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49、第一百四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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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五日下午
　　“我来吧。”鹤丸走了过来，说。
　　“你行吗？”吉行有点不敢置信地问。
　　“试试看，扳手给我。”
　　鹤丸三下两下将印刷机拆了个彻底，看过印刷机的水槽之后，皱着眉说：“不是大问题，就是水槽进泥了，我先把它刷一下，有谁弄点软水过来，不然的话凉开水也行。”
　　“我去拿。”
　　加隆说着就去拿凉开水了。
　　之后，鹤丸又摇了摇头：
　　“齿轮，滚筒，轴承，链轮上也有泥，慢慢擦吧，软布和刷子给我。吉行，去放发电机的屋子里拿雪油（一种机油）来。电线被老鼠啃了一段，需要换，要那个粗细差不多的，这里的工具箱就有。墨盒里的墨粉咱这里是没有，明天去黑市买就是。”
　　“好嘞。”
　　这时候，加隆拿了凉开水过来，坐下和鹤丸一起擦零件。
　　“地窖里又不通风，你来这儿作甚。”鹤丸将一个擦干净的零件熟练地装回原处，看了他一眼，说。
　　“人鱼可是能屏气八个小时的，看在我给你拿凉开水过来的份上，别这么冷淡。”加隆拿着刷子将齿轮表面的泥沙刷下去，问，“国永，你这修印刷机的本领是从哪里学的？”
　　“被封为皇室御物之后学的。”鹤丸平静地说，“闲着没事，精灵世界的魔法和科技又吸引不了我，我就去学人类的机械修理，不过这也派不上用场-----没人看得到我们，就算是看得到，我们也属于给人招灾惹祸的凶神，谁肯雇佣我们？肯买我们的技术？”
　　“没办法，灵力的浓度在人类的世界已经逐渐稀薄，人们也失去了看到灵体的力量，只怕有一天，魔法只能存在于人们的传说中吧？”三日月说。
　　“你的意思是，人类迟早不需要魔法和小宇宙吗？”加隆问。
　　还没有等三日月回答，莺丸便在旁边说：
　　“现在人们已经不需要灵力了，许多魔法书被当成虚妄和唯心主义的东西，但连刚刚入门的阴阳师学徒都知道：如果没有灵力和职业道德的支撑，阴阳术的理论只相当于废纸一堆。审神者这种圣职，沦落为有灵力的年轻人获得地位的跳板，与人们普遍失去灵力，以及审神者失去职业道德，具有了更多的私心，不无关联。”
　　“那么为什么小宇宙的浓度在人类世界已经变得稀薄了呢？”加隆问。
　　“人类体质脆弱，寿命又短暂----他们的生命只有矮人的一半不到，因而，他们像矮人一样，选择了以相对安全的科技作为自己的发展手段，而非需要长久修行，又容易出现危险的法术。”三日月解释道，“所谓修行，就是将自己变成吸收和施放宇宙灵力的通道。但现在，能够花费大量时间潜心修行的审神者，法师和阴阳师逐渐变少，许多正确的修行方法也已经失传，由于人们看不到我们，我们也不能传授给人们修炼灵力的方法。因而，能够和宇宙力量沟通的人也越来越少，地面的灵力能不稀薄吗？所以说，主公能在圣域修行，知道如何正确地发挥自己的力量，是一件幸事。”
　　“哦，对我而言这是大大的不幸。”加隆说着，大笑起来：“我宁肯不做圣斗士，只需要在陆地上完成学业，找一份可以养家的工作就可以……但这种事哪里是我能够决定的？没办法，我们家族里的长辈认识的人多是圣域的人，那时候我们除了做圣斗士，也找不到第二个谋生方法。”
　　“法术虽然需要长时间修行又有危险，但修行成功，就可以不凭借任何工具，仅仅凭借自身能量进行空间跃迁。”鹤丸说，“听起来很诱人，是不是？”
　　“是的，不过越诱人越危险。”加隆点着头说。
