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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私情 ...

  •   江珩带着一道进宫的近身侍从,拖着江俨之一路往英华宫而去。不知为何,今日这条路上好像都没见到宫女太监。
      但江珩没往心里去,他看了眼侍从手里的粗布袋子,嘴角浮现得逞的笑意,心中暗暗想:这些扁螂繁衍起来迅猛得很,等夏九栀住进去被吓得花容失色,该是何等地好看。
      他整不了老四,吓唬个姑娘倒不在话下。

      很快,三人就来到一座宫殿前,匾额上提着“英华宫”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我不进去。”江俨之生怕他要拖着自己,站在屋檐底下连忙道。

      天上还飘着冰冷的小雨,冬夜寒凉,这英华宫的值守宫女不知道跑哪儿偷懒去了。
      远处的宫灯在雨天中光线都昏暗了许多。

      “行行行!”江珩有点不悦,伸手夺过侍从手里的袋子,嘱咐道:“你也在这儿等本王!有什么问题,打鸣儿两声本王就知道了。”

      江俨之担心有人来,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回。”

      江珩脸色稍霁,轻哼一声,悄悄把紧闭的宫门推开条缝,把自己给塞了进去。

      英华宫里种了许多花草,四季都有专门的宫人打理,即便是万物凋零的冬季,这座宫中依然叶茂花繁。明明这么好的地儿,不知为何,一直没赏赐给妃嫔居住。

      江珩以前从没来过,摇头晃脑地走了一圈,不但没找到寝殿,反而发觉自己有点迷路了。
      这座宫殿没有人,连灯都没掌,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变得黑黢黢的。

      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总觉得头顶上偶尔有乌鸦叫声传来。他依稀想起前不久离这儿不远的地方被打死了个宫女。幽幽冷风从他的领子口吹进衣裳里,通身凉了个头。
      真是晦气!江珩暗骂一声,开始后悔方才没拖上江俨之一起进来。

      正当他准备随便找个地方把这口袋扁螂放了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间房里亮着微弱的光,依稀有对男女的身影投在窗户上。
      江珩目瞪口呆,浑身一个激灵。

      难不成是哪对儿宫女儿太监在这儿偷吃?或是妃嫔按捺不住宫掖寂寞?
      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扁螂了,随手一扔,赶紧偷偷躲在柱子后面,观察屋子里是何人。

      江珩眼力不错,趴在栏杆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瞧了半天。
      只见那男子身材高大,一直用背对着他,看不到脸。至于那女子——江珩眯细眼打量,竟是越皇后!只见她还主动拉起那男子的手,像是在说什么。

      江珩无意识地牵动嘴角,顷刻间两条胳膊都冒出细密的疹子,汗毛尽竖。
      他实在难以想象,平日威仪万千,令后妃们都规规矩矩臣服的越皇后,居然和其他男子钻穴逾垣,行大逆不道之事。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座宫里为什么没人了,都是越岫青安排好的。
      江珩生怕被发现,什么都顾不得了,落荒而逃。

      英华宫门口,江俨之和侍从正把手揣在袖子里等他。

      “二皇兄,你可算回来了。”江俨之道。
      这天是真的冷,附近又没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快冻死人了。

      江珩示意他噤声,也不道缘由,拽着人脚步仓促地远处走。
      “发生什么事了?”江俨之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压低声音问。

      走出老远后,江珩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语无伦次地道:“三弟,完了完了!刚才本王见到母后正在与男子私通!”
      “不行、不行,这件事本王要去告诉父皇!现在就要去!唔——”

      江俨之愣住了下,随即一把捂住他的嘴,声音里有恼意:“皇兄你胡说些什么?”
      越皇后与其他男子……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旁人就算了,越皇后,江俨之绝不相信她是这般人。

      “千真万确!三弟,方才若有半句谎言,本王愿遭天打雷劈。”

      听他赌咒发誓,江俨之非但不相信,反而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打量他。
      江珩着急起来,一把拉住他,“好!你不信!你且随我去一趟,本王定要让你亲眼看清楚!”说罢,不容人拒绝,拉着他重新闯入英华宫。

      二人在宫中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江珩所说的越皇后和陌生男子。
      门扉紧闭,烛台冰冷,不像有人来过。

      江俨之皱眉,见江珩还欲辩解,终于不耐烦起来,厉声道:“皇兄,我瞧你是魔怔了。我知道你不喜四弟,得知他要娶银粟山城城主的女儿更是不悦。我陪你胡闹已经是失了规矩。但是,越后平日待你我不薄,即便她是四弟生母,我们也不可这么诋毁她!”

