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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黑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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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也看得差不多了,还不舍得出来?”傅桓目送金银回了屋,才出声提醒躲在暗处的人现身。
“我倒以为傅先生有了美人便乐不思蜀了放松了警惕呢?”来者从暗处走出,一身夜行衣与漆黑的夜混为一体,着实难以发觉,“傅先生,不知那日我与你说的提议,你可想好了?这金银,毕竟是女流之辈,见识短浅,不及男人深谋远略,在商场之上总会逊男人一筹,你也是个聪明人,总跟在她身边做个普普通通的账房先生……”男人低笑出声,“未必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傅某感谢金娘的知遇之恩,并不觉得做一个账房先生有何不妥。所谓居其位而谋其政,我现在只想做好一个账房先生该做的事,别的我不想去想,也没空去想。即使金娘让我去厨房里头帮忙,或做些粗使丫头做的活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倒是您,不做好自己的事情,总明里暗里的来挖我的墙脚有何居心?”
“傅公子说笑了。依在下看来,傅公子并非池中之物,呆在这小小的倚月楼确实是委屈了自己。我呢,也不过是瞧着有些替您可惜了,所以这才三顾茅庐想请您出山呐!”
“哼!你若是行的光明磊落之事,又何须次次都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来找我?你若是心思坦荡大可以在众人面前与我约见,又何须回回都挑四下无人之时才肯现身?”
他被傅桓揭穿了,居然也没恼,只是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还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傅先生,我中你是个聪慧之人,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你大概也能猜得到,你我心里透着亮便成。我是惜材之人,方才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你要是哪天想通了,尽管找我便是,我家的大门永远向您敞开着!”
这时金银的房门突然打开,只见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着了件中衣,双脚赤着站在砖头上也不嫌硌得慌,迷迷糊糊道:“傅先生,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傅桓偏头看了眼金银,余光瞥见黑衣人身子一矮,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噢没什么,吃了些酒说了些糊话,没什么事儿!”他走近一看,可能是刚洗了澡的缘故,金银的脸上被热水烘得酡红,眼神还有些迷蒙,想来是被热水一闷酒气上了头,这会儿估计也是说着醉话呢!傅桓轻轻松了口气,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为妙。
傅桓酱金银打发回床歇息去了之后又走到黑衣人人消失的地方,想弄清楚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倚月楼如入无人之境的。他弯下身去一看,树丛后头的围墙上竟有一个半人高的洞,里外都被杂草树木遮了个严严实实。不仔细瞧倒真的发现不了。可见来人也真是“爱材心切”了,连这狗洞都敢钻!
傅桓缓缓踱步回了房间,看来天一亮就得叫人把这围墙给堵上!
正如金银所料,夏暮同黄岐出公差的事情不过一夜功夫就被传得整个丰县都知道了,一天天的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来舞台前位置上坐着的只有寥寥几人。金银心里有些烦闷便想出门去走走瞧瞧,不料刚行至楼梯下,便被傅桓拦住了,“金娘,您若是想散散心便在这楼里走走就算了吧!”
金银顿时不爱听了,“笑话!我好歹也是倚月楼的当家,我想出去走走转转还要经得你的同意了?”金银面上已起了怒色,傅桓身形晃了晃,脸色稍白,却没有让开堵住阶梯口的身体。
金银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与台阶下的傅桓僵持着,远处小厮上前一步欲言又止被金银抓个正着。金银冷笑一声,“怎么?有人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们也无动于衷?”
