反应了:“王庭的马蹄受伤了,有点小裂缝,敷料呢。”
“我说,三日月大哥,你今天是带着吉行,和泉守,长谷部,平野和青江去夜战京都了吧?运气真是好极了,竟然一点伤都不受就回来了。”清光拿过一个装满敷料还没开封的马口铁罐,瞥了他一眼,说。
“……”
“为了你家老大?我记得你家老大出战的时候,也是这个配置,恩,也是这个日子碎的刀。”
“嗯,若非为了完善战斗情报……我是不去夜战的。”三日月说完,开始用小刀在马蹄裂缝上方切出一条缝,以便控制伤情:“我记得……但是关于夜战的资料还不够。”
记得什么呢?他家老大,第一个三日月宗近的力量评价只有四十,在三条大桥那里碎了刀……前任在他重伤之后,依然是下令出击……这是从他那里传承的记忆……还记得,当初第一个三日月知道审神者是在故意陷害他们,没有活着回去的希望了,就和第一个同样身受重伤的陆奥守吉行带头冲锋,两人同时被枪穿透心脏。
而审神者见第一个三日月和陆奥守吉行同时碎刀,这才召回部队。
但是第二个三日月啊,即便是什么装备没带就去夜战,也不会碎刀了。因为杀了主人而接收到了黑暗的力量,获得了留在精灵世界的主灵的‘不灭’特性----即便被长枪穿过,被剑砍也不会死,只是流血,伤口也会像人类一样,缓慢地自行痊愈。
对普通人而言,所憧憬的不死得以实现,真正是神赐的祝福。然而对于非平常人的剑之精灵,除非自行刀解或神隐审神者,否则不会回归于精灵的世界,也不能发动护符瞬间治愈严重的伤势,在伤口没有愈合之前,要忍受比平时惨烈数倍的疼痛。如此说来,这种受到黑暗力量的影响,所拥有的不死优势,是诅咒也未可知。
当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是啊,托前任的福,我们可脱离了各种各样的限制呢。”清光冷笑道:“我的火焰,江雪的冰,安定可以控制旋风,一期一振可以控制水,而光忠更是脱离了装备携带的限制,但你觉得这样好吗?”
三日月朝加隆所在的方向瞥一眼:“你没跟他说吧?”
“我怎么会跟他说。”
“接着,清光。“三日月说着,王庭的伤也处理好了。他站起来,从衣服的夹层掏出一包没开封的速溶咖啡扔给他:“青江从咖啡馆里偷来的,偏巧安定说你爱喝,给你。”
他用的是河下游民众的俚语。
“明白啦,我什么都不会跟那狗杂种说的,毕竟管理局派来的秃毛狐狸在他的空间里。”清光咧嘴一笑。
他所说的狗杂种,自然是加隆。
“好了,清光,给他一点面子。”
三日月说着,就向屋里走,今天他不当番。
加隆算是在工具间里闷闷不乐地坐了半天了。他想要将水泵,除草机和小播种机修好,可是谁知道,机器的说明书和修理手册就摆在他面前,他动都不想动,精神始终无法集中。
左边是机器,右边是传统的农具:锄头,绳子,铲子和十字镐。
就这么一点点地等着活力和时间渐渐流失。
他也不想叫三日月来,因为三日月对农用机器的了解仅限于对说明书和修理手册倒背如流的纸上谈兵,实际上就会用锄头,别的都不会,修理机器这件事,显然帮不上忙的。
髭切从他面前向那堆老式的工具走去,拿了一把铲子,扔给在门外等着的太郎。回过头的时候才挖苦说:“主上莫非是在工具间里迷了路?”
“嗯。”
加隆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今天你当番?”
“怎么可能?”
髭切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来:“对农活的了解我还不如莺丸他们,没被我弄坏的全让我搞丢了,没让我搞丢的统统让我弄坏了,今天是太郎和他在做事,我就在旁边睡觉嘛。”
“你弟弟?”
“是啊。我讨厌农活。”
髭切显然是答非所问:“我也不了解机器和铲子,对于锄头的了解,我还没那个三日月多---他出过家,所以在寺院里种过萝卜。你也不了解这些东西吧?”
“我倒是想要将这些东西修好。”加隆感到绝望透顶,脑子里全是海水,“我做起事来就是没有力气,什么事都是我的错。”
“是是是,你一见小爷我就这样子,要小爷怎样?为你表演狂言戏?”髭切说,“对了,你要趁我清醒的时候,跟我去练习场走一趟,我教给你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东西:金玉周围,重要得不得了!”
“我知道!”加隆气急败坏。
“小爷见你和我气味相投,才提点了你半天,你都高兴不起来,真是气死人,算了,不气了!”
髭切说着,就往工具房门外另一边的干草堆走:“小爷在喂马的干草里睡一觉,在他找过来之前,你可得求天照大神别让我睡过头,不然他可是会弯腰砍你膝盖。你呀,两条腿白嫩嫩的,看起来很好吃,不像一般男人那样又粗又多毛,被砍了多可惜。”
“髭切,你就不怕我在干草堆里点把火?”加隆慢腾腾地抄起钳子,说。
髭切则是悠闲地躺下了:
“哈,你才不敢点火。我叫你主公是情分,把你剁成肉馅是本分。主公陪我这源家古刀看花赏雪睡干草堆,不比被乱刀剁馅好吗?”
“好啊,当然好……我真想买一台强鹿牌拖拉机。”
加隆突然想到,如果要将田地好好打理起来的话,一台新的机器是必要的。
“拖拉机?只是听说过的东西。”髭切以气音模模糊糊地回答:“把栅栏门关上,你看看风有多大。”
这儿地处偏僻,神经短路是很可能的事情,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竹子做的栅栏门离工具房远着呢。
“没事,你尽管睡,风吹不过来。“
髭切确定加隆不会为所欲为,因为膝丸和太郎太刀时不时地晃过来看看情况。加隆也没有理睬他,更没有修理机器,而是在工具棚里发呆整整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