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13、第一百一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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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四日下午
　　三日月不慌不忙地应付了一声：“或许吧。”
　　不过他心里却盘算着自己如何对付奈亚拉托提普，毕竟他早就知道奈亚拉托提普的目的了：同样作为旧日支配者，奈亚拉托提普还真是冲着他来的。
　　奈亚拉托提普想要将他带到黑暗世界，也许是作为政治斗争的筹码。
　　毕竟他之前给加隆看的那一段记忆影像，就是黑暗世界的大君，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诞生的场景。而他当时也很不巧地被席卷在了那起事件之中，甚至可以说是受害人之一。
　　所以，作为曾经最接近阿撒托斯的旧日支配者，他对于阿撒托斯的代言者奈亚拉托提普的目的，完全心知肚明。
　　但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出来。
　　“你想想，宗近。”加隆突然凑近他说：“本丸里确定身份的旧日支配者只有你和莺丸，他不是对着你来的，就是对着莺丸来的，莺丸的后台很大，他动不了，所以八成是对着你来的。”
　　“我对您展现的只是分灵，就算这个我折断在他手里，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何况，旧日支配者是不灭的。”三日月想要引导加隆做出更多推测。
　　“的确……但如果他想要活捉你呢？”加隆说：“你有了异能，因此，你和你放在精灵世界的主灵，联系得最紧密，对吧？”
　　“没错。”
　　“我听说，若是捉住了精灵的一个……任何一个与主灵联系最紧密的分灵，主灵也会跟着分灵的前进的方向走的。”
　　“他要是想要活捉老朽的话，老朽也只好劝他回心转意了。”三日月以疲乏的语气说：“奈亚拉托提普毕竟是黑暗世界第一智将，他的真正目的，除非是我等与他面对面交锋的时候，才可以得知。”
　　“别被第一智将的名头吓住了嘛。”加隆说：“我记得你也说过：此心不动，随机而动。”
　　“是的，当我们拼命猜测别人的想法，还有概率猜对了的时候，我们到底是利用了别人呢？还是被别人利用？”三日月说：“奈亚拉托提普的可怕之处就在这一点-----他从来不按规律出牌，你费尽心力猜测他的想法，他就变成了你的中心，指挥着你团团转。”
　　“这样的东西可不好对付。”加隆说。
　　“只要明白自己的立场，就可以以不变应万变了。”三日月说：“无论他如何引诱，侮辱，我们都要按照我们的步调做，毕竟，我们需要的东西，是他无法提供给我们的，也是他夺不走的。”
　　“哪怕他杀害本丸里的人？”加隆问。
　　“他若是有那个能力，早就杀来了。”三日月表情严肃地说：“我了解他，多变和揣测人心是他的长处……但也是他最大的弱点，也就是，他的注意力无法完美地集中于一处，这样也就无法攻击莺丸用犹格索托斯的力量布下的结界。”
　　“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击败奈亚拉托提普，但不和他为敌，真难办。”加隆为难地咬着笔尖。
　　“放空心中的杂念。”三日月提醒道：“这样才能看得清奈亚拉托提普的动向，只要主公的心一动，就只能从奈亚拉托提普身上看到自己的杂念，而非他的真相了。”
　　“就算是清空杂念，看清动向，也不一定能够击败奈亚拉托提普……这家伙太强了。”加隆摇摇头说：“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阴谋会失去作用。就算我们有结界和犹格索托斯作为后台……那也只是防御有余，攻击不足，踏入京都就会落到他的陷阱里。”
　　“主公如何决定呢？”
　　“撤嘛。“
　　经历了各种生死大事，加隆打退堂鼓的次数也明显变多了。
　　这不一定是好现象。
　　“撤退也并非长久之计。“三日月说：”他如此挑衅我们也只能迎战，但迎战的方法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而不是他。“
　　“京都要去？”
　　“要去，不过要等他主动请我们去。”
　　三日月以像是男孩子那样沙哑的中音说：“但在此之前，主上必须要完成一项学习。”
　　“什么学习？战争理论还是政治理论？”
　　这个时候才想到学习理论，未免赶不上。
　　“是灵力交换。“三日月说：“这个技术可能让人不那么舒服……但这是必须的。”
　　“力量交换有什么用？”
　　“这是唯一能够蒙蔽奈亚拉托提普的法术，主公以为它有什么用？”

　　五月二十一日下午
　　加隆睁开眼的时候，面前还是一片明晃晃的残影-----他在刚才的冥想之中看到了精灵的真实构造----美妙绝伦的，半透明的一大团能量形成的多面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看到的都是多面体的一面。
　　对，三日月也曾经说过，精灵的灵魂类似于多面体，或者是一大团丝线样的东西，分灵就好比从线团上辐射而出的彩线，或者多面体的一个面，但无论如何，它们是一体的。
　　“幸亏主上不是人类，所以气息交换这个方法才得以顺利施展。”
　　三日月躺在他身边，虽然说话的声音有点虚弱，但脸色显得很好，完全是一副心满意足的端方神态。
　　当然这不能怪他，毕竟交换气息的时候需要两人尽可能地接触。一来二去，对彼此意思深厚的两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的几率是很高的。
　　甚至让加隆曾经疑心三日月是借灵力交换这个法术的便利榨他，不过看在他被自己做到失神几次的份上，他就原谅他了。
　　但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加隆更起了好奇心：
　　“如果我是真正的人类会怎样？”
　　“可能会不顺利。”三日月回答：“也可能会因为吸入太多精灵的力量而变成植物人。毕竟精灵和人类的型制是不同的。”
　　“那你们之前为什么没有借身体接触的机会，用小宇宙暗杀审神者呢？”
　　加隆总是有点事后诸葛亮的意思。
　　“因为契约，杀不了。”
　　灵力交换这种高等法术，只有强行破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束缚契约的精灵才能使用。

　　五月二十一日下午
　　得，当他们聊起灵力交换的时候，鹤丸国永刚好走了进来。加隆急忙用被单将三日月盖住。
　　“啊，怎么搞的。”鹤丸说：“你们的训练完成了吧？不会借着训练做点什么歪歪扭扭的妙事儿？我觉得肯定是做了，真贱呀……得，你。”
　　他相当不友好地指指陈旧的席子：“你，买块新席子去，天下五剑的笔头，五剑里唯一懂西洋魔法和量子理论的文人，就这么让你在破席子上糟蹋啦？”
　　“国永，文化人和破席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忍心让会写字的人睡破席子吗？在我小时候……”
　　“又来了。”
　　“得，我跟你说吧，在我小时候，会识字和算术的人可是宝贝呢，打仗的时候大家都护着他们，不忍心让他们打前锋。”
　　“你太夸张了吧？”
　　“我知道，现在知识贬值了，可是你也不能让文化人睡破席子。所谓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知道不知道？”
　　加隆撇撇嘴：这些家伙……好吧，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也不能怪他们用‘资历老’这个词来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