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帮我牵红线》折明

6、第六章

　　沈开阳不想在学校浪费时间，他从小娇奢惯了，仗着是家中最小，家族上的事情有他大哥沈川隐顶着，所以平时不务正业、打架斗殴，调皮犯错的事情没少干。

　　反正高考对他来说考不考都一样，花个钱就能上大学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每天困在学校里，对着那些看不懂的天书、枯燥的氛围，这简直就是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所以趁着整个沈家上下都在操劳爷爷的丧礼，没人关心他的学业，沈开阳这一个多月在外面花天酒地、玩物丧志。

　　沈川隐抓住他的时候，他正跟人喝得兴起，才刚成年的小屁孩竟然还学会左拥右抱了？

　　他抬起一脚对准他的屁股踹了过去，沈开阳摔了个脚朝天，哀嚎一声。

　　坐在沙发上的女伴们见到这架势，纷纷吓得起身作鸟兽散。

　　从他身旁路过的时候，沈川隐不着痕迹的侧身避了避。

　　女人好奇的飞快扫了一眼，对方面孔冰冷、肩膀宽阔，身高极具压迫性。长款的风衣剪裁合体，隐隐约约能看见流畅的肩线，内搭是一间黑色的高领毛衣，脖颈修长，冷白的肤色若隐若现。

　　天生的优越感，周身散发着的清冷气场，让人望而却步。

　　真是个好看英俊的男人。

　　沈开阳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端着一瓶啤酒，嘬了一口，才撒娇怨声道：“哥，你弟在这儿还是要点面子的！”

　　“面子能当饭吃？”

　　他嗓音低沉，看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颇为嫌弃，冷声训斥：“给我回学校去！”

　　沈开阳翘着二郎腿坐下：“我才不去，这马上就高考了，去了有什么用，浪费时间。”

　　“你也知道快高考了？”沈川隐根本不在乎他的意见，招呼身边的两个保镖，直接将人架走。

　　沈开阳拼命挣扎，像有人在杀猪，声嘶力竭的，后来发现未果，反而还引起路人注视，只好恼羞成怒的捂着脸装死人。

　　他这混世小魔王的面子，今天算是被他哥给丢尽了。

　　-

　　第二天，沈开阳被大魔头亲自压着前往学校。

　　他是小魔王，那沈川隐自然就是大魔头了，不近人情，狠下心连他这个亲弟弟都不在乎的魔鬼，真是好绝情一男的！

　　沈开阳在车上叫，还猛地拍打车窗，闹出的动静就想让沈川隐放过他。

　　沈川隐淡定的坐在一旁，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句话，发送后，他头也不抬的说：“你要是敢下去，我就让人去银行把你的小金库给冻结了。”

　　草，这是他的死穴！

　　沈开阳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齿的指着他，半响才从嘴里蹦出三个字。

　　“算你狠！”

　　-

　　沈开阳在晨海一中是出了名的人物，他前脚刚到校门口，后脚整个高三就都知道他要返校的事情了，传播速度堪比病毒。

　　明明他们刚才还在班上嫌恶的讲他的坏话，后一秒就放下了手里的作业课本，叹着头往窗外看去，脑袋一个挨着一个，眼睛都快看直了。

　　教室里大半的人都去凑了热闹，鲜少一部分人还在争分夺秒的奋笔疾书。

　　唯独姜雀，她哪派都不属于，一个人坐在靠窗角落，懒懒地伏在桌子上，手里握着笔，笔杆在空气当中微颤。

　　老爷子抱着手臂，看着她画的四不像，皱着眉点评：“你以后毕业了绝对不要选择设计行业。”

　　“？”

　　“你不是吃这碗饭的。”

　　“……”

　　老爷子被她的审美和绘画功底深深震撼到了，偏偏她还一脸不在乎的继续画下去，流畅的线条落在纸上。

　　老爷子拍掌，毫无真诚的夸奖：“这条直线画的漂亮！”

