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95、第一百九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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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一日晚上
　　“这样的称赞太过了，老朽可担当不起。”
　　三日月的表情根本没变化，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愉快笑容，让人不禁怀疑他才是罹患微笑型抑郁症的那个。
　　“就算是有这么多人才又有什么用呢？”膝丸又泼了一瓢冷水。
　　“膝丸。”老三表情严肃地回答道，“作为武士，就要做到进可攻城略地，平定天下，退可扶危济困，护持一方，如果没有这个觉悟，还是不要作为武士吧。”
　　“……”
　　“我明白，武士也是需要跟从英明的主君的。”加隆说，“如果主君不是什么好东西，尽量不要理睬他，骗他睡觉，尽量减少他对你的阻碍，你自己放手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当年就是这么对付波塞冬的。”
　　“你居然这样对待你过去的主君……”膝丸声音嘶哑，眼睛红得好像要放火发光了。
　　“我是说，你可以这么做。”
　　“那我这样对你，可别怪我。”
　　“问题是我值得你这样做吗？”
　　两人都不说话了。
　　精灵们靠着毛蟹，姜和醋，酒，葡萄，野桃子和煮毛豆消磨了几小时的夜色。直到十二点钟，体力比较差劲的短刀和肋差们纷纷嚷困，物吉贞宗也打起了瞌睡，后藤便趁着自家小老婆不注意，从酒坛里舀了几勺酒喝了，喝急酒容易醉，所以他一下就醉得稀里糊涂。太刀，长柄和打刀们就将他们挨个抱回去。
　　“明天将小百合的工作交代了，后天收葡萄。”三日月在收拾的时候，告诉加隆说，“如果再不摘的话，这东西就软了，到时候只能晒成干，但这是酒葡萄，晒了干不好吃。”
　　“你知道这是酒葡萄？”加隆咋舌道。
　　“我若是连酒葡萄和普通的葡萄都分不清就白去过牛津念书了。”三日月回答道，“何况洋人就爱喝个葡萄酒。”
　　“不，还有威士忌，伏特加，金酒，白朗姆酒……”加隆哼唧着说。
　　“好了，说得我都想要再喝一口了。”
　　“喝吧，没事，我帮你放哨。”加隆心里多的是鬼主意——这老头子管得严，除了第一次是喝多了壮胆酒开荤，其余时候，酒后别说是行房，摸也不能乱摸的。
　　“算了，就剩下一点了，没什么可以喝的。”
　　三日月说着，将吃饭用的小矮桌搬回去，人们打扫干净院子，撤掉祭神的贡品，陆陆续续地散了。只有歌仙还不住地对着月亮摇头晃脑，一会儿低下头在纸上奋笔疾书，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写作状态。
　　加隆有一百个理由肯定歌仙若是人类的话，必定是个成就可以媲美雪莱，荷马的诗人，艺术家总带有一点进入创作状态就不管不顾的疯癫气质，这一点，歌仙倒是并不欠缺。

　　八月二十三日上午
　　前天的不愉快丝毫没有影响膝丸，因为他今天还是不愉快。不过今天，本丸里的精灵们开始了两项新的工作——摘葡萄和割水稻。
　　在做这两项工作之前，人们就分成两组抽签，摘葡萄的人可以少一点，但是割水稻就得要十几个人。
　　“三日月呢？”加隆写完表格，猛然察觉三日月已经不在好一会儿了。奇怪的是三日月并没有向他汇报。
　　“带着人出战去了。”老三拿着说：“今天出战的人有他，岩融，次郎，同田贯正国，日本号和笑面青江。”
　　加隆了然地点点头，问，“出去的时候忙不忙？”
