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13、113 分产

　　霍天青身体痊愈，这消息一出，在霍家倒也没引起多少轰动。
　　毕竟一个打小就被说要死的人，就这么熬着熬着熬到了快四十岁，比许多身体看着比他健康的都活得还久。大家都习惯了这人的存在，这会儿听说没病了反而有种我就说这人其实没病吧的想法。

　　惹得霍家轰动的，反而是一直病着不肯死的霍天青要清产。
　　至于清产后面那一句要去修仙的话基本就被人忽视了，毕竟他们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唯一会在意的许也就霍家家主及霍家三房的当家人。

　　霍家家主拉着霍天青二哥的大儿子急匆匆跑来，见霍天青脸上一改病容一脸容光焕发，当即欢喜得拍手，“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单木灵根有多难得，不管在仙人那还是在凡人这都不用多说。就霍天青的体质，就该进最好的仙门。要能拜入第一宗万剑宗，霍家又要在都城热闹一阵子了。

　　跟着霍家家主而来的三房新话事人也眉眼带笑，对着霍天青连连拱手，“恭喜小叔得求长生！”
　　以他们的身份，在此时此刻必然不会谈家业，谈家业都太俗，上门来见霍天青只为了谈拜仙门。

　　霍家家主本皱得眼睛都差点看不见的眉眼今日都舒展了几分，“单木灵根，这是万剑宗都求着要的灵根啊！天青对拜入哪座仙门可有了想法？”
　　霍天青想着宿真让她带的东西，随口道：“那就万剑宗吧。”

　　能去万剑宗自然好，霍家家主现下就只愁一件事了，“只可惜万剑宗要再收徒还不知要多少年，倒得我们自己去寻门路了。”
　　所谓寻门路也就两条路。一条是给来收弟子的仙门许多好处，让仙门帮忙把人带进仙境，能不能成全看来的仙人愿不愿意。还有一条更节约一点的路，就是跟其他凡人一样前往天海城，想办法通过天海。

　　前者霍家家主也不吝啬，只要仙人愿意，能够拿得出的绝不含糊，哪怕举家族之力也未尝不可。
　　至于后者，霍家家主此时还未想过，说考虑的不过仙人何时来的问题，“最近一次能确定的仙门收徒，应当是在五年之后。天青倒也不用忙着清点产业，慢慢来也来得及。”

　　霍天青对此未置可否，等把两人送出门，回头就去了宿府找宿真。
　　宿真等他吃药吃完又回了工部的炼器场，一看就真没去修仙的想法。霍天青在宿府坐到晌午后，才听人回来回话说宿真今日太忙，打算住在炼器场，只得抬脚又去找自家夫子。

　　夫韦在家含饴弄孙，见霍天青上门还有些惊异，等叫人坐下让人上茶后才知为的是拜师门之事。
　　“仙人行踪飘忽不定，固定收徒的门派只有那么几家。可收徒时间隔得太久，且也未必愿意一个单木灵根拜入其他仙门。霍家主想得还行，就是不曾考虑过仙人也有私心。”夫韦点评道。

　　这也是霍天青来寻夫韦的原因，“夫子说的是。”
　　“你是想去天海城，寻求自行过天海的门路？”夫韦就问。

　　霍天青点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千百年来，无数人都过不了天海，真正的原因也无非是身无灵根，无法抵挡天海上的风险。”
　　“你自信能抵挡住？”夫韦截断他的话问。

　　霍天青不敢这么保证，只得道：“至少遇见危险能比别人多两分生机。”
　　如此也比上好灵根拜入一个不怎么样的门派强，哪怕是他不介意，在他身上耗费了无数银钱的家族也不可能同意，最后说不得拖着拖着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谁叫仙门把师门看得太重，要无足够理由另投它门日后修仙也未必好过。
　　夫韦知道霍天青的顾虑，就道：“去天海城也没什么不好。不过这一路你必要小心一些，真姑娘还活着的事想必用不了多久五国尽知。陛下必然不愿意交出真姑娘，他们要不能四国联合陈兵压境，就只能寻别的路子逼着她给天下一个交代了。”

　　所谓给天下一个交代，其实也就给各家皇室一个交代。为的不过是想知道宿真到底从秘境中得到了什么好处，进而把这些好处瓜分掉。
　　宿真现下于皇帝而言还有用，皇帝自然不会如那些人的意，愿意把宿真保护好。可要四国陈兵压境，这就不是一个帝王的决定能顶用的。要几国朝廷不糊涂，几家皇室大约就得各行暗招，要出门去天海城的霍天青就是他们第一个目标。

　　“真姑娘还在工部忙乎？”夫韦话题一转问到了宿真。
　　霍天青应声，“今日去她府上等了半日，晌午后才让人带口信回来说夜里不归家了。”

