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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第一百八十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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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九日下午
膝丸抬起泪痕纵横的脸,颤抖地喊了一声,“不!”
“可是你是实战的刀剑,你过去可是个狠心肠的……!”老三伸出被黑布手套包着,但骨骼却清晰可见的手,像是铁钩一样抓着他的肩膀,“噢,你,你记得吗……你过去可是个硬骨头……啊?!”
“过去是啊,过去很坚强……可现在让他们糟蹋坏啦!身体给累垮啦。“
他还说了几句别的什么话,但是含糊不清,老三听清楚了,大意就是他什么都不行,什么都做不到之类。
老三沉默了一会儿,从袖子的暗袋里拿出纸烟就抽上了。膝丸就那样躺着,注视着烟头的火光时亮时暗,一支烟快要抽完,老三的嘴角才挂起一丝狰狞的笑意:
“你要抽烟?”
不过,虽然这样笑着,但依然有种诡异而惊人的漂亮。
“不。”
“还有说不的勇气嘛,现在妾身可是比你强了……你就不害怕?”
“你没有管理局掌握的契约力量可怕。”膝丸说。
“契约对于精灵而言的确是不能违反的,违反的结果比碎裂还恐怖……但是我们完全可以想方设法地让他们修改。”
“算了。”膝丸的轻音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沙哑地回答着。
“没有理由。”老三说,“没有理由就这么算了,毕竟,利益分配是现世一个永恒的命题,既然我们重新邀约来到现世,就按照现世的规则来玩。但现在,管理局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想要将我们变成他们完全的奴隶……我们能这样甘心吗?我们应该确定,在当下,自己所斗争的方向——不仅仅是击败历史修改者,还要打消管理局愚蠢的方针,让他们明白,我们剑精灵仅仅是佣兵,不是也不应该成为奴兵,不是他们永久保持荣华富贵的工具。膝丸……”
他狠狠地一掐,熄灭了烟头,压低嗓门说:“我们剑精灵是钢铁的女儿,可不是什么花瓶,镜子的后代,不是那些三流女演员所拼凑的仪仗队。无论怎样,无论沦落到什么地步,我们都是钢铁的女儿,是杀戮者,所以,意志也要像是钢铁一样强韧。”
平淡无华还有性别认知错乱倾向,但是此时此刻,没有比这种话更加强硬的了。膝丸提高嗓门,但因为伤口作痛,有气无力:
“我请您闭嘴!三日月宗近!您请回吧。”
“行了。”老三说,“如果自尊心不允许你们留在这里的话,那妾身很乐意为你们介错。但你不能这样看待这种挫折——你要若无其事地轻视它,这样,你的灵力才能在思维之中构建强有力的防御,我们已经破坏并且修改了契约系统,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构建任何防御线,如果就此放弃的话那就太可惜啦,不要去胡思乱想,你要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才行……好,你看,虽然这样说,可是你还是不能克制脆弱的感情……然而,就算心死了,身体也要活着,因为只要活着,总有翻盘的机会。”
膝丸沉默不语,他那纤细的指节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时值盛夏,八月的太阳像是个圆熟的果子,阳光滚烫,草地上湿润的香气透过壁板,一直浸润到这个闷热的小房间里。
“不热吗?”
老三一边体贴地问,一边伸手拉开了壁板,别看他的眼睛不方便,但他依然能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手入室的壁板离自己有多远。
“不,不热。”
“疼吗?”
“已经不疼了。”
也许是失血过多,膝丸并没有感觉到热,相反,他冷得发抖。在另一边髭切尽管呼吸均匀,脸色缓和,但还是没有醒。
“你是一字伤口,髭切是十字伤口。”老三说,“所以你醒得早,虽然说都是重伤来着。”
“去死!”膝丸恼羞成怒。
“你也只能和妾身说这些话了吗?”
膝丸喘了口气,骂道:“哪个畜生想要和你说话,畜生!”
“噢,妾身面前的畜生不正在和妾身说话吗?”
膝丸顿时从席子上站起来,后退几步:“畜生!”
之后他就凭借自己轻装的优势扑了上去,但力气不够,加上身体带伤。老三没拿刀也能轻松地对他作出反击,两人就在席子上滚,除了拳头互相撞击的声音之外,他们没听见别的,直到外面的人注意到动静为止。
“靠!你们两个够了,别打了!”和泉守兼定过来喊道。
“会,会出人命的!”五虎退也跑了过来,惊愕地说。
“……怎么打起来了?”山姥切国広也过来问。
乱藤四郎和平野,浦岛也跑了过来。
“乱,不去阻拦么?”浦岛问。
“不用。”乱藤四郎笃定地说,“膝丸铁定会输,就算赢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也知道膝丸手脚很灵便吧?”
“手脚灵便和铁定输有什么关系?”
“谁会在席子上喜欢动作快的啊?”乱反问道。
“啊哈哈……”浦岛干笑了两声,和泉守兼定也随之干笑起来,山姥切国广反倒是一副放心的神情。又等了一会儿,差不多了,膝丸伤口疼,老三也打过了瘾,这才站起身,运口气,膝丸看向旁边的人。老三轻松地耸耸肩:
“你打架的力道不够,还要修行。”
“我不去修行,哪里都不去。”膝丸说,“你再说这事,我就把你切碎了扔鱼塘里。”
“你敢!”山姥切国広怒道,“我这就揍你!”
“切国,”老三说,“只好麻烦您,扶妾身回去了。”
老三头上挨了一拳,膝丸差点将他蒙眼的黑布打下来。
八月九日下午
见膝丸和髭切都没事,人们松了一口气,陆续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这个时候,加隆突然笑嘻嘻地出现在膝丸面前,手里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哎,我说,膝丸,听说你刚才和老三打架了?”
“留着你的玫瑰花给三日月家老二吧!”膝丸没好气地说。
“不不,他家老二叫我拿着花过来,就当是赔礼。”加隆说,“手入室里不是有一个黑色的花瓶吗?”
“……”
见膝丸不做声,他自顾自地从某个壁柜的角落里,将黑色花瓶翻了出来。这个花瓶说是黑色,大肚短颈,但纯黑的底色上,洒满了星星点点的不规则铁锈红的色块。
“你看,这花瓶像不像古代中国人用的夜壶?”加隆拿着花瓶问。
“滚,你家才有这么让人高攀不起的夜壶。”膝丸没好气地说。
“不是高攀不起,是尿不起才对。水呢?”
“没水,你自己尿!”膝丸继续奚落道。
“别开玩笑了,膝丸。”
加隆一边说着让膝丸想打他的话,一边走到与手入室相邻的浴室,将花瓶装满水,水里加了盐,熟练地将玫瑰花烧焦一点枝,放到装满盐水的花瓶中去。
他想起了三日月家老二的嘱咐:
“您若要用黑花瓶装玫瑰,务必要将花瓶和玫瑰一起放在深色的环境里。”
他就将玫瑰花摆在了半开的壁柜的上层。果然,深绿色的花枝,深红的玫瑰,黑色带有浅红斑点的花瓶,在同样深色的环境中竟然有一种别致的风格,但加隆还不知道这种风格在日本词语中被称为‘幽玄’,只知道它是类似于歌特风格,而且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