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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求助 ...

  •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还晴朗朗的天,忽然就暗了下来,万道电光在云端交锋,激起一片惊天动地的雷声,仿佛随时要把这座城夷为平地。

      沈凉玉冒着大雨穿过喧闹吵杂的街道,掠过几个同样疾行在雨中的行人,赶到了一品居。

      正在擦桌子的伙计见她到来,立马迎了上来,“沈二爷来了?哟,瞧这淋得一身的水,小的去找块帕子给您擦擦。”

      沈凉玉扬手止住了他献殷勤的举动,开门见山道:“你们少东家在哪?帮我通传一下。”

      正在做账的魏掌柜一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沈二爷。您来的真是不巧,我们少东家今儿个不在。”

      见是此人,沈凉玉眉头微微皱起。之前一品居的掌柜因年事已高,回乡荣养了,这个新来的掌柜姓魏,名涛,为人奸滑有余,诚信不足,是以沈凉玉对他一直不假辞色,但今日有求于人,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再次问道:“那他在哪?我有急事找他,不知魏掌柜能否代为通传一下?”

      魏掌柜笑了笑,摇头道:“非是我不替沈二爷通传,实在是我也不知少东家这会儿在何处。咱们给人打杂做事的,哪里敢胡乱打听东家的动向,您说是不是?要不这样,您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回头我们少东家回来了,我替您禀告一下,您看怎么样?”

      他心里明知道沈凉玉跟他们少东家有些交情,但今日就是存心想刁难一下。想他堂堂一品居新任大掌柜,即便是冯总镖头见了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但沈凉玉却从不将他放在眼里,这让他一直颇为恼火。

      想到这里,魏掌柜颇为不屑地暗嗤一声。

      什么二爷?不就是一个乞儿出身的地痞子?也配让人称一声爷?嘁!

      沈凉玉内心十万火急,而魏掌柜却慢条斯理的敷衍她,这让她瞬间火冒三丈,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全被她抛在了脑后,“我跟你说有个屁用?你能代替你们少东家?你少跟我废话,我知道你身为大掌柜肯定有联络他的方法!现在赶紧让人去传话,我就在这里等着!”

      沈凉玉说完拉过一条方凳,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堂前。

      瞧着她一副要闹事的模样,几个正在用餐的食客纷纷将目光投向这边,皆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被沈凉玉当众这么训斥,魏掌柜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冷笑一声道:“好好好。外人一直都传沈二爷为人仗义豪爽,谦和有礼,今日看来,却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这话一出,满堂的食客和伙计,皆不由自主地看向沈凉玉,有几个听过沈凉玉名头的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沈凉玉双眼精光暴射,盯着魏掌柜一字一句道:“外人怎么看我,跟我无关。我现在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你!”魏掌柜怒目圆睁,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堂里一片寂静。

      两人僵持了片刻,魏掌柜忽地换了脸色,摆手笑道:“罢罢罢,都是我的不是,怎忘了来者是客的道理。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沈二爷勿怪。”

      沈凉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魏掌柜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偏过头对挨在身旁的活计说道:“既然沈二爷非要见我们少东家不可,你这就去替他通传一声。要麻溜的将话带到。记住了吗?”

      魏掌柜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给那伙计打了个眼色。

      “哎。好嘞。”那伙计顿时会意,侧眼瞥了沈凉玉一眼,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出了门。

      见他肯去找楚子言,沈凉玉这才放软了语气,“那就多谢魏掌柜了。”

      “不敢,不敢。”魏掌柜亲热的陪笑着,仿佛之前的交恶不曾发生过。

      “这魏掌柜还真不一般啊,有气度,有格局。”

      “确实。你瞧刚才那架势,换我,肯定是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魏掌柜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赞许声,不由露出一个略带得色的笑容,“各位请慢用,慢用。”

      定县县衙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大笑声,县太爷王其昌将手中的玉麒麟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好,好,好,这东西可真是顶好的宝贝啊。”

      冯万钧坐在下手笑道:“这玉石摆件在我一个粗人手中,毫无用处,我瞧着还不如我手里的这对玉球讨人喜欢。既然大人喜欢,不如就赠与大人,还望大人笑纳。”

      “这如何使得……所谓无功不受禄,让总镖头如此破费,本官如何受得起啊。”王其昌一听冯万钧要将玉麒麟赠与自己,心中一阵狂喜,表面却硬要做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

      “大人此言差矣。若非大人治理有方,咱们定县又怎会有今日这般锦绣繁华之像?冯某知晓大人一向清正廉洁,一心为公,今日只是代表定县父老乡亲,聊表心意,以示对大人的崇敬之情,大人有何受不起的?您若是不收,岂不是枉费我等一番拳拳心意?”冯万钧常年在黑白两道混迹,说这些场面话简直驾轻就熟。

      王其昌得了冯万钧的这几句恭维话,心里舒服得不行,腆这肚子故作谦虚道:“总镖头过奖了,过奖了。这都是本官的分内之事,当不得总镖头如此夸奖。既然总镖头如此诚心,那本官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本当如此。”冯万钧连连点头,随后顿了一顿,状似无意道:“哦,对了。我刚过来的时候,沿途听说大人要征收大夫北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随军的军医不够?”

      王其昌正对玉麒麟爱不释手,突然听到冯万钧此问,顿时一怔,随后又掩饰道:“无,断无。咱们大军出征岂会少了随行军医。”

      “那为何突然征召军医,且如般急迫?”