　　“很慌张。”山姥切国広回答道，“临出发的时候，青江的刀装都装不上，他的手直哆嗦，一个劲儿地提醒大家快出门，短刀们都去夜战了。”
　　“明白了，他们避难去啦……”加隆叹了口气，说。
　　对于这所本丸里的精灵们而言，杀历史修正者和检非违使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反倒是干活，干活……对，如果没有抽签，谁都不乐意干活，谁都不乐意在田地里多坚持哪怕一秒钟，除了陆奥守吉行和山姥切，同田贯家的老二们。大概是因为前任审神者的缘故——他之前连续当番，借以锻炼精灵们的体力的方法，将平日喜欢栽种东西的精灵们变成了能躲就躲的懒鬼。
　　五虎退，今剑，乱藤四郎，小夜左文字，骨喰藤四郎，药研藤四郎去了夜战，三日月带着不喜欢干活的武士，武僧和酒鬼们去日战。
　　不过，毫无疑问，是在比较安全的地方躲农忙。
　　“没事，这边还有几十个人。”加隆说，“髭切和膝丸不参加，老三你就在手合场上照顾一下不乐意干活的那几个人，别让他们乱跑破坏工作就行，照顾马的活就交给后藤和贞宗啦。切国，帮忙写一下签条。”
　　“就是，我们这边有的是人，死了李屠户，还吃连毛猪不成？”陆奥守吉行说。
　　“谁他妈是李屠户！”老三立刻火了。
　　陆奥守吉行一伸舌头：“我说谁，谁心里清楚。”
　　“我不干活。”清光首先说。
　　“我也不干。”宗三左文字紧跟着说。
　　“那好，手入室门口还需要人烧茶，这可是个高雅的工作。”
　　“那我就去烧茶了。”宗三左文字首先说。
　　“我去厨房了，至少厨房里的活不会弄脏我的衣服。”歌仙兼定说，“不过一口气准备几十个人的午饭可真艰难。”
　　“……我去，帮你。”山姥切国広说，“你嫌弃我这个仿品吗？”
　　“何出此言？切国，你可是国广家的骄子呦。”
　　“虽然歌仙你这么说，我也高兴不起来啊……”
　　“我也去。”莺丸说，“今天中午吃饭团，没意见吧？”
　　“没有，有的吃就行。”加隆说。
　　“有葡萄，再做些大阪烧。”山姥切国広说。
　　对于收葡萄和割水稻，神职人员们大多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只是长谷部有点委屈——毕竟他是个牧师，不是农民什么的呀。加隆看出他有点不乐意，就让他负责今天的近侍工作——处理来往信件和报表。
　　收葡萄要找几个高个儿壮小伙子，还需要一个身形不错的小伙子在筐子上踩一踩，因此，石切丸，蜻蛉切，和泉守兼定，太郎，长曾弥虎彻便拉上‘躲到哪儿都能被揪出来’的山姥切家老二，加上不请自来地帮助组长的大和守安定和堀川国广，愉快地开始了工作。葡萄不多，这几个人就足够用了。
　　一串一串地剪下来，将干瘪和带黑斑，发软的果子去掉，这些果子是病果，会传染的。精灵们是少有的心细，稍微干瘪一点，软一点的果子就放在了果盘里。其余的好果子放在果筐，筐子满了，盖上盖，大和守安定就跳到筐子上压一下，新收获的果子很结实，不怕挤压。反倒是担心压得不紧密，那样很容易坏。
　　“这些葡萄能出不少好酒。”加隆说，“到圣诞节，我们就又有酒可以喝了。”
　　“好酒？”和泉守兼定质疑道，“你是说你前一段时间用野葡萄和蜂蜜酿出来的酸马尿？”
　　“还是后劲很足的酸马尿。”大和守安定没好气地说。
　　“那是意外，意外。”加隆讪笑道。
　　“老老实实做你的奶油蛋糕吧。”堀川国广毫不客气地说，“酿酒可不适合你。”
　　而陆奥守吉行和存心与长曾弥虎彻作对的蜂须贺虎彻就开始带着余下的人手收稻子，蜂须贺虎彻也不再表示他是正品，不屑于干农活什么的——毕竟他可不想输给抢着干农活的赝品。
　　不一会儿稻田那边就响起了山伏国广愉快的，特有的咔咔笑声，而江雪左文字的脸上也显出了难得的笑意。一期一振也是难得出门，因此显得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