      “不是,三弟你听我说——!”江珩伸手试图挽留他。

      “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江俨之拂袖离去,走出几步,忍不住啐道:“真是憨傻!我还跟他一道来犯傻,简直愚不可及!”

      ***

      东努的冬天并不时常下雪,虽一天天地临近隆冬,但越往南走,沿途所见的积雪越少。
      快马行了数日,夏九栀一行人到了苍梧郡。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约莫再用六七日,就可抵达江都。

      他们刚在酒楼落脚,还不到傍晚,就跑来两名梨园的弟子邀凌王与夏小姐晚上去听戏。
      两人脸上被墨彩画得五彩斑斓,模样可爱,说话又伶俐讨人喜欢。

      和他们聊了几句,九栀才得知,半个月前戏班子就打算离开苍梧郡去别的地方。无意得知凌王和夏小姐回江都,会路过此地。他们决定推掉其他地方的表演,留下来等待。

      “是你让人安排的?”九栀问江离昧,除了他,似乎也没人能这么做了。

      江离昧一愣,其实他从没吩咐过。
      但想到这是在东努境内,想讨好自己的人多的是,他从小就被众星捧月般对待,早习惯了旁人的殷勤,便淡淡应了声:“嗯,算是吧。”

      从小到大九栀还没看过傀儡戏。
      没到苍梧郡时她就听说,这地方有台出名的戏班子。唱功好、傀儡做得精致,和真人没什么两样。
      这段时间忙着赶路,舟车劳顿,路上没趣得紧,若是能听场戏解解闷儿倒也不错。

      看她满脸想去的模样,江离昧道:“现在时候尚早,你先回房歇息,晚些时候,我带你过去。”

      陶嬷嬷闻言,也接过话:“小九,嬷嬷一把岁数了,没瞧过这种新鲜玩意儿,嬷嬷想跟你一块儿去瞧瞧。——凌王殿下不会介意吧?”

      江离昧笑道:“当然不会。”
      这一路上陶嬷嬷把夏九栀看得紧。但凡他想单独找九栀说两句话,这老太婆就开始喊叫腿脚不适、身子不舒坦。
      他几乎没有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呀。”夏九栀挽着陶嬷嬷的胳膊,笑靥如花,“就算嬷嬷不去,我也会拉您一块儿去的。”

      ·

      时值年关。苍梧郡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城中虽有禁令,但禁不住三五结伴躲在小巷中偷偷点鞭炮的小孩儿。
      总有胆子大的,爱把点燃的炮仗往别人家门口的水瓮里丢。一人在巷口放风,其余的就捂住耳朵站得远远看。

      鞭炮炸开,在水瓮中劈啪作响。
      主人家听到了,连忙端盆水出来浇灭炮仗,边浇水边叫骂。
      小孩们听到骂声,反而笑开了花。

      冬绥搀着陶嬷嬷,跟在九栀和凌王身后,缓缓往梨园走去。

      九栀适才回屋换了身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袄,外头披了件月白色的斗篷。鬓间簪着江离昧送的那支蓝色飘花翡翠簪。
      江离昧留意到她发髻上的簪子,从回银粟山城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佩戴。她很适合这种素雅通透的玉器,衬得肤色愈发莹白细腻,有种不染烟火的美。

      他目光有些炽热,倾身靠近她耳畔道:“很美。”

      走在后面的冬绥还是耳尖地听到了,没好气地翻了着眼珠子,心里哼哼,小姐怎么打扮不美?又不是靠那支簪子。

      九栀神情淡淡,没说话。

      梨园的班主特意把场子里最好的前几排都空出来留给他们。桌子擦得光滑锃亮,桌上摆满这个时节难见的瓜果。
      九栀落座后,立即有堂倌端来一盏刚沏好的岩茶。
      她平时最喜欢饮这茶,但江离昧应当不知道才是。她询问地看了眼冬绥,冬绥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兴许是凑巧吧,九栀倒没往心里去。