　　姜雀瞪了他一眼，认真问：“有那么差嘛？”

　　老爷子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不是差，是你压根就没有这个天赋。”

　　“……”

　　姜雀觉得他在戏弄她，难得较真：“我画的是个人，这……眼睛、鼻子、腿，这还看不出来？”

　　“哇呜！”老爷子又拍手，“真像，毕加索抽象派的画法，简直太棒了！”

　　姜雀嘴角抽了抽，放弃挣扎，这个时候坐在前面的李美芸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些许复杂。
　　姜雀：“？”

　　李美芸什么都没说，看了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表情像是在嘲笑她。

　　一个人孤独到在班上连个朋友都没有，只能自言自语，这是何其可悲。

　　姜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把头埋在桌上，过了几秒，又悄悄地抬起来，眯着眼睛去看着纸上的作品。

　　好像……确实有点差强人意，那个大叔比纸上的好看多了。

　　姜雀等了一个月也没有等到手机铃响，因为有密码，所以她打不开，只好隔一段时间就去借姜芯巧的充电器，充满之后再还回去，幸好姜芯巧从来不会过问她原因，这让姜雀心存感激，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想，迟早有一天那人会联系她，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须保持随时开机，不能让对方着急。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姜雀渐渐都快忘记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了。

　　因此她才会每时每刻提醒自己，用画画来记清楚对方的样子，但却发现连对方十分之一的面貌都表达不出来。

　　她还真是手残。

　　她有些失落，小丫头看样子有点蔫儿。

　　沈老爷子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太直接，可平常这么说她，也没见她放在心上去，正打算安慰两句，矍铄的黑眸倏然一眯，老爷子的表情立马就变了，连声音都紧张了几分，“丫头，出事了！”

　　姜雀眉头一敛，然后就听见大嘴巴的学委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二班的丰笑笑跳楼自杀了！”

　　话落，整个班突然炸开了锅，就连原本还在座位上学习的学霸们也丢下了笔，好奇又震惊的跑了出去。

　　姜雀霍地站起来，因为动作有点激动，椅子腿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李美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看来这位前桌对她的看法很大。

　　教室外熙熙攘攘，走廊上站满了人，不光是他们这一层，包括整栋楼，以及对面的明光楼，都能清楚的看见攒动地黑色人头，人声鼎沸，喧哗的讨论声里全是对这件事情无端的猜测。

　　姜雀想看清楚尸体，可是她瘦弱的身板根本挤不进去。

　　老爷子透明的身体飘在天花板上，对她说：“跟我来。”

　　等到姜雀他们来到一楼尸体掉落的现场时，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里，姜雀眉毛微蹙。

　　学校已经报警了，但警察在短时间内没那么快赶到，几个保安无法阻止好奇心重的同学们，他们每个人都掏出了手机，对着尸体拍照、录视频、发朋友圈。

　　咔嚓咔嚓的声音，像一把把冰冷锋利的刀刃，他们在用自己的手指，对着丰笑笑进行二次鞭尸。

　　残忍、冷漠、无情。

　　这是姜雀在他们身上看见的人性。

　　不远处，沈开阳打算趁乱从沈川隐的魔爪下偷偷溜走，没想到刚微微侧身，一股力道拎住了他的后衣领，阴沉低冷嗓音从头顶上方飘下来：“给我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话落，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将他团团围住。

　　沈开阳孩子气的跺着脚，气急败坏：“喂，大哥！沈魔头，你放我出去！”

　　-

　　混乱中，有人把姜雀把往前推。

　　旁边有人骂：“挤什么挤！”

　　全校的领导都在会议室开会，所以操场上没有可以来维持秩序的老师。

　　这起重大事故，关系性命，学生跳楼自杀，不出一天的功夫准会被全市人知晓。

　　晨海一中是百年老校，禁不起这种折腾，稍有不慎，还有可能影响今年高三学生的高考成绩，所以他们在极力的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没有人去在乎，丰笑笑到底为什么会自杀，除了姜雀。

