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51、第一百四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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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九日下午
　　三日月紧挨着加隆，一动不动，面色苍白。
　　可恶的雨水从一大早就被风从西北边送来，哗啦啦地倾盆而下，在希腊，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阴暗的天空。
　　撒加就坐在两人面前------天知道艾俄罗斯是怎么找到他的，他和加隆足足有半年没有碰面。似乎是某种宿命的力量让他们彼此总是找对方的麻烦。
　　尽管他们是兄弟。
　　加隆猜准了撒加不乐意他和三日月交往，他要和他谈谈，好好地将事情弄清楚。他要责备他总是扰乱自己。撒加却着眼于弟弟为什么在能够和圣域联络之后也不与他报个平安，并且想要好好刁难一下加隆找的这群野汉子。三日月觉得撒加来访的时间再也凑巧不过了。斟酌片刻，他才声音略微颤抖地讲：
　　“撒加大人，我想跟您说几句话。”
　　“和我吗？三日月宗近？”
　　撒加低声说。
　　他的神情略微有些无礼，目光锐利地瞧着他，表情冷酷，简直是在考虑要不要用银河星爆将眼前的这个日本混血杂种轰成碎块。
　　“我们的本丸，让您感到担心吗？撒加先生？”三日月以少女才有的句式说：“我们究竟有什么事情对不住您呢？”
　　西北风从敞开的壁板之间灌了进来，掀动着三人的头发，使得树枝树叶猛烈地互相拍打着。
　　“我告诉你撒加，我可忍不了了！”加隆突然立起来，说，“我忍不了了，我和谁交往，你可管不着！”
　　一道青灰色的亮光从云层中蹦出来，照在他们的脸上。
　　“不，三日月宗近。”撒加以一种无礼却高雅的态度回答，“我已经从艾俄罗斯和拉达曼提斯那里听说了你们的事情，……不行，你无论如何，在人类的眼睛里都是一件可以被抛弃，毁坏和转卖的物品，我们的地位不同，虽然在宇宙的面前，所有生物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但只要我们双脚站立在俗世，我们就不能超过俗世的界限，不然马车会翻掉，你们也会翻掉。何况，加隆，你应该知道，做君主的，绝对不能与臣子亲密过度，以及，你会对一次性筷子说什么话吗？还是被人用过很多次的一次性筷子……你难道不应该嫌弃它的肮脏吗？”
　　“我告诉你撒加。”加隆大声说，“在这里我不是君主，我就是个佣兵队长。何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其他几个圣斗士的龌龊事情吗？我是说，你当教皇的时候。”
　　“所以我失败了，加隆。”撒加心平气和地说，“我是以兄长的身份规劝你，指导你，一直都是这样，你哪里知道我的痛苦？你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按照社会的理论和规则行动，必定会头破血流。”
　　“承认吧撒加，你才不是为了我好，你是想要控制我，是专门来毁掉我的人生的，见我在这里站稳脚跟了，你眼红对不对？想要把我拉回去做你的影子对不对？好，我就算在泥坑里跌倒一百次，我也不会拉住你伸出来的脏手！”
　　加隆又一次说中了撒加的想法，后者阴冷的目光掠过三日月的面孔：
　　“如果我猜测得没错，三日月宗近，你是神，的确有着治愈和复生的能力，我知道砍下你的头也无法彻底杀死你。但你应该为你的同伴们想想……他们可不一定能够多次复活，只要我带走加隆，再将你们有异能，囚禁了我的兄弟的事情告知管理局，你们的安全可就不一定受到保证了。如果你和加隆分开，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三日月略微后退了一点，以至高的礼节匍匐在撒加面前，“是，您的教诲，老朽已然谨记于心，还请您信守承诺。”
　　“三日月！”
　　加隆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但是无望的柔情早已代替了心头的气恼。
　　“很好，去将自己刀解吧。”撒加说。
　　“要不要刀解他，还需要我同意！”加隆立刻拉住三日月，做出了银河星爆的起手式，“撒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这时候，老三，山姥切国广，莺丸，烛台切光忠，乱藤四郎，药研藤四郎和一期一振竟然同时赶了过来，石切丸，小狐丸，岩融和今剑也跟在他们后面。
　　奇怪的是高天原小百合也来了------不过这也不应该感到奇怪，他是来打麻将的，这不，为了凑局，将小狐丸也拉了过来。
　　十来把雪亮的利刃齐刷刷地对准了撒加：
　　“老二心软，妾身可不心软。”老三冷笑着说，“这里是大房间，太刀还是能施展的！”
　　“即便我是仿品，即便您是主公的兄长，我也会让您明白侮辱我的伙伴和主公是一件多愚蠢的事情。”山姥切国广意志坚定地将刀前伸一寸，做好了立即攻击的姿态。
　　“需要我为您祛除污秽吗？圣域的前教皇先生？”石切丸一直在笑，但他的笑容并没有多少和气之处。
　　“反正主公和这位前教皇相处得也不太好，在这里乱来也不要紧吧？”乱藤四郎看看身旁的莺丸，说。
　　“这么高傲可不好，看来他是忘了向雅典娜跪地乞求原谅的事情了，那就让他想起来吧。”今剑坐在岩融的肩膀上------他打听消息的能力可是第一流的。
　　岩融顿时一咧嘴：“好说好说。”
　　“您是大将的兄长吧？”药研一派谴责的语气，“大将身患疾病，正在服药却依然孜孜不倦地理事，您竟然连他的这一点都看不到，我们对您感到十分失望！”
　　“被我咬了，可是要打狂犬疫苗的哟。”小狐丸冷笑道，“看来主公的兄长是想要掏上两千美元破财免灾了。”
　　“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小百合说，“他想要拿我们的事威胁我们，那么就地把他杀了埋了也不要紧吧？”
　　“就算本丸里只剩下一个人……”一期一振胸口微微起伏着说，“那个人也会让您后悔这种卑鄙的告密行为，以及欺凌，侮辱同伴的行为。撒加先生！”
　　烛台切光忠和莺丸倒是没说什么，一个摘眼罩一个迅速地念咒文。
　　“住手，各位。”三日月喘了口气，说，“撒加大人的话不无道理，我们也应该反省是否与主公过度亲密，无论如何，我们毕竟是物品，不能忘记物品的本分。好了，撒加大人，您还有其他的教诲吗？”
　　“没有了。”撒加说，“你们这群铁做的家伙足够愚蠢，你们以为可以在我的星爆之下全身而退吗？”
　　“我们的本体是铁做的，但灵魂和人形不是。”莺丸柔声说，“您真让我们扫兴啊，本来这种下雨天，就是留客喝茶的时候。”
　　这个时候，艾俄罗斯向撒加发了一条讯息。撒加在接到讯息之后，脸色稍微缓和下来：
　　“我知道了，艾俄罗斯，我马上回去。”他说，“看来我弟弟带出了一群好奴隶，难怪他流连忘返了！”
　　后几个字，他是以咬牙切齿的态度说出来的。
　　之后他以警告的眼神看着三日月：
　　“你只要继续接近我弟弟，我立刻就把你们有异能的事情汇报给管理局！到时候你们这些兄弟，谁都保不住！”
　　“我告诉您，请记住我之前的话。”一期一振拉住乱藤四郎，厉声说。
　　“别走，把这事情说清楚！”
　　加隆想要追上去，但他身上毕竟有伤，撒加的速度比他快了一点，他眼睁睁地看着撒加开启异次元，从时空门里走了。
　　他突然跪在地上，闪电重新照亮了他的双手和脸，但是没有照亮眼泪和低垂下来的额发。之后，他转身抱住默不作声的三日月，无力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