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27、027 流言（捉虫）

　　相比柳明浩的‘浅薄’眼光，十五房的当家人的想法就更‘深’一些。
　　柳春停从柳明浩那知道宿家大夫人的想法难改，道：“她在宿家过得既不差，想来也只是担心女儿日后过得不好。”

　　想让自己女儿当家主，也无非是担心日后自己不在了，女儿不管是在宿家还是在夫家被人欺负无人做主。
　　要把这问题解决并不是什么难事，柳春停与柳明浩道：“她要把孩子留在柳家也可，十五房别的保证不了，日后许那孩子一门婚事不难。”

　　大户人家的姑娘没有愁嫁的，想拿去联姻就往高门里嫁，担心高门被欺负就找出身差一点的。
　　柳春停已经把宿真日后的婚事安排上了，“从京城挑一户知根知底老实可靠的人家，有柳家看顾着，没谁欺负得着，一辈子都得把她供着。”

　　本来柳春停想着不如直接在十五房里挑一个同辈的少年算了，可一想宿家大夫人能有那主意，柳家不如避嫌的好，免得日后有什么矛盾，他们这些叔伯兄长站哪一方都有得闹。

　　再退一步，要宿家大夫人执意，柳家也管不着。
　　柳春停与柳明浩交代，“她要没这个意思，只让我们看几年孩子也成。家里的族学我去与家主说一声，多个人不打紧。”

　　虽然宿家于柳家相比并不怎样，可也没差到哪，宿家也不算穷亲戚上门，十五房多这一门亲戚也不会亏到哪去。
　　柳春停自觉把这事儿做得足够圆满，便让柳明浩按着自己说的去做，要对方还不满意，他也没办法了。柳家家大业大，未必差这门亲戚。

　　回头柳明浩再请了宿家大夫人上门，把柳春停的意思说了，劝道：“表妹也知道，就我们柳家再有权有势，那也没有插手别人族里事的道理，否则这天下岂不大乱了？”
　　见着宿家大夫人没回话，柳明浩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一时冲动道：“表妹想让真儿留在都城学本事没多大问题，但要想真儿日后回去争家主之位，关键还在于宿家其他几房怎么想。要其他几房看得起柳家，愿意真儿当家主，真儿自己也争气，这也不用表妹你担心。”

　　她们母女来柳家，不就为了借势。
　　柳明浩从柳春停那听了一席话回来，自己又琢磨了许多。这会儿心一软就觉得这事儿看起来天方夜谭，可云阳城那等偏远之处没有太多规矩，说不定也能成。
　　反正都被找上门来了，柳家能出的也就一点名声，成不成也都宿家自己的事，他这当表兄的也不用把话说得太过难听。

　　宿家大夫人要的就是柳明浩这句话，宿真日后若真要柳家才能压得下其他房那就是本事还没学到家，如此还不如寻个简单的人家嫁了当个一家之主好。
　　知道柳春停愿意跟柳家家主打招呼把宿真送进柳家学堂，宿家大夫人就有了上门致谢的想法。

　　这些人情往来都是规矩，柳明浩听得点头，“表妹想得周到。过两日春停休沐，表妹只管把礼物带上就成。”
　　上门来住这话柳明浩暂且也不提了，宿家已经买好了宅子，这头也空不出地方给几十个护卫来住，与其让表妹母女跟护卫们分开还不如自家出些人帮忙替她们母女把宅子收拾好。

　　柳明浩才把这想法一提，就被宿家大夫人一口拒绝。
　　宿家大夫人把宅子的位置说了，“那两夫妻都是干净人，每日勤打扫，我瞧着也没想改的地方，就丢了两丫鬟在那打理，再过几日就能搬进去。”

　　宿家买的宅子并不大，要不需修整，简洁到连新漆都不上，什么时候住进去都行。
　　柳明浩也不勉强，说起游家来，“当初也算是博学之人，不过不愿做官就进的霍家给霍二公子当夫子。只可惜命不好，本是出门游历，却得了急症去了。”

　　仙人的仙药不是谁都有的，大家族里且没有几颗，且别说寻常人家。
　　游夫子虽是进了霍家的门给人当夫子，最大的益处也不过是钱财无忧，在面对生老病死这几件事上也无能为力。

　　游家后来的事柳明浩并不知道，毕竟只是个夫子又早离了霍家，祖地的事情不曾闹到都城来，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盯着。
　　不过游家的宅子位置的确是好，宿家花几百两银子买下来并不亏，至于顺带给那两仆从养老柳明浩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最多一月一两银子的事，花钱买个好名声也无妨。

　　就宿家大夫人等着见柳春停的日子还没到，都城大一些的家族基本收到了华金城来的消息。
　　都城里有人收到消息，自然就有人不小心透出消息来。

　　前些日子都城里虽有传霍天青的死，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有别的说法，到这会儿基本无人再疑。
　　随着这个消息散发的还有如何被发现的细节，一对姓宿的母女终于在都城被人知晓。

