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203、第二百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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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八日下午
　　所谓的后续工作，就是把猎物剖开，脑子，眼珠，肺，肝，胆，肠胃，都取出来埋在地下，埋的时候还要念经。精灵们相信这些器官是熊的灵魂所在，所以与人不同，他们是不吃肝胆肠胃等东西的。
　　“其实何必呢。”加隆纳闷地说，“就是不带回去吃，埋在地下也会被野狼野狗，森林蜘蛛什么的刨出来。”
　　“那就给它们吃。”御手杵说。
　　“熊胆可是值钱的好东西。”加隆说，“中国人就吃熊胆，一个熊胆保管好了能卖很多钱。”
　　“不管中国人吃不吃，我们不吃的。”同田贯正国说。
　　但是心脏，红肾和白肾都要带回去。和泉守兼定学了两声乌鸦叫，一刀将白肾剜了：“好艳物，刚好烤了下酒。”
　　“幸好抓的是公的，要是母的我看你吃什么。”加隆笑着说。
　　“吃熊欢喜。”日本号贼笑着回答。
　　这头熊虽然不是年轻的熊，但相当健康，内脏干净，这是很让人震惊的事情。听和泉守兼定说：往北走，更冷的地方有山道年蒿，荒原偏南一点有使君子，熊觉得自己吃不下东西之后就去吃那些植物，因此不生虫也不生病。
　　不过，毕竟内脏已经埋下去了，再干净也和他们无关了。

　　九月八日下午
　　几个人愉快地唱着歌将黑熊抬回去，放在院子里。日本号从仓库里拿出一把白刀，挂在熊的脖子上。
　　山伏国广继续念了一段经。长谷部也拿着圣经开始念。加隆绝望地看着他们，心想本丸里的神棍实在太多了，再来一个就变地狱了。
　　石切丸则是出来摆开木头的祭坛，向熊献祭了事先做好的小米粥，小米饼和一壶米酒。剥皮的工作就交给其他人了，三日月就叫了光忠，长曾弥虎彻和狮子王这几个力气大又心细的过来，四个人一起将熊皮剥了。肉则是白花花地摊在院里早已准备好的席子上。
　　“熊皮怎么办？”莺丸问。
　　“做成毯子，放手入室里。”加隆说，“若是失血太多，身体发冷，这就有用了。”
　　大部分精灵都来了，说笑着切肉，割肉，地窖里和厨房里的行军锅都拿出来了——在料理之前，先将肉浸泡洗净才行。老三，太郎兄弟和一期一振就带着短刀们在祭坛前面跳舞，跳那种敬神的舞，跳完舞，他们才坐下来帮忙。一期一振干不了脏活，老三就嘱咐他带个一次性塑料手套，负责调制盐酱。
　　一部分肉是必须料理的，另一部分用盐酱腌制起来，或者晒干，预备冬天吃，按照精灵的饭量来算，一头熊的肉就可以吃很长时间，而不需要买别的肉了。加隆就帮着三日月他们将肉块挤干，用香料煮熟，切片，抹上盐，等到腌制出残余的水分之后，继续抹上酱。
　　“腌肉必须要煮熟腌透。”狮子王说，“腌肉可比不上腌菜那样容易保存。”
　　“确实。”加隆点头说。
　　而乱藤四郎早就把熊掌切了下来：
　　“熊掌要腌制一年才好吃，不过晚上可以试着给你们做鲜熊掌。”他说着，挤了一下眼睛。
　　“煮了吃。”后藤藤四郎说。

　　九月八日晚上
　　大家将肉放在锅里炖，年纪小的孩子们则是在院里生了火，开始烤他们分到的那一份肉。次郎果然是不负诺言地在锅里放了一坛白酒：
　　“有白酒可以让肉烂得快一点。”次郎说，“若是加点芒硝就更棒了，可是药研将芒硝看得紧紧的，说是吉行做药箭要去了不少，再去煮肉就太奢侈了，真气人。”
　　“山林上的野兽肉，和老牛肉一样坚韧。”加隆说，“往往是这样的。”
　　“对，不同于牛肉的是，熊肉的腥臊味比较重，所以要多放酒和调料除腥，又因为油腻程度不亚于肥豚肉，所以香油不能多放，一滴也不能多。”