　　夫韦默了默，“想来要忙一段时日。你倒可先将家里的事处置好，再谈拜师门之事。况你如今身体大好，比别人更加长寿，这事更不用太急。”
　　霍天青来找夫子，也就顺路来拜访一番，也并非要夫韦替他决定什么，便与夫子说到别的事去，一直到天将黑趁着城门还未落才回了府。

　　等霍天青将家业清点完打算分配那一日，宿真正好忙完，知道霍天青分家业就跟着夫韦去凑热闹。
　　夫韦随口问道：“还在忙蒸汽机车的事？”

　　忙得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的宿真，困得眼皮打架，还得回夫子的话，“不是车，那个太费铁了。是蒸汽织机，用来纺线跟织布，比人来做要快得多。也没多大，都只是做出来试一试。”

　　夫韦听得点头，“你做的这些东西，说是鬼斧神工也不为过。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你做的缝纫机、织布机这些，怎么看都利了商贾，更少的人做出了更多的东西，你要让之前那些靠着纺织为生的妇人们今后如何立足呢？”

　　宿真半撑着眼跟夫韦解释，“可是机器也要人来使，什么样的花色好看也要人才知道该怎么配，这些都是女人擅长的。蒸汽织机还是得要人守在机器前，最多以前一个人十天才能织出来的布现在只用一两天就行。”

　　“还有比之前织的布要密一些，用的棉线和丝线多了，成本也就自然就会上涨，算下来也没比织娘用织机纺的占多少便宜。所以两边织出来的布面对的客人就不一样，最多是拿蒸汽织机的商人挤垮了人工织机的商人，然后接收了他们的织娘在自己的场里干活。至于刺绣，本就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谁又会介意多一种能炫耀的东西？”宿真说到这瞌睡跑了些，声音也大了点。

　　夫韦一脸如此的表情，“要这样，能织得更密，自然也能织得宽一些。”
　　“可夫子，不管是柴火还是煤都要银子去买才行，要做低价的东西去跟一般织娘争利，他亏不起。哪怕是一时压价让织娘们没饭吃，等着他恢复利润那一日，织娘们也还能重操旧业。相比织娘们能去干别的活儿增加收入，柴火、煤、丝棉、机器的维护都是他要一直付出的成本，把这些成本一除，他能从富贵人家那赚多少钱来贴补卖给普通老百姓的布才够？”宿真跟夫韦眨了眨眼。

　　两人就这么你问我答到了霍天青的宅子外，宿真先跳下马车，夫韦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等被霍平引着进了内院，宿真才知道，“还真给我分啊？”

　　霍家三房的人齐刷刷看向宿真，眼神里的意思极为明显：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来要还是早年霍天青身体不行，要敢把家业分一部分给外人，现场早就闹翻了。也就此时霍天青不只身体好了，还修仙的资质极高，他们在不服都得在心中掂量两分。

　　霍天青把桌子上的点心往宿真那推了推，朝着众人解释道：“阿真为我寻药二十年，当年仙人与我留下的药方，七味药中有五味由她帮我寻出。你们要有这份心，我也能不藏私将所有家业留给你们。”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只是分三分之一的家业。
　　霍家三房的其他人再不甘心，听霍天青这么一说也只能闭嘴。他们年年盼着霍天青去死好分家业，要说寻药许还不如霍家家主认真，至于别的他们想多照顾几分，霍天青也没给他们机会。

　　霍家家主如今位置早已坐稳，对三房的态度也不似当年，此时乐得做个好人，“这也是应当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真姑娘这些年所作所为我也都看在眼里。也不只真姑娘，就韦公对天青这番拳拳怜爱之心，我这个当家主的也自愧不如啊！”

　　三房当家人早没了，继任的虽不弱却也不成气候，如今早已对霍家主造不成威胁，然而要能进一步削弱三房的实力，他又何乐而不为？
　　霍天青将产业分作三份，一份留给三房，一份给夫韦，一份给宿真，要霍家主来看，分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再公平不过，谁也没占什么便宜。

　　谁能几十年如一日的替人四处奔波找药？谁又能把仙人给的仙丹毫不犹豫的送人？
　　要霍家主说，他也恨不得有这样的一个夫子和师兄妹相伴半生，只可惜命没霍天青好，羡慕也羡慕不来，“我霍家乃仁义之家，岂能因财失礼？”

　　宿真在旁边听着，发现霍家家主哪怕比以前更老了，那德行还是以前的德行。
　　不过有人给银子不要白不要，不要也不能便宜霍家三房这堆人。当年霍天青被追杀之事虽然是霍天青不再计较，可她还一直记得，就朝着霍天青一笑，“霍二，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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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有钱不要王八蛋~开心~
夫韦：作为修仙女主角的你拿了有用？
宿真：……夫子你可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