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215、第二百一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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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三日晚上
　　“这不是我们的命运……”长谷部面对那道光线低声说，“剑精灵不会看见自己的兄弟在他们面前受伤和痛苦……”
　　“以救主基督的名义……”
　　“以救主基督的名义为天下的兄弟姐妹祈祷……”
　　“……愿主公武运长久……”
　　之后他闭上眼睛，缓慢地吟诵起祷告文。起初是轻柔的音调，但是当声音上扬的时候，大家听到的分明是强劲的战歌，仿佛有千万个天使飞临而下。十字架随着祷告文的进行而开始发光，从微弱的光线到越来越亮，直到可以媲美朝阳。
　　当歌声仿佛传达到天际之时，年轻的精灵牧师开始将自己的视线传送到同样的方向，之后垂头，闭眼，一只手按住漂浮的十字架，呼唤着圣灵的力量。
　　比日光还要明亮的光束从十字架奔流而出，覆盖了地上残破的碎片。
　　光束消退之后，人们确实地看见了原本破碎的刀剑聚合成了完好的形状，而原本依附在它们之上的精灵，也被神圣的力量复活了。
　　他们除了处于昏睡之外，全身上下的伤口也被复原如初。
　　“……没事了，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休息。”
　　长谷部松口气，收回了十字架，但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衰弱到需要扶持。刚好三日月和加隆在他附近，
　　“没事吧。”
　　三日月一边说着，一边拢过对方虚弱的身体。
　　即便不是战场急救性质的复活，复活术对灵力和体力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如果没有旧日支配者那样强韧的体力，还真支持不住。
　　“别让他倒地。”加隆说，“倒下就会重伤的，我说，国重，你还能说话吗？”
　　长谷部立刻笑了，摇着头说：
　　“只要主公看得起我，什么伤都好了。”
　　“……我哪里有看不起你过？你是赵云吗？”
　　长谷部却摇摇头：“忘了，赵云是谁？”
　　还在昏睡的克里斯蒂娜家的精灵们占了加隆本丸的手入室，加隆和山伏国广就将那张新做好的熊皮褥子搬出来，让长谷部睡上去——精灵的力量透支之后会怕冷。这个时候，小百合把克里斯蒂娜也抱了进来，说：“她没事了，这里有空房间吗？”
　　“就怕还有余火。”三日月说，“只能睡浴室了，江雪君帮忙照看一下？”
　　“善哉。”江雪答应道。
　　虽然江雪对出战并不算很热心，但是他对看护和战场急救也比较在行——仿佛信奉佛教的剑精灵多少都有点厌战，但对于救死扶伤并不推辞。
　　“我也去。”明石国行破天荒地自告奋勇道。
　　“你不要去。”加隆趁机打击道，“明石，你连热水龙头和冷水龙头都分不清。”
　　一方面他也担心明石搞破坏，一向懒得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内番和出战抽签的时候如临大敌，简直是用所有生命全心全意地偷懒的家伙突然自告奋勇勤快起来，不是有阴谋就是有阴谋。
　　明石撇一下嘴：“那半夜萤丸醒了给这个小姐一刀，我可不管哦。”
　　“你还是和阿萤一个房间吧。”加隆说。
　　“这样，阿萤过来乱砍人可是你这个监护人的责任。”长谷部有气无力地说。
　　光忠就从厨房里走过来，将一杯刚煮好的红糖燕窝鸡蛋汤递给他：“先别说话，把这个喝了。”
　　“司务长，你最好再给他煮点红豆，他现在跟生了一刀架自己差不多。”鹤丸调侃道，“还是那种可以放十几把刀的大刀架。”
　　“是我的责任那又怎样？大不了一死嘛。”明石说着打了个哈欠。
　　“哼，一死太便宜你。”老三冷笑道，“你再捣乱，妾身先把你砍死，然后找老二或国重把你复活了继续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明石哆嗦了一下，对三日月家老二说：“管好你家老三，你看他，变态到什么程度了？”
　　“你不捣乱，老三不变态，是吧老三。”
　　三日月的语气有着相当的偏袒倾向，害得加隆也打了个哆嗦。

　　十月四日凌晨
　　萤丸登上太刀居住的院落附近的草坡，跳过墙，院里一圈小树在夜间显得十分幽暗，他踏过残枝枯叶，不时还踩上埋藏在枯叶之中的石头——莺丸只用小石头，就可以编出一套东方军队用来迷惑敌人的防御工事‘八卦阵’来。
　　但对于萤丸而言这不算什么，他按照原本的路线走，也能走进院子。一阵脚步声，髭切走了出来，弯下腰一把攥住了萤丸的双手笑道：“阿萤弟弟，到底来了。”
　　“哎，髭切哥，我来晚了，害你们好等。”
　　萤丸整了整帽子，说。
　　“哪儿的话，正是时候，他们在大房间里忙，我们就在这儿喝酒作乐，顺便说说接下来干什么。”
　　“国俊没来吧？”
　　国俊是否来，决定了国俊本人在这个本丸的立场。
　　髭切摇摇头，回答道：“他呀，没来。”
　　“满脑子肌肉和庙会的笨蛋，来了也是添乱。”
　　萤丸说着，髭切就亲热地将他抱起来：“嗯，三日月宗近真是史无前例的笨蛋，他不知道我一直在装睡，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
　　“他告诉了你什么事？”
　　“现任管理局官员和重要审神者的资料啦，还有一些内幕，他觉得很好笑，又不敢说。当然这也不怪他，对着昏迷不醒的人说话，是个不至于憋坏的好办法，反正他对着半死的我不保密，我也就装死听他说，也好解解闷。”
　　“膝丸大哥呢？”
　　“你是说弟弟呀？在房间里。”髭切笑着又软款温存地对他说：“阿萤，你还是搬来我这边吧，我一直都想着：你住在树屋里是有多冷清呢？在我这儿，锣鼓囃子都是全的，还巴望着你唱两首小曲呢。”
　　“算了。”萤丸摇着头，说，“我唱不了了。”
　　“哎，连你都唱不了，别人就更唱不了了。”
　　“可是髭切哥，我倒想听你唱的《游园惊梦》呢。”
　　“小小个头偏不学好。”髭切抬手蹭着他的脸，说。
　　“可是我刀大呀。”
　　萤丸说着，骄傲地将胸脯一挺。
　　房间里点着灯，不过灯光略微有些昏暗，膝丸早已在小桌子上摆好了糖，盐毛豆，松子，以及小鱼和酒，以及照明的蜡烛。髭切抱着萤丸进门的时候，膝丸刚好将酒瓶打开，酒香伴着蜡烛的热气熏满了整个屋子。
　　三人坐下，准备喝酒。
　　“我说，我说。”萤丸首先按捺不住地问，“那个审神者还杀不杀？”
　　他说的是克里斯蒂娜。
　　“怎么？”髭切问，“当着高天原小百合‘局长’的面你也敢杀人？真真是吃了野猪胆子了。”
　　“……唉。”
　　见萤丸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髭切就将松子推到他前面去：“这可是好东西，吃几个吧，阿萤，至于你说的那个人，杀不杀都无关紧要。”
　　“你也知道。”萤丸不忿地瞪了他一眼，“我的手还在痛，下雨天就拿不起刀。只有晴天的时候多杀几个做血祭，我这病才能快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