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14、114 启程

　　霍天青这产业一分，也够都城轰动的。
　　夫韦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说攒下的家当其实也没多少，但挡不住其他人会觉得堂堂宗师必然比霍天青有的多，在得了这一份家业后，人家都说的是霍天青的敬师。

　　也就宿真得了霍天青三分之一的产业，苦于出身差了点，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占便宜的，见人就说运气好，那酸味都酸出了都城十八里。
　　要有更见不得人好的，说的话就更下流了。

　　好在宿真这脸皮素来比人厚，别说这些话没人在她面前说，哪怕是说了她也不介意，每天该干嘛就干嘛。
　　直到一天从一个太监嘴里听到这事儿，一脸疑惑问：“不是谁的银子想给谁就给谁？我又不是从别人家偷的。他们要嫉妒也去可以给大户人家找几十年药，我又没打断他们腿。”

　　要早知道忙人找二十年药能分人家三分之一家业，全都城大约得空一半。
　　不就霍天青早年也没布榜这么说过，一大堆吃饱了没事儿干的总觉得自己亏了几百万银子，找不到说嘴的就编排起自己来。

　　宿真对这些没多大兴趣，跟小太监笑嘻嘻道：“他们爱说说，反正我也不会赏他们二两。”
　　说不得还有霍家三房掺杂在里头，想想他们本来以为能分到的结果只能分到的，宿真眉眼都飞扬起来，边给小太监丢了个小钱袋，“命不好也怪不得别人啊。”

　　但凡能对霍天青多关爱几分，又哪至于只分到那么点。
　　说来霍天青能分他们三分之一都算是好心，宿真回家路上碰见夫韦就把这事儿说了，“一群不知餍足的玩意儿，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夫韦斜眼看宿真，“你还真打算在都城常住？”
　　“不一定，可能没事儿了还是会到处走走？”宿真不那么确定道。

　　两人一道走着走着就到了自家门前，宿真忙请夫韦进门喝茶。
　　等两人进了宿真的院子，打发走了伺候的丫鬟，宿真才认真了点，问：“夫子想与我说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夫韦手中扇柄一拍，笑着道。

　　宿真叹气，“修仙就那么好啊？”
　　“没有。”夫韦摇着扇子，“修仙于你我而言，不过一种旁人的生活。”

　　宿真往椅子一边一靠，十分没有坐像的倒在那，懒洋洋道：“夫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才有鬼了，但夫韦也不直说，“那就当送天青去修仙好了，他身体如今才好，要说武艺如何也比不上你。你与修仙人交过手，从经验上来说也更足一些。”

　　宿真正欲说话，夫韦拦住她继续道：“还有你二妹之事，万剑宗乃仙门第一宗，又是出了名的能打护短，你就这么交给天青，他对宿家之事又能知道多少？到时候要被万剑宗为难，他又不善言辞，岂不是站在那等人欺负，你于心何忍？”

　　反正就是必须得走，夫韦的担心宿真明白，本想说她心里有数，还不用急在一时。但想着夫子这么多年从未说错过一句话做错过半件事，可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深陷其中一时不够机敏也不是不可能。
　　“送就送吧。”宿真叹气道。

　　夫韦笑道：“也不用如此丧气，等把他送到仙门再回来也一样。到时候你想如何就如何，谁也不认识你。”
　　宿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来，“夫子。我先前进秘境之后就发现，里面的时间过得比外面要慢许多，要以此来推仙境是否时间比凡间慢得多？”

　　“如果要是这样，长生倒也能解释了。他们的时间过得比我们慢，和凡间一比，自然能比我们长寿。所谓长生不就是一个谎言？”想通这一节的宿真顿时面露了然。
　　夫韦对宿真整天胡思乱想一点也不惊讶，而是找出其中漏洞，“如若长生是假的，那么天青这些年服用的仙丹，不老的容颜也是假的不成？还有仙人能御剑、御器飞行难不成也是假的？还有你在秘境中所遇见的巨兽，与凡间兽类不同之处又作何解？”

　　要想得通才怪了，宿真决定亲自去一趟也不打紧，“是得去看看才行。”
　　“仙人炼器与凡人炼器得不同之处，你也正可趁此机会去解开这个谜题，要能学上两分也不枉走上那么一遭。”夫韦拿扇子点了点宿真的手，“人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了什么。”

　　霍天青最后还是选择了去天海城，可惜受宿真还活着的这事影响，两人只得隐藏身份悄悄前往。
　　也就在这个时候，霍天青才发现去修仙也有许多不便。

　　比如他每出行就必然要带的几箱子衣服鞋子头冠，每日的梳洗，在路上的吃食……
　　宿真在外行走随便习惯了，只要手里能有几两银子应急，天下无处不可去，换到霍天青这里打死都不行。

　　本来要带着桃然这个熟手还能应付应付，但宿真还不大想把桃然带去四海国把人留在那生活，对于桃然的安置她一直考虑的是云阳城在宿家眼皮子底下搁着。
　　最后还是桃然自己来找了宿真，说她想去四海国生活，到时候还能跟白梨一道互相照应，才把这事解决。

