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39、第一百三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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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四日凌晨
　　“之后呢，你的父亲教给了你旧日支配者的战斗方法？”
　　“是的，他说我的力量比较接近他，所以适合他的战斗方式也会很适合我……不过在被契约锁定之后，这些法术就不能运用了，现在能够运用，我也判断不出来是好是坏。”
　　“……看来你的父亲并不在意这种事情。”
　　“他是旧日支配者，思路和那些进入官僚体系和类似人的生活制度的旧神不一样。”光忠说着，就去给小狐丸盖上刚被他踢走的被单，刚才三人吵得那么激烈，小狐丸也没醒，真是足够难得，看样子小狐丸正在努力地让自己放松呢。
　　“的确，不过你恨他们吗？”加隆问。
　　“为什么？”
　　“恨母亲把自己当成复仇的工具，也恨父亲不信守承诺。”
　　“对我而言，现在恨与不恨都没有意义。”光忠考虑了几秒钟，回答道，“就算是恨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这个样子活下去，等待时间将记忆淡化，是精灵的特长。其实……”
　　加隆不再说话，默默地等待着他往下说，光忠给自己倒了茶，自顾自地说：“除了身体和衣着之外，我没一处像是男人……尽管在尽力地往人们认可的男性特质靠拢，可是无论如何，表现都是生硬和不自然的，我的身体里，毕竟流有一半旧日支配者的血液。”
　　“我知道，旧日支配者会无视社会的一切习俗和成规。”
　　加上本体身为被人送来送去的刀剑的缘故，这些精灵会出现严重女性化的倾向也是不足为奇的。
　　“不要总是知道来，知道去的。”光忠这句话仿佛是在和他置气：“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是要做一个彻底的男人，还是要做一个彻底的女人？两样都很困难，即便是长谷部与鹤丸支持我做个‘彻底的男人’但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这个嘛……”加隆张口就来：“都不彻底好了。”
　　从心理学层面讲，哪一方面都不彻底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因为男性心灵中一般会有名为阿尼玛的女性成分，而女性心灵中也会有名为阿尼姆斯的男性成分，阿尼玛和阿尼姆斯都不忽略，一个人的心理才会达到调和与平衡的程度。
　　“原因呢？”
　　“我要是让你做个彻底的男人，你老妈会骂我，恐怕你也会骂我给你定了难度这么高的目标；而我让你做个彻底的女人呢？鹤丸和长谷部肯定会在背后嚼我舌头，会害我走路的时候因为打喷嚏而撞到树，所以呢，我只好说：你自己看着办吧，都不要彻底好了。”
　　光忠有点古怪地看看他，随即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他现在和其他的精灵一样，没穿作战服也没穿内番服，白无垢也脱了下去，换了同样是灰褐色的小立领短衣，这种短衣有点类似于圣域见习生的衣服，同样有着护肩，护心和束紧的腰带，放在旁边地面的鞋子像是套鞋，却是舒适而方便爬树的款式，鞋底密布着许多条纹。这一身衣着虽然简单又灰扑扑的，但仔细看的时候，加隆觉得光忠整个人都像是半透明的薄纱一样。
　　“等等，你看起来都透明了，现在的数据是多少？”加隆急忙问。
　　“数据？”
　　“啊，就是本丸的数据计量器测算出来的能力数据。”
　　“这我说不清。”光忠说。
　　“恩……说得也是。”加隆也意识到他从来没有使用过数据计量器，都是从论坛上得知每个成员的详细能力数据的——他倒是担心计量器里面藏着一个随时可以向管理局发送讯息的间谍呢。
　　“不过有一个公式可以算出来我们现在的数据。“光忠说：“如果不是回归主灵的话，我们现在的数据是这样算的：侦察能力，机动和隐蔽能力上升，而统率和攻击能力会减弱。”
　　“也就是说，你们在这里的表现更接近真正的精灵吗？”
　　“不，是回归真正的精灵群体。”
　　“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会消失。”
　　加隆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他对光忠等人的担心。
　　“不会的。“
　　这个时候，还没睡够的狮子王穿着绣花的灰色睡袍，背着鵺鸟从楼上跑了下来，睡眼惺忪地嘟囔着：“我说啊，你们总是在说话……”
　　“哎……”
　　“去睡，我在这里守上两个钟头，要是有什么异常的话，鵺鸟就叫醒你们。”
　　好吧，狮子王的指挥能力算是完全发挥出来了。

　　六月十六日清早
　　审神者们一致觉得速度和刀种是影响机动力的关键，但加隆并不那么认为，他在演练场上见识过：精灵在进入战斗的时候动作都很敏捷，即便是拿着大太刀的，白刃战时候挥刀的瞬间速度也让人吓一跳。机动的关键在于性格，如果一个精灵心态比较好战，比较年轻或容易进入狂暴状态，他的机动力就会很快。
　　遇上与之相关的人事的时候，他的机动会翻一倍。
　　这不，现在精灵们正做好了返程的准备。明石国行和爱染国俊跑来跑去，一秒一趟，将许多生活必需品和玩具留在树屋里。与之相反，三日月，老三和莺丸慢悠悠地和小狐丸说话，交代他各种各样的事情。
　　好啦，该回去了。因为善于钻小巷的短刀和肋差走大路反而容易累，所以在走回去的时候他们是骑马的，或者趴在体型较大的打刀，太刀身上，石切丸和光忠留下来照顾小狐丸他们，稍晚的时候国行和蜂须贺虎澈会来换班。
　　岩融将今剑藏在斗篷里，三日月抱着乱藤四郎，而厚藤四郎，药研和哥哥走在一起，后藤则是有点神气地，像个法国骑士那样骑着马，让物吉贞宗坐在他后面抓住他。江雪也把小夜左文字藏在了那件名叫袈裟的僧侣制服里面。笑面青江坚决不骑马：
　　“看看我的身高体型，我的持久力可是能一夜七次的。还用骑在马上？我可是专门骑人的汉子。”他洋洋得意地如此宣称道。
　　三日月则是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总共七秒钟？”
　　“没必要在床上也是个机动超高的肋差啊，青江君。”加隆的这句话更是露骨。
　　于是一期一振苦笑着将乱藤四郎抱了回去：“乱，我们恐怕必须离这些没品的家伙远一点。”
　　“我来吧。”山伏国广更没品地笑了一气，说。
　　加隆在旁边看着，觉得不能否认这些精灵对于小巧的事务的保护心态，以及逗他们乐，逗他们笑，为他们创造有趣的玩具。这都是很接近西方化的心态，也是他在这个地方喜欢的唯一事物：善于理解孩子的那种方式。
　　乱藤四郎过了一会儿就又跑到加隆那儿，说：
　　“讲个笑话吧？”
　　“那好，给我说个谎话吧。”加隆乐道。
　　虽然说是躲灾，但众人都是抱着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度过这两天的，所以看上去不像是躲灾，倒像是度假。
　　所幸管理局没有继续派人来。

　　六月十六日中午
　　中午的时候拉达曼提斯过来了，偏巧的是他看见加隆拉着乱藤四郎，因此他感到十分惊讶，就拿加隆开玩笑，问道：
　　“你已经有女儿了吗？”
　　“是儿子。”加隆严肃地纠正道。
　　而乱藤四郎早就心怀歹意地将裙子撩了起来，拉达曼提斯白白地又尴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