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11、111 服药

　　“霍二，你我相识也快二十年了，说起来我俩相处的时间比跟夫子相处的时间多得多，你对我怎么还没夫子对我了解得多？你几时见过我做事冲动？还是几时见过我拿命不当命过？我比你还惜命好不好？”
　　趁此机会，宿真对霍天青很是一翻批判。

　　霍天青见宿真没事到还能耍嘴皮子也放心下来，倒有心思说话夹宿真了，“刚才是谁打算砍我手？扛着那么大一把刀就往我这边砍？”
　　“我有砍下去一点？”宿真不服。

　　不就是两人比狠，最后宿真输了一筹。
　　夫韦打断两人，“好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先等天青把药制好！”

　　宿真暂且饶过霍天青，让他先去制药，她在一边跟夫韦嘀咕，“夫子，你觉得这药方真行？”
　　虽然她之前想着成不成都不要紧，也无非成全霍天青一个心愿，可想想在秘境里收的那一堆惊吓，要不行实在很想骂娘。

　　夫韦看她，“你都跟修仙之人交过手，也见过仙境中才有的妖兽，怎的这会儿还来问我？”
　　“还是觉得有点玄乎。我都没能明白普普通通一个凡人怎么就靠修炼能变得可以飞天遁地了？”宿真说得摇头。

　　想不通这点的也不是宿真一个，夫韦好奇的是，“刚才你吸收了所谓火灵之气，难不成还不懂其中原理？”
　　“我没感觉啊。何况不是明白不明白的道理，是什么感觉霍二不是都说过了？我不明白的是，夫子你说人的身体凭什么能吸收灵气不能吸收其他的东西？灵气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人能不能造出来？”宿真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出来，要把以前的为什么拿一个小本本记着，差不多能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了。

　　一样不懂的夫韦一脸欣慰看向宿真，“夫子我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现在就等着你能否能解开这个谜了。”
　　也不能怪夫韦爱偏向这个弟子，实在是比起其他人来宿真的好奇心更重，求知欲更强，动手能力更不用比，连人也更纯粹，简直处处比别人好。

　　宿真动了动手脚，也不知道那蜘蛛进入自己身体到底去了哪，但自己身体吸了那么个怪东西进去都没半点感觉，就能肯定那颗内丹是被蜘蛛精吸收了。
　　想想一只小蜘蛛居然能够不通过自己就能吸那什么火灵之气，宿真心里也冷汗，却又不好跟夫韦和霍天青说让他们担心，更不想违了对之前那只赤火蛛的誓言，“总能想明白。”

　　霍天青在一旁听宿真跟夫韦越说越远又扯到了天边去，手里的碾子压着药，一时觉得岁月静好，人生莫过于如此。
　　等将七味药都碾碎混合在一个药钵里搅均匀，借着洗碾子的清水将药粉凝结，宿真又开了口，“真能这么吃？”

　　要有毒拿水来熬好歹能稀释一点毒性，要就这么吃简直是在赌命啊？宿真看得都犯愁。
　　霍天青对宿真的焦虑有些无可奈何，“我生来木灵根，天生亲近它们，有毒无毒我还是知晓的。”

　　宿真不信，“一样没毒不代表几样混在一起没毒，吃食上还是要注意一些。”
　　平时在吃喝上比宿真讲究多的霍天青听宿真说这个还有点玄幻，“原来你也知道吃食要注意？”

　　爱瞎吃的宿真一脸理所当然，很有生活经验的模样，“不然呢？你有见过我瞎吃东西？”
　　霍天青正想说你几时不乱吃了就听宿真道：“我就算在山里捡野果子那也跟着蜜蜂蛰过的才吃！”

　　霍天青决定不跟宿真争论这个问题，把药粉捏成七个差不离的丸子，一个也才小姑娘指甲大小，装进一个药瓶里正好。
　　把药收好的霍天青与霍平道：“就明日开始服用，每日只一丸，要服下后身体有不适之处便立即替我催吐。”

　　鉴于这药好歹要先经过胃，有毒要能及时排出对身体的损害倒也不大。
　　只不过霍天青身体与一般人的身体完全不是一回事，宿真想着回头晚上先去厨房捉只老鼠来试药，要老鼠吃了没问题才能让霍天青吃，“行。”

　　等宿真回到家，才想起忘了给霍天青说宿云之事，甩了甩脑子决定等他先把药吃了再说。
　　要真能把身体治好，霍天青能去修仙，就让他把宿云带回去，要不行就只能看哪天能有个靠得住的去修仙让他带着去了。

　　至于仙门，竞争者之间，要想信任实在太难。
　　宿真夜里休息之时，又把挂在廊间的乾坤塔收进了屋。虽然把宿云关着了，也总不能让人大黑夜里也挂在屋子外，还挺不礼貌的。

　　宿真让厨房做了点心又送了茶从乾坤塔的门栏那一碰，自然而然被收进去摆在了宿云面前。
　　说来修仙也有修仙的好，就楼二他祖父做的这东西就科学得不能再科学，比在凡间行走二十年要大开眼界得多。