　　也就与皇帝的告别有点让皇帝吃惊，“怎的突然想起要去修仙？”
　　宿真要跑去修仙了，剩下的事情怎么办？他的千秋大业还要不要？这事儿怎么也得给拦下来，虽然找不到什么好拦的理由。

　　宿真先把自己活着这消息已经泄露出去后可能让皇帝为难的考虑说了，才说到别的，“以我在秘境中所见，仙人的炼器必然强于凡间，想必这也是凡人受制于仙人之处。要凡人也能拥有此炼器之术，又何惧仙人？”

　　皇帝万没想宿真还有这样的野心，干巴巴道：“爱卿啊，你要去修了仙，那也是仙人了。”
　　言下之意就别哄他这个没灵根的皇帝了，谁当了仙人还愿意站在凡人这一边，这个问题想想也知道答案。

　　以皇帝的想法，你还不如说是去学炼丹，还能给我炼点长生不老药回来，比学什么炼器有用多了。
　　仙凡有别，虽然仙门常年在凡间四处揪人，可五国谁也没逃脱，也不是自己一国才有这损失。皇帝没那么想不开，就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挺好的，他志在五国，只要能一统天下就行。其他的以他现在的年纪也不敢想了，这也是当初他能被宿真劝住不去凑秘境热闹的缘故。

　　听得这话的宿真长长叹了口气，“所以你是陛下，我是臣子。我就想办法，陛下就决定能不能用，这不挺好的？还是陛下不信我？”
　　这话皇帝可不能说，要说出来就实在伤这‘宠臣’的心了，好在宿真也没真想找皇帝要这答案，自顾自道：“修仙有什么好呢？据说修炼到最后都不吃东西的，大家住在山洞里，整日饮露餐风，这是人过的日子？”

　　“那你还去？”皇帝从来不信一个人怎么说，而在他于怎么做，他对宿真的信任也在于她做了什么。
　　好在宿真与他也有这一处相同，因而才能说到一处去，“如陛下是楚国之君，日后还可能是天下之君，所以陛下心里想着的就是如何将这天下治理好。而我一个天下最厉害的匠人，能图的也不过是弄出更有用的工具出来。要仙人那有好的技术，我当然愿意去学，可学了也总要有用处才行。我哪怕是学会了仙人那里不差我这样的人，但陛下这里就不一样了，陛下你需要我啊！”

　　等告别皇帝的时候，宿真跟皇帝挤眼，“陛下，我爹娘就托付给你啦。等我早点学成归来，还来帮你做事儿啊！”
　　皇帝也不管宿真说话是真是假，但能把父母托付给他，其实就表明了一种态度，而这种态度十分令他满意，“走吧！走吧！我这儿可留不住你！以后你就是仙人了，我想着赐你些东西拿去也没用，不如之后厚赏你爹娘。”

　　宿真就这么搞定了皇帝，夫韦听说了就道：“可是看出陛下的心思了？”
　　“他要真觉得我重要必然会想办法留下我，他没留就是觉得我做得够多了，他已经不那么需要我。”宿真也没什么看不明白的，坦然道。

　　也幸而她开口把父母托付皇帝照看，想来在皇帝眼里是给他送了两个人质的意思，大概率不会来找她麻烦，也会善待她父母。
　　不过她本也想让皇帝护着她爹娘不让别人找麻烦，如此皆大欢喜就再好不过。

　　等跟着霍天青乔装打扮着到了云阳城见到宿家家主和宿家大夫人，宿真才把这事儿仔细说了，“我都快三十了，爹和娘手里也不缺银子，世面也见过不少，今后不如去都城里养养老，反正都城够大，住一段时日也不打紧。”
　　宿家大夫人与宿家家主这两年其实已开始显出老态来，要算自己真实的寿数也知自己时日不多，就笑着道：“去都城也好，这边你二哥也好做事，免得我们在他施展不开手脚。”

　　宿真又把霍天青分给她的三分之一产业也交给了宿家大夫人，“本来是不想要的，不过总不能便宜霍家三房的人，就不要白不要了，正好给爹和娘养老。”
　　宿家大夫人听得好笑，又给宿真塞回了之前那两瓶丹药，“我跟你爹都留有一半，用之时可得省着些。”

　　宿真也没客气，一边收了继续跟宿家大夫人和宿家家主道：“爹娘要是不喜欢在都城里过入日子了也可以离开，之后的事情我也都安排好，等过段日子就好，其实也没必要真一辈子就呆在都城。”
　　宿家家主摸了摸宿真的头，最后递给宿真一个好似黑铁制的镯子，“这是一个储物用的东西，我与你娘当年还剩下的东西都在里头，等你能引气后就能打开它。仙境不比凡间，人与人之间没那么好说话，手里有东西才好行走，可也别像现在这样傻大方。既然你选择了去，就要处处警醒好好活着，别再有半点天真！”

　　宿家家主最后一句话说得算是严厉，宿真眼眶有些红，“嗯。爹，我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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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其实我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宿家家主：可别留了！一百多章了都还没混到修仙界！
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