　　“做什么不危险？发电机电死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鹤丸笑着说。
　　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上方配电室的方向传来“艹！俺的娘！”的一声怪叫，之后就是一串不折不扣的农场主的脏话。
　　“吉行。”加隆放下刷子，站了起来。
　　“肯定是吉行被电住了。”鹤丸摇着头说，“他的灵力属性是水系，和电系不相容的。若是有异能，也是水系。”
　　“啊？我以为像一期一振那么安静冰冷的才是水系，没想到吉行这么热乎乎的家伙也是水系。”加隆咋舌道，“算了，我去看看。”
　　“同样是水，也有温水和冷水的区别嘛。”鹤丸不在意地说着，拿起加隆放下的刷子，耐心地给链轮清理泥沙。

　　六月二十六日上午
　　三日月，日本号，次郎太刀，大和守安定，骨喰藤四郎，和泉守兼定去完成例行出战任务，顺便多打点钱。这群精灵习惯于战斗，习惯吃苦，喝酒，抽烟，完成工作，对痛苦的忍耐度到达了传说的级别，但不快乐，神情严肃。
　　老三和山姥切国广在训练场上照看小短刀们。
　　烛台切光忠，大俱利伽罗和一期一振在田里检查被雨打坏的塑料棚子，并且将稻田里多余的水引流出去。
　　鲇尾藤四郎和长曾弥虎彻抽到了马当番的签。
　　蜂须贺虎澈和歌仙兼定在厨房里忙。
　　长谷部带着手脚灵便的堀川国广以及擅长用黄段子砍价的笑面青江去买东西了。
　　物吉贞宗，江雪左文字和山伏国广在洗衣服，后藤心疼自家媳妇，也在旁边帮忙。
　　真是一片祥和，除了排水沟，因此本丸里剩余的壮劳力又不得不开始再次疏通排水沟。
　　排水沟被一大团树枝树叶和碎石头堵住了，毫无疑问，这是从山后流过来的。
　　幸好环绕本丸的它的主要职责是排掉过多的雨水，至于刷锅洗碗和洗澡之后的水，都从地下流走。
　　当然年长的刀剑们，对将刷锅水倒进地下的行为颇有微词，尤其是在早饭以后清理排水沟的时候，精灵们又为了刷锅水该倒在什么地方吵了起来：
　　“洗澡水还可以洗一次衣服，还有，刷锅水用来浇菜，肥力很够。”莺丸说。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浪费。”膝丸看着加州清光皱眉头。
　　加州清光有点不高兴：“想打架吗老头？”
　　“兄上的意见呢？”膝丸转头问旁边的髭切。
　　“行啊。“髭切笑着说。
　　“刷了锅的水，该倒在俺的菜地里。”陆奥守吉行为了表明‘俺和你们这些奢侈成性的城里人不一般见识’，急忙开腔了。
　　“吵吵什么，咱们的刷锅水明明是和蒸馏水一样清澈的，哪里肥了？”加隆说。
　　这时候轮到清光一脸苦相了：
　　“别这样，这个笑话不好笑啊……”
　　这个时候蜂须贺虎澈走了过来，问：“午饭是海苔包饭，大家没意见吧？”
　　“哪里有意见？”加隆说，“你随便做些什么吃，总比饿着强。”
　　实话说他对蜂须贺虎澈的内番服有意见——好好的一个宽肩蜂腰的男人，穿上那件有着宽腰带的厚重长袍之后，立刻变成啤酒肚了，而且这种衣服也会因为太重而不方便行走，日本古人的审美真是不敢恭维。
　　“菜呢？饭团里要包什么菜？”蜂须贺虎澈继续问。
　　“水果有没有？”莺丸问。
　　“有些草莓，还有樱桃和桃子，都太甜，不配饭。“蜂须贺虎澈说。
　　“前几天大雨不是打下来了不少黄瓜嘛，就吃那个。”吉行说。
　　“没熟，有涩味。”蜂须贺虎澈皱着眉说。
　　“算了，虎澈，没熟总比什么都没强。”山姥切二世插话道。
　　与别人不同的是，山姥切国广和他家老二总是称蜂须贺为‘虎澈’，这个称呼让蜂须贺感到很受用。
　　于是，蜂须贺思考了几秒钟，就微笑着说：“那就听你的了，吃到涩的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