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11、第一百零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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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一日凌晨
　　下一页还是和女精灵有关的内容。
　　“你在……”树精看看纸上的字，问：“研究武器……？”
　　“不，我是研究一些战争的史料。”
　　“你怎么这么多事？”树精仿佛有点责怪的意思。
　　“我是美术品的付丧神，别的没有，闲事多的是。”
　　“哈，闲事多的是……我昨天在我家门口，给你留了一枝樱花，可惜你没来，今天它被一个阴阳师撅走，送给他喜欢的姑娘啦。”
　　“抱歉，昨天有战帖，他们围着我打了整整一夜。”
　　三日月没有在女孩子面前避讳自己挨打的事情。
　　“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又很少受伤。”樱子问：“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什么的付丧神？琥珀？风铃？扇子？砚台？还是头盔？不，不可能是头盔吧？或者……假山？”
　　“嗯……你猜呀？樱子？”
　　“我知道了！”樱子兴奋地一拍手：“你说你是美术品，阴阳术和占卜术又这么好，别人打你，你也很少受伤……我看……“
　　“嗯？”
　　“你肯定是个大龟壳！放在公卿家里做装饰的那种！”

　　看到这里的时候加隆拼命地捂着嘴忍笑，同时感觉实在出了一口恶气：你三日月竟然也有做乌龟壳的一天。
　　但是三日月并没有气急败坏地说出自己到底是什么，而是开心地用袖子掩着嘴笑起来：“乌龟壳也好，贝壳也好……本体再好，也不是久居之地，樱子呀……”
　　“什么？”
　　“能够脱离本体的时候，就去别的地方找一个安身之所吧……”
　　“你的意思是……这里快开战啦？”
　　“京都也快不安全啦，别看足利尊氏开府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两百余年，他的子孙却没什么出息，就算会有一两个好的吧，但独木是支不起危房的。而我也很快会到另外的主人身边侍奉。嘛，国王来了又去，只有金钱和毁灭永存，这话我只对你说，不要对任何人类走漏风声。”
　　“哦，当然。我亲爱的。”樱子承诺道：“等我有了自己的神域，就请你，和你的朋友们来喝酒。”

　　有关于樱子的事情记载到这里就停了，当然之后也有一些片段，所幸很一般，并没有任何香艳的内容，看来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
　　“好奇怪，三日月。”还是薙刀的骨喰藤四郎，身穿雪色的长袍，戴着一顶梯形的黑帽子，对着正在翻书的少年说：“为什么你会学习西洋的妖术呢？”
　　“这也是技术之一啊，骨喰君……”少年手拿毛笔，笑吟吟地在纸上演算着只有他才能读懂的方程式：“拥有漫长生命的生物，自然有知道天上地下的资讯的权利。何况，我的本体比起你们而言很脆弱，也只有在资讯方面用功了，无论是西方的，东方的……异世界的，真的甚至假的……我都有必要知道啊……毕竟，以后的战争，就是情报和技术的战争了。”
　　“那我们知道的东西里面，主公告诉我们的东西里面，有假话吗？”骨喰问：“你学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哈哈哈，骨喰呀。”三日月得体地微笑起来，放下毛笔，说：“你只能自己去知道了，如果你学不会，再来问我吧，那时候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

　　又翻了一页。
　　他看到一个身穿武术装，带着木刀的少年，将已经是接近青年体格的三日月推到墙角，不过虽说是青年，但加隆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时候三日月的外表年龄也没有十八岁，他的力量显然是又增强了一些，身穿阴阳师的藏蓝长袍以及和气的笑容这一点倒是没变，全身散发着属于邪神系的阴森气息。
　　“哎呀，今天天气真好呐。“青年慢悠悠地开口道，“菊童丸少爷，也是晨起赏花来的？”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叫菊童丸的少年，满脸不忿之色地问。
　　天呐。
　　加隆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叫菊童丸的孩子真的很漂亮，淡黄的皮肤，细小的身材和透亮的眼睛，让他想起了那五个跟随雅典娜的青铜战士。尤其是菊童丸的眼睛与眉毛，和星矢一模一样。只是呢？他心想，日本少年娇弱纤细的美貌太难保持了，很快，他们就会变成一副卑躬屈膝，猿猴般狡猾且老气横秋的神态。
　　“啊……小的昨天晚上——”
　　青年故意拉长了声音：“昨天——晚上——”
　　少年终于按捺不住了：“昨天晚上你不是去了好色家就是去了娼寮！我能闻到清酒和口脂的味道！”
　　“嗯，少爷……下次让小的带您去如何？”
　　“行了！”少年气呼呼地将手放在木刀上：“就算是付丧神……那也是我的东西吧……难道你就……对我一点都不尊重吗？我算什么？”
　　“您当然是我的少主了。”三日月歪着头看他，反问道：“还能是其他人？”
　　“但你昨天晚上竟然去了娼寮！”
　　“很抱歉，但是我们都是男人……菊童丸你……！”
　　传来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影像慢慢地变得模糊甚至消失，加隆只是勉强看清三日月抱着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因为初尝禁果而有点失神的男孩，说：
　　“没关系的……孩子……只是要轻点……”
　　之后他又自言自语地说：“忍他几年，我可以一直忍下去。”
　　男人天生也有一种缺憾：在遭遇人生剧变之后，之前所秉持的道德礼仪之类会统统不见影子。何况三日月本来就是个不讲究人类道德的男人。
　　不过，看来这件事对三日月而言打击并不算小，怪不得他将这一页撕了，该说是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呢？还是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鞋呢？
　　但是当他又翻开一页，看到三日月在丰臣家的生活的时候，他就彻底放心了：三日月是谁啊！那就是披着刀剑皮的邪神，上过的人比他加隆见过的人都多，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什么没经历过啊。
　　五月十一日凌晨
　　三日月突然坐起，一把将加隆正乐滋滋地窥探的笔记本合上，皮笑肉不笑地说：“主公，该就寝了，您应该尽到指挥的责任，和泉守兼定也需要人手照顾。“
　　“那和睡觉有什么关系？”加隆不满地问：“刚才可是我抱你去浴室的。”
　　言下之意是：我现在很有精神，熬夜没问题。
　　“是啊，是啊，老头子往往絮叨，也熬不了夜。哪有主公熬夜看老朽的日记的精神呀。”
　　“看就看了你能拿我怎样？”
　　“唔，主公沾染了精灵的气息……倒是更方便对付奈亚拉托提普了。”
　　“哦shit。”加隆说：“你说话像个老头子，神态像个老头子，但脸只有二十多岁。我觉得你这层伪装之下其实还是挺干练的。”
　　“主公真是高抬老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