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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第一百八十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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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九日黎明
膝丸回答的语调却极为随便,那是一种人们在极度绝望和大局已定时候故作镇定的反常声调:“不用了,没必要。”
“怎么啦?别闹脾气了,膝丸。”加隆故意打了个哈欠,“我们回去睡吧,就像是之前一样,大家睡在一个通风的大房间里,讲鬼故事,说笑话,还有唱歌。”
“我不想效忠你。”
“我也不敢需要唐朝将军的效忠。”加隆噘起嘴说,“你记得自己的许多次前世,三日月也有很恐怖很漫长的记忆,就连陆奥守吉行,他也能够说出自己的前世住在什么地方……我记得他有说自己前世是一个热衷于出海探险的野武士……而我,我就不记得自己的前世是什么。”
“不过,契约总是对我们强行洗脑……”膝丸幽幽地说,“兄长这几天发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点你还蒙在鼓里吧?”
“我知道,不过没想到他们还有余力实行这个。”加隆自信又狡黠地说,“不过我有的是方法对付——我可以用幻胧拳让你们睡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样就解决了-----你的确是应了契约的条件效忠我了,但你实际上没效忠,没有跟我去打仗也没有干活,一直在睡觉呀。”
“如果你对我使用了你的催眠招数,我就算确确实实地效忠于你了。”膝丸惨笑出声,说,“我真该死,这双腿跑得永远比脑子快……”
“但是在这个有异能的本丸里,你不是最快了。”加隆说。
“我是说我的脑子,我不知道当初是如何想的,在黑雾垂下来的时候,拉着哥哥往御神刀住的院子里跑……明明知道那些雾气吸进去之后对自己的身体好,可是,依然本能地嫌恶着,害怕吸进去半点。我那时候可能是被契约烧坏了脑子,一心只想着将来的主人可能会因为我和哥哥没有取回能力,契约也没有被破坏而宽恕我们。”
“你脑子的确是被烧坏了。”加隆不由得说,“拥有力量有什么不对?见主人不好,一刀捅死他,有什么不对?”
“噢,可是,现在你是主公,是个既得利益者。”髭切疲惫地插话道,“你不应该说这个。”
“随便,地位怎样又不妨碍我的嘴……我明明知道我可以安安稳稳地过着使唤精灵的日子,但我没有,我暗地里与管理局捣乱,还不是为了贪图捣乱之后的刺激嘛。你们也来,怎样?非常刺激。”
“会拖累你们的。”髭切半闭着眼睛,说,“我们没有取回自己的能力,即便是达到了管理局目前的最高力量测评,数据再好看,那又如何?你们与管理局作对,何必呢?”
“就是那句话。”
“哪句?”
“无论精灵,还是审神者,都有自由地对对方说:‘我恨你,因为你伤害我’的权利,有被保护的权利,而且……是不因为能力大小而区分享有与否的权利。”
“做梦,人类的本性注定这种权利永远是只写在白纸上的美丽字眼。”髭切冷笑着说,“如果你们成功了,我改名怎么样?”
“那你就改嘛,改成切脸怎样?”
髭切也不理他,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准备好了吗?”
“休息一会儿再上路吧。”膝丸说。
“不休息了,只是对不起阿莺。”髭切叹了口气,说,“他一直在关心我们。”
加隆站起来即刻出手,但他还是慢了那么一瞬间,兄弟两人手中的太刀已经分别穿过了他们的心腹部位。
髭切中了幻胧拳,倒在石板上,而膝丸弯着身子蜷在他身边,不过,幸好因为没有刺中要害---即便是透过了心脏,也要再刺至少一刀。两人只是觉得疼痛难忍,但没有死去。
膝丸艰难地喘着气,对加隆喊道,“……快,介错!别让我们忍受痛苦了!”
八月九日黎明
虽然加隆对日语的掌握水平也就是中等,但他不至于不知道‘介错’是什么意思——就是为自杀者补上最后一刀。这种残忍而极端的做法,却是一个很美丽的词眼,在古代日本,能够成为某个强大的武士的介错人,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情。
“我拒绝。”加隆坚决地回答着的同时,反手给了膝丸一拳。
幻胧拳在关键的时候不仅仅可以控制敌人,还能救自己人的命,加隆用的就是这种方法——让幻胧拳控制大脑,去除可怕的幻象,让身体循环放慢,血管收紧,血液暂时不外流,起到止血的效果。
但是,时效不确定。
要在第一时间将刀从伤口拔除,不然肌肉会缠在刀刃上,那样伤害就更大了。加隆立刻动手,将刀刃拔除出来,又用小宇宙帮他们暂时止了血。
“为什么?加隆,就算您是主公,我们也有自杀的权利。”
髭切一直在清醒着,尽管身体麻痹动不了,但他还是痛苦地流下了泪,毕竟他是从千年的烟云之中走过来的武士,对于加隆想要救他的行为,他并不想要配合——这对于武士而言是一种极大的屈辱。
“我知道,我现在幼稚透顶了。”加隆回答道。
“我连辞世句都说了……您至少让我们有个完美的结局吧?”髭切继续问。
“留下来,”加隆说,“我想听你弹琴。”
“我不会再为您弹琴了……”
“那你就做个花瓶,本丸里一直缺少花瓶呢。”
加隆想起了三日月给他的水壶,里面应该不是普通的水。他就拿过来水壶,打开盖子。
水壶里的水闪动着澄澈的金光。
“不是一般的水,太好了。”加隆松了口气,“是精灵们自己做的速效治疗药水。”
仿佛三日月知道髭切和膝丸兄弟要自杀一样,不过这种时候他也无暇去推测。他急忙将伤势比较严重的膝丸扶起来,让他喝药水,膝丸的牙关咬得很紧,看样子他是在抗拒来自外界的救助。他看不下去,一把抱住躺在血泊之中的膝丸:
“你既然有力气自杀!就把这药喝了!”
“……别这样了。”髭切睁开眼睛,说,“不要白费心机……我不知道别人怎样……至少我们两兄弟是无法再忍受煎熬了……”
东方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一抹亮色,这个时候,他们身边长达腰部的黄茅草无声地分开,老三,山姥切国広和浦岛虎彻牵着马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妾身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老三冷笑着说。
也是,他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和鼻子特别灵:闻就能闻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要帮忙吗?”浦岛虎彻担心地问。
“你们怎么来的?”
时间紧迫,加隆也来不及细问,他一只手控住膝丸的头,一只手迅速地倾斜水壶,让对方将药水咽下去,灌了少许,却又被膝丸吐了出来。
“老二担心,叫妾身来看看,果然有人在闹自杀,你直接将药水浇在伤口上也有用。”老三说着,侧过头,示意山姥切国広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切国,绷带。”
山姥切国广根本没有等他说,就从马上卸下了医疗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