　　九月八日晚上
　　“不过按照这个炖法，等到熟透也是后半夜了。”加隆说。
　　“那你就用灵力吧。”次郎建议道。
　　“不不不，我可没学过那么精巧的控制。”
　　虽然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原子，但用小宇宙做饭……还是有点玄的。
　　“那人家就试试了。”次郎打了个榧子，就面对着锅盖伸出双手，念念有词：“看人家怎么把这个普通的铁锅变成压力锅吧，再怎么说人家可是御神刀，法术又不是不会。”
　　“行了，都52kpa了。”加隆见铁锅即将变成炸弹，急忙阻止道。
　　魔法是很有效的，等到晚上九点半，揭开锅盖一看，肉已经烂了，而熊掌早就烂到不见了踪影。乳白的一锅汤，中间是切块的肉，香气扑鼻。加隆和次郎不约而同地伸头一看，眉开眼笑：
　　“行了，开饭吧。”
　　“好香，我敢说。”加隆先用筷子夹了一块，说，“小百合手下那群十几岁的女审神者们看见我们剥熊煮肉吃，十个有六个会吓得哇哇叫，指摘我们这里是不折不扣的黑暗本丸。”
　　“剩下四个呢？”
　　“两个会直接来提刀砍我们，当然在之前会给我们安上破坏自然杀生害命之类的罪名。只有两个敢和我们分一块肉吃。”
　　“管他呢，反正我们又没请客人来，就请了亚历士先生，拉达曼提斯先生和小百合，只要小百合笼络住了，他自然会管好手下不给我们找麻烦。”
　　好饭不怕晚，今天的晚饭洋溢着过节的味道。只是江雪依然吃素的，山伏国广尽管平时吃素，但也不避讳酒肉，长谷部也没说熊肉不能吃。
　　熊肉果然比较粗糙，像是牛肉。汤的油脂很多，也挺鲜美。
　　奇怪的是三日月也和江雪一样，除了米粥和咸菜之外，什么都没有吃。
　　“你不吃吗？”加隆有点诧异地问。
　　“以前是吃的。”三日月说，“去阿伊努族那边的时候吃过。”
　　这时候，膝丸从旁边伸过脑袋来，小声对他说：“你这洋鬼子，嘴里咽得下活人血，还佛口蛇心装老斋公，靠，我看你是……”
　　自从膝丸自杀未遂之后，他心情十分不好，找到机会就挤兑别人两句。三日月倒是没什么明显的怒意，而是旁若无人地笑起来：
　　“不行啦，膝丸，药力使然……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加隆和膝丸顿时愣住了。
　　三日月笑够了，就恢复了往日似笑非笑的神色：“看来……该戒了。虽然没有明显的坏处，但吃不下饭也是事实，人类若是这么抽，早就没命啦……”
　　加隆了然地点点头：虽然现在三日月是一夜抽两三次那地道又呛人的烟，但之前可是一夜抽五六次甚至更多的。
　　“熊掌难熟，你们是怎么炖的？”亚历士表示自己吃过，便问。
　　“加了酒。”次郎说，“用高压锅炖。”
　　“喔，难怪，酒味很浓，还加了别的调料吗？”
　　“用了中国贵族煮熊肉的方法，有盐和茴香，桂皮，桂叶，八角，花椒。”次郎继续说，“都是外来的调料。”
　　“这还不简单？”拉达曼提斯也表示自己懂得煮野味，不过他的话实在是不讨人喜欢，“站在锅沿上，向锅里撒泡尿就行了，像是中世纪的农民一样。”
　　“闭嘴。”加隆说，“我们这里没那么大的锅。”
　　“滚蛋！坏人家胃口。”亚历士没好气地奚落道。
　　“他们才不会这么做。”小百合说。
　　“你确定？”拉达曼提斯问。
　　“我当然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