　　她见惯了生死离别，也碰见了数不胜数的幽灵鬼魂，可是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却是少之又少。

　　姜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脑袋摔破了瓢，血流了好多，将她整个人都浸透了，仿若一朵凋零的红玫瑰，鲜艳又惊悚。

　　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老爷子凑上前看了一眼，然后飘回来，见她面如土色，担心道：“没事吧丫头？”

　　姜雀摇着头，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走过去。

　　保安将她拦住：“干什么，没看见死人了，赶快回去，看什么看，一会儿教导主任来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人没当回事，现在学校肯定在开会，哪儿有时间管这档子事情。

　　人群里大家在讨论，今天应该会提前放学，没准还会休假一个星期。还有人害怕又兴奋的给朋友、家人打电话，场面一时间无法控制。

　　姜雀喉咙发紧，说：“我只是想给她盖件衣服。”

　　人都死了还要任由他们拍来拍去，未免太悲哀，她只是希望她能体面点。

　　保安没想到这女生胆子这么大，其他人都是有看戏的胆，但都没敢太往前，就连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都慎得慌，总觉得后背发凉，阴风阵阵。

　　保安不耐烦道：“没得到上面的通知，任何人都不能破坏现场，回去回去，你们都是高几的，还不赶快回去上课！”

　　身后传来一阵唏嘘，有不和谐的女声突然小声花痴道：“哇，有帅哥。”

　　姜雀默默地攥紧了手里的衣服，漆黑明亮的双眸落在了蹲在尸体旁边，抱着双腿，把头埋起来，丰笑笑的灵魂上。

　　她轻语道：“你去看看。”

　　老爷子嗯了一声，幽幽的飘了过去。

　　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李美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姜雀旁边，阴阳怪气的说：“我觉得咱们学校肯定是被人诅咒了，大家想想，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这也太突然了。”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有人附和道。

　　李美芸又说：“而且丰笑笑可是学霸，年纪第一！这次高考她可是保上清华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想不开，这事一定有蹊跷！”

　　姜雀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不喜欢李美芸说话的口气，像是含着刺，不知道在暗讽谁。

　　“姜雀，我听人说你是从山上来的。”李美芸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语气有点咄咄逼人，“我听人说山上阴气重，晦气的很，而且这几年以来，咱们晨海一中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跳楼这种事，怎么你刚转学过来一个月，丰笑笑就死了，这事是不是也太巧了！”

　　-

　　沈川隐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这段时间确实很晦气。

　　一个月前他出去私自办点事情，所以没带助理随从，却没想到被对方抓住了机会，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看就是买家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他寡不敌众，又遭了暗算，险些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救了。

　　死里逃生，沈川隐回到青城后便四处追查，最终将嫌疑人锁定在前段时间竞标失败的丰家，他们将失利算在了他头上，可在商场上，做生意拿下项目那是各凭本事，这个锅着实背得冤枉。

　　嫌疑人虽然锁定了，但是苦于迟迟找不到证据，监控证人也没有，这件事情只好先暂时放在一边，再加上这段时间忙着爷爷的葬礼，他也无心分神，沈家最近像是犯了水逆，上次在寺里求得平安符好像也没什么用。

　　该不会是被那丫头给忽悠了吧？

　　沈川隐疲惫的捏了捏山根，这也就罢了，偏偏沈开阳这小子也不让他省心，都十八岁了，还整天跟个小孩子一样，原本以为今天押着他来学校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还目睹了一场触目惊心的悲剧。

　　是个女生，从六楼跳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死相惨重。

　　以为这些十七八岁的孩子肯定会吓得瑟瑟发抖，怕是怕了，可竟然还有心情拍摄，怪里怪气的做起侦探来，这委实让他这个老年人不能理解。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前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