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12、112 病愈

　　霍天青想了很多，一直想一直想，从与夫子相遇想起，一直到身体里那股灼热感慢慢褪去，从筋脉到丹田最后一次被木灵之气修复。
　　再睁开眼，却看见宿真已经无聊的撑着了下巴，只眉头一直皱着，他都开始怀疑宿真是不是要开始老了。

　　但总的来说第一丸药吃下去整个感觉还不错，霍天青换好衣服再出来，宿真与夫韦肉眼可见他的精神面貌好了许多。
　　“还真有用啊？”宿真万万没想到那么鬼魅的一副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只能跟夫韦咬耳朵。

　　夫韦意味深长地看了宿真一眼，才问霍天青，“感觉如何？明日再吃一丸可还能承受？”
　　霍天青跟夫韦拱手，“我与夫子练一套剑法。”

　　宿真又跟着挪到了院子里，见着霍天青一套剑法练完脸上半点疲惫都无，才真相信那药能用。
　　“我跟夫子这几日就住在隔壁两间房，要夜里有什么意外，霍平你立即叫醒我们。”等着天快黑发现霍天青依旧没事却还是不放心的宿真打着哈欠跟霍平吩咐道。

　　等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几丸药下去霍天青每一回都跟脱了一层皮一般，也渐渐不似第一日那般轻松。
　　一直到第五日，霍天青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眼中的痛苦看得人心惊。

　　宿真当即把一直在手里捏着的药瓶打开倒出一粒仙丹，上前一把捏着霍天青的下巴把仙丹硬塞了下去。
　　再低头看霍天青脸色好了许多，看向她的眼神挣扎于痛苦中多了一份感激。

　　就这么大半日熬下去，药效终于结束。
　　霍天青想从木桶里站起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最后还是霍平慌忙把衣服一丢，先把自家公子扶住，“公子可还好？”

　　重新坐回浴桶里的霍天青摇了摇头，又坐了许久才在霍平的搀扶下起身走到一旁塌上躺着。
　　霍平在一旁先拿了干净的棉布给自家公子擦干身体，又重新伺候着公子穿上里衣，把木桶里的水放掉，才出去与宿真和夫韦报信，“公子已经收拾完毕，还请两位移步。”

　　宿真看见的霍天青脸色很不好，就问：“要不明天后天先不吃了？”
　　霍天青摇头，“那岂不是半途而废？”

　　从治病上来看，一口气吃药吃好肯定比三天晒网两天打渔的效果要好。
　　宿真也不再多劝，“嗯。我这还有几粒仙丹，你再努力撑一撑，估计没多大问题。”

　　霍天青很好奇，为什么宿真每次遇见仙人都能捞到仙丹，“你连仙人都能忽悠？”
　　可见身体没大事，都能揶揄她了，宿真就把拿铁蟒皮跟人换好处的事说了，“倒不是一定得卖他，不过想着还得靠他帮忙找赤火蛛就便宜他了。也不知道占了我多大便宜！”

　　想到这个宿真颇为有点不爽，自从被夫韦教导怎么做生意之后，从来只有她赚钱的，可没谁能从她手里扣出一个子儿！
　　也就赤火蛛为重了，宿真自我安慰完，对这事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不过我也骗了个宝贝，倒也没亏到哪。反正蛇皮我拿来除了当被子盖也没别的用。”

　　霍天青苍白着一张脸，一脸总算看见你露馅的表情看先她，面上谴责意味十足。
　　宿真早习惯露馅这种事，立马转移话题，把刀柄上的乾坤塔给解了给他和夫韦看，“唉。我说我能打过筑基的你们不信，就这个信了吧？我要不厉害怎么能打赢我二妹？”

　　霍天青与夫韦一直以为当初宿云去云阳城找宿家麻烦，是靠宿真那三寸不烂之舌给人忽悠走的。
　　谁知道人没被忽悠走，还被宿真关在一个还没巴掌大的仙器里！

　　不过大家对宿云被关也不怎么关注，反而更关心一件事。
　　夫韦拿着乾坤塔转来转去看了老半天，才颇为感慨道：“归一大师未曾说假，果真有不需要灵气即可操纵的仙器。”

　　等乾坤塔到了霍天青手上，宿真搓手盘算，“等这两天你吃完药，要身体好了，就顺便帮我把这个带去万剑门还给一个叫楼双重的，他知道怎么处置。”
　　霍天青斜眼看他，语气有点不对劲，“你知道他知道怎么处置？”

　　宿真没明白霍天青这阴阳怪气从何而起，“反正要是万剑门的人，等于还他们一个人情，顺便找她师傅保证永远不找宿家麻烦就成。要不是万剑门的人，正好把这烫手山芋给甩了。”
　　被困在乾坤塔不能听也不能说的宿云还在因被人拿来拿去而抓狂，浑然不知她姐已经打算把她随便给甩了，完全不是她以为的只是想关一关她。

　　夫韦在旁边道：“我以为你打算把它拆了。”
　　“之前本那么打算的。”宿真说到这惋惜不已，“可谁叫遇见了这冤家？又不能随便埋了，只能填一个宝贝回去！”