傅桓见战火波及他人,于心不忍只好退后一步,让金银下了台阶。
“傅某并么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要是出去走走的话,只怕心里会更加烦闷。”傅桓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听说对面翠红楼出了件新的舞衣,传闻美艳至极。大家为了能够一睹风采今日里都去了翠红楼,方才我去瞧了眼,队伍已经排到了街那头……”
闻言大惊,金银一把推开傅桓,疾步跑至大门口,放眼望去翠红楼门口满满当当排满了客人,真如傅桓所言来往的客人已经排队排到了街那头,金银转头,不知何时傅桓也跟着到了门前,“你可见到那件舞衣了?”不知为何,金银心里头竟有些不祥的预感,心里头闷闷的,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不曾见过,只听坊间传言乃是巧夺天工之物,人间难得一回见。想来是极美的,不然也不会县里的人都只往翠红楼那儿去了。”
“也是了,我就想着即使夏暮出了远门,倚月楼的生意也不至于冷淡至此啊!原来是对面的弄了些花头出来,想挫挫我的锐气呢!”金银想着心里愈发地不快了,送了些小食给零星的几位客人,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走了。反正也没什么生意,不如就歇业放大家一个假好了。
顾宣宗进门的时候傅桓正端着一壶茶给金银沏上。金银接过茶杯,放在嘴边吹了两口,“哟,什么风把顾老板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金银说起话来,真是丝毫不掩盖扑面而来的酸味。
顾宣宗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仍旧一张老脸笑得皱巴巴的,口里的那颗金牙亮闪闪得晃得金银眼珠子生疼,“金老板这是哪里的话,你瞧今日见得您难得闲暇正是来请您去我那儿少坐一会儿,交流交流经营理念和心得体会的!”
金银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说的冠冕堂皇还不就是来炫耀的!金银登时就压不住怒火拍案而起,惊得众人一震。顾宣宗瞪大了眼睛等着她发作瞧她笑话的时候傅桓急忙上前一步拦住金银,“顾老板敞亮!既然您都亲自邀请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后半句是对金银说的,金银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答应了。
金银在翠红楼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在场的人有不少都是倚月楼的常客,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猜着金银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金银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随顾宣宗上了二楼雅间,从扶手处看去,正对着一楼的舞台,低头一看,一楼所有的动静尽收眼底。金银心中冷笑,看来这位置是早就替她留好了。
顾宣宗吩咐小厮准备了上好的酒菜,金银端起酒杯闻了一下,是上好的花雕,“顾老板客气了。”
顾宣宗眼睛一亮,“金老板也是懂酒之人?”
“不过是平日里见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些。若说懂酒,又怎么比得过顾老板呢,我充其量也只知道些皮毛罢了!”说着,端起酒杯向顾宣宗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哈哈哈!金老板爽快!”顾宣宗亲自将她的酒杯斟满酒,“这酒是我夫人亲自酿的,在我们成婚之日埋下,一年后夫人替我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夫人与我约定等到女儿成婚之日再将酒取出当做陪嫁的嫁妆……”顾宣宗顿了一下,“只可惜那时顾某只是个一清二白的穷书生,女儿五岁那年染了重病,我……”字字句句用情至深,金银都忍不住要感动了。
“好酒还需配英雄。顾老板,金银怕辜负了这酒中真情啊!”
“金老板多虑了,我当年若是救得了女儿,想来现在也该同金老板一般大了,我看见金老板便忍不住想到我那过世的女儿,所以这酒您自然是当得的。”
金银听得一脸黑线,哪有把活人比作死人的?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第一支舞已经开始了,如同往常一样,只是普通的歌曲,寻常的舞步,传统的舞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金银低头向楼下看去,众人的反应与她料想的差不多,已经不如来的时候那样激动,甚至有些不耐烦的开始退场或是进了房间。
“提前掉头走开的,总是在不经意间就错过许多美好。”金银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顾宣宗,只见他故弄玄虚地笑着,并不再多言。金银只好再次看向舞台,不知何时台上的舞女已经换了人,是一个人的独舞。
金银起初并不上心地看着,渐渐地心里透出丝丝凉意,席卷全身。
无袖吊带的设计,开衩的裙摆,还有胸前的花边造型……
金银这才懂了顾宣宗将她叫来的真实目的!
“金老板觉得这件舞衣如何?”
金银脸色惨白,完全没有听见顾宣宗在她耳边叽叽喳喳都说了些啥。傅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她面色不对便知只怕是与那舞衣有关,赶忙向顾宣宗告辞,连拖带拽地将金银拖回了倚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