      没过多久,一阵清越的月琴海笛声渐起。
      周围说话的人纷纷安静下来,看向戏台子上。

      天上簌簌地下起白雪,很快整个戏台上白茫茫一片。
      两具栩栩如生的木偶从角落里相互追逐跑出来,小姑娘活泼可爱,头上扎着圆髻,口齿清晰地唱着小曲儿。而在后面追逐她的男孩要寡言内敛许多。

      跑着跑着,那小姑娘说要打雪仗。也不管人答应与否,捧起地上的雪就朝男孩儿扔去。
      男孩不明所以,一脸懵懂地坐在地上,看着砸向自己的团团雪球,着急得不行。

      小姑娘非但不停手,还团了一团更大的雪球丢向男孩,男孩哇哇大哭……满堂哄笑。

      夏九栀原本带着笑意,看到这幕,她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上扬的唇角一点点垂下。
      怎么也笑不出来。

      渐渐地,时间到了晚上。皎皎银月悬于天际,周围有几只小鹿来回奔跑,不时发出呦呦鹿鸣。
      依然是方才的小姑娘和小男孩,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两人正手拉手走着,结果不知从哪飘来一片乌云遮住月华。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
      小姑娘露出怯意,抓住他的衣角,男孩爬上不远处的磐石,为她拨开蔽月的鸦云,如水的月华重新照亮整片夜空。

      木偶演得逼真极了,轻易就博得满堂喝彩,叫好声不断。

      看着其中某些场面,陶嬷嬷觉得似曾相识。她满腹狐疑地瞟了眼斜前方眼睛通红的夏九栀,当即什么都明白了。
      这哪里是凌王请的戏班子,分明是无忧那小子做的。只怕江离昧此时还被蒙在鼓里。

      要不是为了看顾小九,陶嬷嬷是不愿意来的。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吵闹,耳边“嗡嗡”地吃不消。
      笃定猜想后,她顿时不觉得戏吵闹了。还伸手摸了一把旁边的花生米,看得津津有味,笑容满面。

      最后一幕戏是在家中。
      小姑娘教男孩饮酒,只听她娇声娇气地道:“你不知,这酒要加了冬日刚落下来的雪,喝起来才好喝……”

      听到这句话,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九栀眼眶滚落,滴在她紧紧攥住帕子的手背上。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难过至极,再也不敢多看台上一眼。头低低地埋着,眼前所视的画面因泪水而模糊。
      难道他已经去江都了吗?走的那日,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酒怎可这么饮?美酒佳酿都被糟蹋了。”江离昧嗤之以鼻。
      这戏目虽新鲜,但内容太过浅薄短见,他打算转头和夏九栀说话,却见她在低声啜泣。

      “怎么看哭了?”江离昧心下意外,但语气里马上多了几分温柔的宠溺,浅笑问道。
      说着一边低声轻叹:“没想到我的小九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你要是喜欢,等回了江都,我让伶人再为你演几场。”

      九栀忙用绢子擦泪,摇摇头又点点头,怕被他瞧出端倪。

      “好了,别哭了。这般只会叫我心疼。”安慰了她好半晌,江离昧大手一挥,吩咐道:“赏!”

      九栀这才想到另一件事。之前听瓷心说解无忧是因为身上没什么银钱,才在题文修的医馆里帮忙。
      现在别人这么大个戏班子,他哪里来的钱去请?况且戏内容全是人家按照他们的过去编的。

      她心里有点着急,抿着殷红的下唇想了会儿,突然出声道:“冬绥,将我的钱也都拿去,赏给他们。”

      江离昧有些诧异,见她神色认真,立即眼神示意陆明仰拦住冬绥。

      “听场戏,怎能让你花银子?”

      他看着夏九栀的脸,扬了扬眉,缓缓道:“今夜唱戏之人,赏银千两。”
      在座的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 作者有话要说:  “叮——”支付宝到账一千两。
    解无忧:谢谢老板,老板大气,老板666,大家公屏上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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