　　被关在乾坤塔里的宿云面对每天两顿点心和茶内心是崩溃的，她自筑基后就再不用吃东西，每日以灵气炼体根本就没有饥饿之说。
　　虽然凡间灵气稀薄，但她也随身带了辟谷丹，一颗能顶半月，光身上的吃几十年都没问题。最为关键是她要开口吃了，就不得不解决如厕问题，乾坤塔里根本就没这东西！

　　奈何这些宿真都不知道，只担心宿云会不会饿和渴了，免得把人饿死还不好跟人家仙门交代。
　　宿真第二天出门前想了想，还是把乾坤塔带上，想着要霍天青吃药吃出什么问题，好歹这里还有个当初拜到丹鼎门的能使。

　　宿真到霍天青那之时，夫韦已经到了，便坐下来先把装在竹笼子里的老鼠递给他，“就拿一小点喂它，拿缝衣服的针挑比针头大点就行。”
　　霍天青颇为无语，把竹笼子接过让霍平收好，“它吃一点，我就少一点，要因少这一点药效不足当如何？”

　　这话也有道理，想着反正有宿云在，宿真就道：“行。你赶紧吃。”
　　霍天青脸色有些微妙，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还需以热水浸身来辅助。”

　　宿真还以为要熬鸡汤呢，催促道：“那就赶紧脱了进去，又不是没见过，你害什么羞？”
　　某一次让宿真看见泡澡的霍天青老脸一红，到现在还羞愧得想死，好在脸皮厚了倒不似当初那般窘迫到极点，还能喷宿真一两句，“你也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别总跟那些没读过书的一样！”

　　宿真一边摆手把霍天青往旁边梳洗的屋子撵，一边道：“我又不考科举，也不养孩子，讲那些礼仪做什么？”
　　人无赖到这种地步，就谁也没办法了，霍天青只得进屋，在霍平的伺候下换了衣服，泡进浴桶里。

　　宿真跟夫韦被霍平引进门就见得霍天青在浴桶上盖了一块粗布，知道他德行的两人都见怪不怪，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就等着他吃药。
　　霍天青一时压力还挺大，最后还是让霍平喂了药，再喝了一口水将药丸吞下，然后就开始闭目等待药效。

　　宿真坐在那没事儿打量起霍天青，觉得吃仙丹和修仙还是有些用的。
　　就这快四十的人，看起来其实跟二十岁也差不多，皮肤白嫩无皱，平时目光也清明，比同龄的强多去了。

　　就夫韦如今哪怕常年行走，身体机能一直有锻炼，也开始有了老态，有段时间她还从他头上发现了一根白发，可见时间有多残酷。
　　宿真看了眼自己的手，年不到三十，正是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皮肤看起来足够紧致肌肉足够结实，但身体衰老这种事却无法避免。

　　也不怪世人想求长生，宿真盯着木桶里的霍天青，脑子漫步目的的想着，就见着没一会儿霍天青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宿真和夫韦的身体同一时间朝前倾了倾，异口同声问：“怎么了？”

　　闭着眼的霍天青摇了摇头，只是从额头上往下流的汗看出这个举动有多口不应心，却又担心宿真和夫韦担忧，解释道：“筋脉在扩张，一时有痛。”
　　两人又坐了回去，宿真在夫韦耳边问：“筋脉大小不用平时练，吃药就能一下子变宽？我怎么觉得还是不靠谱？”

　　“所以才会疼。就像你长身体最快那几年，夜里腿总会抽筋一样。”夫韦奶孩子已经奶出了许多经验，对霍天青此时的状态并不怎么担心。
　　宿真知道脚抽筋有多疼，要霍天青全身筋脉都在长就有些可怕了，不过更疑惑的是，“经和脉不是两种东西？拉筋这个我懂，只要力道合适就能越拉越韧。可血脉能怎么拉大？它又不像经那样有足够强的韧性不会轻易断裂？”

　　这个问题宿真不知道，夫韦也未必知道，只能轻轻跟她摇头。要不是为了搞明白这个，他一个当人夫子的何必跑来看弟子吃药。
　　就宿真和夫韦这个疑惑，此时霍天青比谁都清楚，只是为了强忍身体的痛苦只能闭嘴硬撑。

　　就像是火在烧，从筋脉各处烧到了丹田，又从丹田流入筋脉，从一股小小的火烧成了一片草原。燃烧后又有一股清凉的木灵之气顺着火修补被烧过的地方，随后修补好的地方又再次被燃烧过去，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
　　霍天青咬牙坚持着，想着浴桶外坐着的两人这二十多年青春，想着这几味药耗费了多少危险，想着宿真独身前往秘境差点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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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霍天青：我想到了很多，想到家人、师傅、朋友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持与帮助……
宿真：你就是想得多。
霍天青：……行，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