　　凡人对上仙人，哪怕是比人家厉害，要人家出身大门派，也不能轻易把人如何。毕竟说是仙人不能随意虐杀凡人否则将会遭天谴，可谁知道天谴在哪，倒霉死的人可真死在了那。
　　霍天青知道此事严重，跟宿真点头，“好。”

　　等到第六天、第七天，药丸对霍天青的身体影响更甚。
　　宿真与夫韦守着他连眼都不敢眨，夜里也不敢睡得太沉，一直到第七天傍晚最后一丸药药效散去，霍天青还能睁开眼说话，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霍天青只觉得全身都不是自己的，麻木得一点感觉都没有，然而跟前两天相比，却能够自己从浴桶里站出来，擦身换衣都不用霍平搭手。
　　霍平在一旁看得欢喜，激动得差点连哭了出来。他跟着自家公子这么多年，在外奔波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盼来了一个好结果。

　　霍天青是木灵根，传闻天性温和，是最适合学炼丹那种，此时利用身体里还存留的灵气对身体一番检查，只觉得各处都通泰无比，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堵塞之感。
　　许是七味药里有一味带了足够的木灵之气，此时那股灵气虽少得不能再少却还依然在筋脉与丹田间缓慢循环，逐步恢复着他对身体的感知。

　　宿真等着霍天青出来，瞧着霍天青那模样颇有些遗憾，“我还以为能再长高一节。”
　　没几年就要四十的霍天青只能无言以对，转头去与夫韦深深鞠了一躬，“要无意外，弟子身体已与常人无异。这些年蒙夫子看顾，不离不弃，弟子无以致谢，唯愿夫子一生顺遂，万事得偿所愿。”

　　夫韦哈哈一笑，“你要谢也该谢真姑娘，要没有她，我哪怕踏遍五国每一寸土地，只怕也难找齐这七味药。”
　　霍天青瞅着了宿真一眼，“夫子说的是。弟子会另寻时间，诚心感谢阿真。”

　　宿真直觉坏菜，忙道：“不用。你就跟夫子一样给我弯个腰得了！要说其他的不是伤我们之间的感情？”

　　不去修仙，就么得什么感情了。
　　霍天青心里说着，先跟两人一道吃了饭，随后亲自送夫韦进房休息。

　　夫韦示意他把门关上，看着他道：“哪怕她不愿意，你还是想带她去修仙。”
　　“夫子明鉴。”霍天青替夫韦倒了一杯茶奉上，“以往她丹田有损修仙不得，却还愿意为弟子四处奔波。弟子想着要身体能治好，就带她去修仙求那一道生机，以报她对弟子一番情谊。如今弟子身体果真好了，她的丹田也有幸被修复，要说让她在凡间胡乱厮混，岂不遗憾？”

　　“即便她不喜欢？”夫韦接过茶来并没有喝，只是定定看着他，“即使她可能与你成仇？”
　　本底气十足觉得能说服夫韦与自己一道劝宿真的霍天青在听到后面一句，突然就卡了壳，最后只能垂首，“所以还请夫子教导。”

　　夫韦这才喝了口茶，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语气难得有些凉，“你知晓你与她最大的不同在哪？”
　　霍天青一副受教模样，并不敢轻易回话，等着夫韦继续道：“你与她最大的不同，不在于她身康体健，你身体病弱。而在于她从未做过你不愿之事，而你却总在违背她的心意。”

　　夫韦见霍天青略动的嘴角，打住他将要说出口的话，“你也不用说她违背你的意愿，冒着诺大的风险替你找药。天青，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想活？”
　　也不用听他的答案，夫韦替他说了，“你比谁都想活，想得太想到她不愿见你难过，不过十六就单独在外行走。你有太多次机会拒绝，却一直没有拒绝。只等到最后她还没放弃，你自己先放弃了才想要拦，终于发现你已拦不住她。”

　　“天青。人一辈子可能会很长，也可能会很短。但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你向往长生，就得允许有人只想要那一刹。”
　　夫韦年纪已不轻，家里连孙子都有了好几个，不论是对谁都能看透大半，对自己也从未有过客气，“我说这些，也并非是只想着把她留下来继承自己的衣钵。还有她留在凡间哪怕只活几十年，也比跟着你去修仙得到长生更有意义。”

　　“人活着并不只为了活着，这一点她一直比你看得明白。”
　　夫韦与霍天青说到这，觉得没有再说的必要，“这些道理你想不明白可以慢慢想，也不用急在一时想把它想清楚。”

　　霍天青就这么被夫韦撵出了门，一时觉得自己好似有些丢脸，一抬头就看见宿真正在取挂在廊上的乾坤塔，不由得扶额，“你就那么把它挂在那？”
　　宿真一脸无奈，“不然呢？总不能把她关着就不让看风景了吧？要把人给关疯了，她师傅要找我家寻仇该怎么办？”

　　与宿真认识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直都这么不着调却也从来没做过太过失格的事，霍天青拿过宿真手里的乾坤塔，与她道：“这几日我先清点自己的产业，你可有特别喜欢的？”
　　“现在敢送了？”宿真偏头对他笑，一脸揶揄，“哪个最能赚钱就哪个吧？我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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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夫韦：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等你想明白这一点，也到真正出师的时候了。
宿真：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出师？
夫韦：你早出师了谢谢！老师我还要找你学，不用跟我客气！
宿真：嘿嘿，还是客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