      眼见冯万钧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王其昌顿感头疼。要是一般人,随便打发两句也就过去了,可对方是冯万钧,定县数一数二的人物,哪有那么好糊弄的,更何况自己还刚收了人家一个玉摆件。

      想到这里,王其昌清了清嗓子,半真半假地道:“咳,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反正总镖头也不是外人。想必总镖头也知道,我这个县太爷都做了十几个年头了,按理来说,早就该动一动了,但上头一直卡着没动静。我呢,一直想找个机会在上峰面前表现表现,这次刚好赶上大军北上,这仗一旦打起来,伤亡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我就琢磨着送几个大夫过去,这一来,也能帮上前线将士们,二来嘛,将来大军还朝,论功行赏,嘿……我这位置说不定就能动一动了不是。”

      冯万钧见王其昌眼神闪躲,心知此人定是没有将实话全盘托出,不过他在交际应付这方面一向人精似的,立即知道这个问题绝对不能再问下去了,即便是问,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他当即伸出大拇指,口中赞道:“大人此举甚妙。既能帮助前线将士们解忧除难,又能为擢升铺路,实在是一举多得。不错不错。”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状似为难地道:“只是……”

      王其昌听到前半句还正暗自高兴,突然听到他叹气,不由微微愕然,急忙问道:“只是什么?总镖头但说无妨。”

      “只是,冯某有一个贤侄恰好就在名单之上,想他小小年纪就要奔赴边疆,也不知道那副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更何况这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唉,冯某一想到这些就实在忧心不已啊……”

      冯万钧说着,脸上适时露出一些担忧之色。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区区小事,总镖头不必烦忧。你只管将令贤侄的名字讲来,回头本官随便找个人顶上便是。”王其昌口中毫不在意道,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手中的玉麒麟,贪婪之色尽显无余。

      冯万钧见他如此痛快答应,满脸感激道:“那冯某就多谢大人了。我那贤侄姓吴,名串儿,乃是济生堂掌柜兼大夫。”

      “啪嗒……”王其昌正把玩的玉麒麟应声掉落到桌子上,他颤声问道:“谁?你说你的侄子是谁?"

      冯万钧心神微动,重复道:“吴串儿。”

      “济、济生堂的那个吴…吴串儿?!”

      “不错,正是。”

      王其昌头上的汗瞬间就冒出来了,“这个,这个……”

      这怎么这么巧?这可是那位点名要的人,他哪里敢放。可刚才他已经答应了冯万钧,这会儿再反口岂不是得罪冯万钧?这可如何是好?

      冯万钧眯了眯眼,转了转手中的玉球,“怎么?大人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见他这会儿露出了江湖人的匪气,王其昌更是如坐针毡,“无,断无。只是……”

      “王其昌!你个挨千刀的!”

      正在这时,王其昌的夫人陈氏一声河东狮吼,冲了进来。

      平常一听这动静就避之不及的王其昌,此刻却觉得妻子来的太是时候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夫人,你怎么过来了,我这正在会客……”

      “呸!你这个臭不要脸的。”陈氏兜头就吐了王其昌一脸,一手揪着他的耳朵,一手举着手中的画像,骂道:“你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狗东西!你跟我说,这画上的人是谁?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还不够?没想到,你竟然还对这种小妖精起了那下作心思!这么小年纪,亏你也下得去口!我呸!”

      王其昌被揪得唉唉直叫,“夫人,听我说,你先放手,把画给我……”

      陈氏见他这会儿还不忘讨回画轴,顿时火冒三丈:“什么!你还想要画?好,我让你要,我让你要!”说到这里,她忽地腾出手来,拽住画卷用力一撕。

      “刺啦”一声,画像应声而裂,断成两截。

      刚从陈氏手下脱出身来的王其昌也顾不上揉耳朵,立刻就扑上去抢夺画像,声色俱厉地吼道:“你这个泼妇,你可知道这画上是什么人!你不要命了?!”

      “是什么人!?你说啊!你今天不跟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娘先要了你的命!”陈氏也毫不示弱道,大有一副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势。

      刚分开的两人立刻又扭打在一起。

      静静瞅着眼前的闹剧,冯万钧只觉得无趣至极,他摇摇头,从座上起身缓缓步行到王其昌夫妇身边,叹道:“看来大人今天是无暇与某闲谈了,那冯某就先告辞了。”

      王其昌一边躲着陈氏尖利的指甲,一边护着手中的半片画像,“失礼,失礼,让总镖头见笑了,啊!你个臭娘们,松口……”

      陈氏趁他说话分神,狠狠一口咬上了王其昌的虎口。王其昌忍不住剧痛松了手,一截画像翩然落地,恰好就落在了冯万钧脚旁。

      冯万钧俯首淡淡扫了一眼,只见一个明眸皓齿,容貌绝美的童女画像映入眼帘,虽然此刻只剩下上半身,却依然能瞧出此女气质雍容华贵,眉宇之间的透露着一股子傲气,想来身份必是不凡。

      冯万钧看着那半截画像,忽然眉头一皱。

      奇怪!这画上的女童怎么瞧着有几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你个泼妇!当初就应该休了你,让你随着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一起滚蛋!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撒泼!”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还敢提我弟弟!要不是你,我弟弟能被流放?我们陈家就那么一根独苗了,姓王的,我跟你拼了!”

      冯万钧听着王其昌夫妇你来我往的咒骂声,重重哼了一声,不再停留,大步迈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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