　　在所有人还不知晓这对母女是谁之时，从柳家家主那听到些许细节的柳春停心头一跳，回府后立即召了柳明浩让宿家大夫人进小九房说话。
　　柳明浩听到这消息吓了一跳，“此事表妹竟不曾说过一字！”

　　柳春停摆手，“也就帮着报案和收敛了霍家人，暂时当是无妨，只是有些事还是问清楚为好。”
　　霍柳两家交好，霍家换家主虽影响不了两家的关系，但宿家已经跟柳家扯上了关系，要宿家不小心牵扯进霍家内斗里，对柳家多少会造成影响。

　　柳明浩知晓这里头的麻烦，出了小九房立即找到客栈见了宿家大夫人。
　　“表妹——你可知出了大事了！”见着了人，柳明浩也顾不得喝茶，连忙开口道。

　　宿家大夫人一脸莫名，“表哥这是怎的？”
　　柳明浩叹气，“表妹还是先叫丫鬟们收拾收拾，带着外甥女一道回柳家住为好！”

　　宿家大夫人神色不动，“表哥这一来就要我带着真儿搬家，总得给个理由吧？平白无故的，我们母女在客栈也住得自在，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得就走了不是？”
　　柳明浩就知道自己这个表妹看起来年轻却是个气盛不好管的，看了眼周围发现也没有外人，就把从柳春停那听的说了来，“说来也是表妹好心，只是霍家如今还乱着，又有宵小拿这事作怪，怕要连累到你们母女。”

　　霍家家主早已选出，只总还有不服气的，霍天青身份重要，之前消息传到都城霍家内部还只是暗潮汹涌，如今有了进一步消息，那些暗处的也差不多要冒出明面来了。
　　宿家母女收敛了霍家人尸首，明面上看是件好事，可谁让她们是最先见到现场的人，说不得就要被人为难。
　　柳明浩想着把母女俩接进柳家，到时候由柳家出面，至少能被人少为难一些。

　　宿家大夫人终于知道为何了，听得点头，“是有这桩事。”
　　柳明浩听得很想拍腿，“这事儿表妹一来都城就该来柳家说一声的，不然何至于此呀！”

　　宿家大夫人浑没当一回事，“也就顺手的事，要特地来说了，岂不是让人觉得我挟恩求报？再者我与夫君行走在外这么多年，遇见这种事多也要搭把手，也不过寻常事而已。”
　　干走南闯北活儿的，名声最为打紧，平日里虽舍了银子，这名声要打了出来生意才好做。这也不只是宿家这样，旁的生意人也都这样。

　　这道理柳明浩也懂，“表妹有仗义之心倒也没错，只是这位身份太大了些。”
　　救人也没那么好救的，一时好心难免遇到麻烦，柳明浩接着道：“现下说旁的也来不及了，表妹还是赶紧先收拾收拾，等回了家里，先看家主如何说了。”

　　宿家大夫人这会儿对搬家也不抵触了，只是还有犹豫，“只是我那四十护卫，总不能丢在客栈不管。”
　　柳明浩这会儿也不敢把护卫们留在客栈了，“表妹先去小九房住着，护卫们自然跟着一道，这点不用表妹担心。”

　　如此宿家大夫人便点头应了，一行人十分利索的收拾好东西住进了小九房。
　　小九房掌十五房大小事宜，不只把四十护卫安排了下去，给宿家大夫人母女也单独拨了个两进小院。那四十护卫就住在外院，正好安了宿家大夫人的心。

　　这些安排也都小事，宿家大夫人一进小九房的门就被请去了柳春停的书房。
　　宿家大夫人没忘了自家孩子，不顾柳明浩阻拦，牵着宿真一道去了。

　　柳春停见着来人，想起之前柳明浩说过的宿家大夫人所求，一时也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只叫身边小厮，“去厨房给丫头送些点心来。”
　　等丫鬟又给几人上了茶，柳春停也没跟宿家大夫人客套，直截了当问道：“霍家在华金城之事是表侄女报的案，那表侄女可知霍家二公子当真死在那？”

　　这话让柳明浩一愣，插嘴道：“这回收到消息不是说已经能确认了？”
　　柳春停知道得更多些，“不过一具无法辨别的尸体，套着霍二公子常穿的服饰，这个时候要确认何其难？”

　　无事搅三分，说的就是这个当口。
　　宿家大夫人却是稳坐在那，没半点着急，慢声细语道：“这事说来也是我们母女运道好，不过是比他们慢了大半日，就侥幸没能遇险。表叔要问我霍家二公子到底有没有死在那，我不曾见过霍家二公子又如何能确认？”

　　柳春停欲开口，又被宿家大夫人拦下，“要说当时不曾认出是霍家人，我行走在外几十年也不会装这个傻。只从来没想过竟是霍二公子，毕竟霍家家主之子，无论如何也不该出事的。”
　　不在都城居住，离都城又远的人，的确是没办法知道这些消息，柳春停这一时被宿家大夫人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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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家大夫人：弄得我也想回家了，也实在是为了孩子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