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48、第一百四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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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八日下午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加隆才从被子里伸出头：“我说，可是你把我带坏的……现在我也陷在宿命论和注定论里出不来了。“
　　“老朽是因为不想反抗才信奉这些，您是因为反抗一切才会相信这些，并且将计算机尽头的那些人，将命运看做您的敌人……您看，同样相信着宿命论，但这个区别就决定了您是主公而老朽只能做家臣。不过，主公，四处树敌并非制胜之道，对人对事，皆是如此。”
　　“噢，我不知道怎样才是真正的战略。”
　　“您现在是与管理局作对，何苦与看不到的命运的指挥者作对？”
　　“我知道，可是我如何摆脱这种思考方式？对于宇宙的规则，我想，作为旧日支配者，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吧？”
　　“老朽知道的东西确实不多。”三日月心平气和地说，“不过您想要这些知识，老朽可以给您一些……但，如果您因为接受了这些知识而崩溃，那可就不是老朽能够解决的范畴了。”
　　“不会的，空间物理我都能读下去。”加隆说。
　　因此整整一个下午，加隆都只好躺在席子上，消化着三日月硬性传输给他的，一大堆对于人类的科技而言过于超前，并且用不上的知识-----好吧，一堆关于宇宙奇点的起源物理学的公式定理且不用说，黑暗诸神的谱系也可能还有点用途，暂时不理解的那些放在一边，等有时间了慢慢钻研就是……但谁他妈想知道精灵世界的树虫是烧着吃香还是煮着吃香还是放辣椒皮吃着才香啊！
　　“我羡慕你，三日月。”
　　在三日月重新给他端来一杯感冒冲剂的时候，加隆少气无力地说，“有这么多知识，我有这么多知识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想到自杀。”
　　“错了，主公，知识越多越容易自杀。”
　　“可你现在也没自杀。”
　　“老朽现在还没自杀，是因为老朽懒得去多死一次。”
　　“……真正的神反而活得像行尸走肉，真没错。”加隆说着，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高天原小百合应该去建筑地下本丸了吧？”
　　“是的。”
　　“我察觉到空间异动了。”加隆点头以表示确定。
　　“再怎么说，小百合殿也是那位大君的佩剑，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他觉得高天原小百合有点熟悉，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不过，看来三日月是认识小百合的。
　　“哪位？”
　　“也许您会认识他，也许您不会。不过小百合殿的外貌很接近他的主人。”

　　六月二十五日下午
　　宇宙起源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还是先讨论排水沟的问题。
　　地下本丸终于在高天原小百合，西尔费特家的孩子和加隆，莺丸等人的帮助之下盖好，蓄意和管理局过不去，但暂时又不想以神隐的方式灰溜溜逃走的审神者们也搬进去了。
　　但在他们帮忙完毕，拿了报酬回到本丸之后，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出现了：
　　之前连续下了六天暴雨，排水沟堵了，水一直涨到本丸主屋门口。
　　清光有点无精打采——他的异能是火系，现在走出去水就淹到了裤腿，火系的法术施展起来也不舒服，他当然会无精打采。
　　“诅咒这些王八蛋。”
　　清光说着，从水里捡起泡涨了的扫帚。
　　扫帚一端还趴着一只螃蟹。
　　另一边，加隆抱着一叠全被水泡了的纸走了过来，说：
　　“我这边还算好，这些纸可以用小宇宙烘一烘，但印刷机和复印机都被水泡啦。”
　　印刷机是地下本丸的审神者们放在这里的重要的宣传工具，原本是装在一个纸箱里，表面覆盖上塑料布，放在地窖里的-----实在没有藏它的最好地方了，这东西和那些宣传材料放在地面哪个地方都容易被看到。
　　因此，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清光停顿了十五秒，才转过身对着他喷气：“混蛋，这可是你的主意！现在你怎么赔人家！把我们全卖了都赔不起吧？”
　　“你急个屁！根本不值那么多，维修一下就好。”
　　“这里可没有会修印刷机的！等等，原来印刷机放在什么地方？”
　　“地窖。”
　　“什么？地窖进水了？岂不是说那些腌菜也……”
　　加隆郁卒地点点头：“真的变成泡菜了，不然你以为二十多个人挤在地窖那儿是为了做什么？”
　　“靠……”
　　虽然说雨停了，太阳终于露出了头，可带来的就是高温和水塘独有的烂泥的怪味，以及水蒸汽的潮湿味道，这种味道会把人蒸熟的。虽然说用魔法符咒换成了秋季的景色……但那也只是保证凉爽而已，无法保证水位立刻下降。
　　好在此地环境比较好，就算是涨了水，水色也清澈见底，这是唯一的安慰。
　　印刷机是放在地窖里比较高的地方，包裹得也比较严密。但罪魁祸首是该死的老鼠，它们将装着印刷机的纸箱咬了一个洞，发现没有可吃的东西之后就转身溜了。
　　本丸里应该有个灭鼠的计划。
　　看到被水泡了的印刷机，加隆不由得这样想。

　　六月二十五日下午
　　“这些坛子里，有一半腌菜算是报废了。”
　　三日月只看了一眼原本浸在水里，现在被抢救出来的泡菜坛子，就立刻下了结论：“想要节省的话，就要将泡菜坛子里的腌菜捞出，放酒和木炭，煮开，再加草乌头重新腌制，才不会生虫。”
　　“那只能怪阴阳师说雨水没有妨碍。”加隆说。
　　“怪我咯。”三日月摊摊手，“二月的时候我说有寒流你们不信，现在我说有暴雨你们也不信。“
　　“那些坛子结构不好，盖子太轻，水淹过来，盖子一受力，就自动打开了。只能怪世界上有浮力，自动浮起了太轻的东西。”光忠笑着说。
　　“噢，光忠，我不想讨论物理。”
　　加隆表示三日月给他的物理知识足够让他恶心一阵子。
　　陆奥守吉行又在旁边喊：“三日月大哥，这印刷机的说明书写了什么？”
　　“德文。”三日月看了一眼说明书，回答道。
　　“俺知道是德文，可俺没学过德文。”
　　“那我念给你听，不过我想，我们应该要找一个维修工过来。”
　　“不用了，这东西故障不大，就是浸了水，更换零件之类的，咱们自己就能办吧？”
　　“好歹也是人家托付给我们保管的，我们要尽心尽力才是。”莺丸在旁边抚着额头说：“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