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52、第一百四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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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三日下午
　　“宗近，我有话跟你说！”
　　三日月正穿着那件蓝布短衣和保暖服，动作柔和地给花柑子刷毛，今天他没出战，抽到了马当番的签。高头大马惬意地眯缝着眼睛。
　　终于按捺不住的加隆走到他面前，三日月看他一眼，将长柄刷子在水桶里蘸了水，同时拍拍花柑子宽大的背毛：“哎呀，哈哈，真是可爱的家伙们。”
　　另一边的望月仿佛是吃了醋，拼命地叼着他的衣领。
　　加隆又提高了声音：“宗近……！”
　　“主公，有事交代老朽吗？”三日月不温不火地问。
　　“是，我交代你，赶快把撒加揍一顿。”加隆说。
　　“主公，这件事可难办，休说老朽衰年残躯体能不支……即便是更年轻的时候，老朽也没有与雅典娜和她麾下的战士正面对抗的自信呐……”
　　“但是揍他一顿事情不就解决了？宗近，你也教过我，世界上并不是一切事情都可以用道理解决，力量才是道理的基础。”
　　“是的。”
　　“这也是我一向秉持的立场，所以说，如果我们将撒加揍一顿，他肯定会老实。你会开无敌护盾，而且你的无敌护盾没有几个人能够打破，这就够了，你完全可以开着盾去揍他。”
　　“不，他不会老实。”
　　三日月说着，在望月准备抬腿踢人的时候，安慰地拍着望月的马鬃，“真是，真是，谁也比不上望月爱生气。”
　　“可是望月毕竟喜欢你。”加隆也笑了，说。
　　“将军。”狮子王的声音从马棚的另一侧传了过来，“三日月哥哥这几天也很烦恼的，一号那天，艾俄罗斯先生是来过吧？”
　　“是的。”加隆说。
　　从三十号到三号，三日月一直在带人外面出战，日战完了就去打太刀不擅长的夜战，直到晚饭后才回来，将刀往手入室里一放，就去休息，第二天早晨将刀取回，又加入出战的队伍。
　　“艾俄罗斯先生说了什么？”
　　“他说他会劝撒加的。”加隆说。
　　“劝不住。”狮子王说，“将军，您和您的哥哥是同样脾气，如果您存心破坏您的弟弟的好事，别人劝得住吗？”
　　“当然劝不住。”
　　“那就是了，你让我们怎么办？事实上这些天我们都在想办法……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将你的哥哥揍一顿！可是那样的话，圣域的代理教皇大人肯定不高兴，而雅典娜更是会以此作为恶化关系的借口，无论如何，圣域，管理局，冥界……我们要将这几方维持在一个平衡和互相牵制的状态，这样本丸才能彻底保全。”
　　狮子王说完，就去安慰因为他和鵺鸟的靠近而有点不愉快的小云雀和三国黑：“好啦，好啦，我不会吃掉你们的。”

　　七月三日下午
　　良久，加隆叹了口气：
　　“我希望艾俄罗斯能够牵制住撒加，这家伙，就是想要控制我，毁掉我……我做什么都是他的意志！除了远离他，我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他又找了过来……妈的，生活真是烂透！宗近……连你也……你真是太懦弱，太懦弱了！我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若非主公尽力保住老朽，老朽现在已经回到精灵世界了。”三日月微笑着说，“但是，您的兄长说得没有错，自古君臣，父子，夫妻，长幼，朋友五伦，以及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等德行，是万万不可乱的。我与您的关系已经逾越人伦天理，他的训斥，刚好能让我们悬崖勒马。”
　　“放屁！”加隆怒道，“我说过，你是我老婆！你所说的五伦之中至少有夫妻吧？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怎么就因为撒加的屁话而什么都不敢做了？”
　　“但我们首先是君臣，您是君主，不可因为私情而罔顾大局。还有，就像您所说的一样，您的哥哥想要控制您，并且毁掉您……他不毁掉您的幸福和笑容，不彻底地支配您的人生，不彻底毁掉您的人际关系，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所以，我们只能隐忍，即便是如此，您也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半点幸福的样子，只要您笑一下，他就会心生荆棘，我们只能等他改变自己的想法，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我们无论做什么，无论是迎合他，还是反抗他，对他而言都没有作用。他只需要高高在上地掌控我们，以及您的生死，其余的，他都不需要。”
　　“可你现在做了我哥哥的帮凶，宗近，你迎合了他的意思，让我这几天除了吃抗抑郁药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加隆说着，突然将三日月的手抓住，钢铁的刺骨温度从他手掌紧握的地方，令人感到心惊地传了上来，“宗近，我这几天很不好过，我想你也不好过，带我走吧，宗近。如果你还坚持那些现世的人伦道德，我也就只能让我们离开现世了！“
　　三日月猛然呆住了。
　　加隆不管不顾地说下去，他握紧对方的手，感受着那双和女孩一样纤细的手像是受惊的燕子一样不停抖动，“无论如何，我算看出来啦，宗近，能让我快活的，只有远离撒加，远离圣域和海界，我们可以回精灵的世界，没必要理睬这些……这些繁杂的事情。”
　　他被自己的决定吓得哆嗦了一下，三日月却像是父亲一样，安详地亲了亲他的嘴角，之后眼神痛苦地看着他：“加隆，我们走掉是很容易的，可是走掉之后呢？你要知道，去精灵世界后，那这个人在现世就等同于死了。”
　　“我不想理睬他们了，地下本丸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可您是地下本丸实质上的领导者，虽说小百合殿也是，但他看起来太年轻了，又是付丧神，所以威信也不够，如果没有您的指导，地下本丸就是一团散沙，与管理局抗衡的能力少之又少，无论如何，您应该将管理地下本丸的章程编写出来，像是日本天皇一样，在某种层面给他们一个主心骨才对。何况，我们走掉，也解决不了管理局方面的问题，剑精灵放在精灵世界的主灵依然会受苦，包括我。”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加隆反问道，“你们和我的生死，都掌握在撒加手上，只要他不高兴，他随时都可以将你们有异能的事情上报给管理局，让你们受罪，这件事掌握在这个疯子手里，太可怕啦。我们都知道，管理局为了研究付丧神的构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就指挥前任审神者，险些将小狐丸凌迟碎剐了！若不是有御守，小狐丸也……”
　　“第一个小狐丸也是在试验中死去的。”三日月点着头说。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宗近，除了把撒加打一顿，或直接杀了他，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有的。”三日月说，“但我不能这么做，我担心会在您和您的兄长之间造成不和。“
　　“我连撒加都敢打了，还有什么不能做？”
　　“……”
　　“说吧宗近，不管怎样，我都会相信你，我和撒加都已经不和到这种程度了，再不和下去顶多也是兄弟相残，没什么。”
　　三日月停顿了半晌，慢慢地说：
　　“维护正义的集团，最害怕什么呢？他们必须在人前打扮成光鲜的样子，当光鲜的衣服被揭开之后，人们会看到什么呢？主上应该掌握着城户财团和圣域的一些资料吧？这几天出战，老朽又利用阿撒托斯的一部分力量，从时间夹缝里找到了一些……虽说有了异能，但太刀去夜战还是够辛苦呐。”
　　加隆的眼神立刻明亮起来，而三日月也会心地笑了：“您应该知道，概率会解决一切事情……而阿撒托斯，恰好就是代表‘概率与运气’的神。虽然老朽未曾成为他，但老朽还是能够使用他的一部分能力的。”
　　（爷爷表示：不要以为老骑士不懂得愤怒，我要让你们知道老狗也有几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