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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六章 ...

  •   早上赶到书店时,差点迟到。昨晚回到家许久静不下来,一直熬到黎明,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进店后,面对伍萦他们充满关心的表情,顾不上解释,第一次手忙脚乱地做准备工作,忙碌的过程稍稍平复了动荡的情绪。

      刚开店客人不多,趁着况副不在,伍萦倚着柜台问我:“昨天到底怎么了?你突然那样,吓了大家一跳。”

      我扫一眼角落位置,那个男人没有出现。对于我的失态,不知如何解释才算合情合理。

      伍萦见我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先看你们聊的好好的,小喜鹊还开玩笑说没准你俩真是久别重逢的朋友。谁知道,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子衣,你知道吗,你昨天真的很不一样!平时你都是稳重的,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刺激到你,可你就那样跑出去!你知道你当时的样子----。”

      “我当时什么样子?”

      童慕和乔梦随原本静悄悄待在一边,听到我的问题,童慕轻声说:“样子真得有点吓人。”

      乔梦随说:“何止吓人,子衣,那时候你的表情简直是可怕呀!”

      伍萦打断他们,柔声说:“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情绪有点激动罢了。”

      童慕说:“伍姐,你可不能骗子衣呀,那哪是激动,那都快像------。”

      伍萦挥挥手说:“你们别都在这儿闲着,看着店里,让我跟子衣聊两句。”

      我们走到一旁的座位坐下,我把双手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抚摸手掌间,那里没有留下任何摔倒后摩擦的印迹。

      伍萦说:“子衣,我知道有的事情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隐私,不会问。不过,如果你想找人聊聊,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很新奇。这个世间,我知道吴佛一家算是亲人,而李归算什么人,我无法判定,可以算是朋友吗?

      我看着她说:“跟我说说昨天的情形。”

      “刚开始很正常,你们在聊天,突然你站起来,碰翻椅子,冲了出去。那个男人紧跟着追出去,我不放心也跟着跑出去。你跑得很急,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你。我跑得没有你们快,远远得看到你摔倒了,那个男人过去要扶你,你甩开他,又继续跑。”说到这儿,她停下来,表情显得有点纠结。

      “怎么了?”

      “子衣,你知道我不是个多嘴的人,今天这样跟你聊,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奇怪了。”她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顾虑。

      “你说吧。”

      “你摔倒后站起来继续跑,我们只能继续追,然后----然后-----,你不见了!”

      “不见了?跑得太快,你们没追上?”

      “不是,不是没追上,可要怎么说呢,我一直看着你在前面跑,虽然雨很大,但我真得看到你一直在前面。然后,你不见了!可能雨太大,跑得过程中我闭过眼,但闭眼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秒钟,也就是说,你跑着跑着,突然不见了!”

      “不可能。”

      “对,不可能,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你不见的地方是个路口,我当时想你肯定是转弯我没看见,可那个男人就停在那里,你知道吗,他当时的表情,还有他的眼睛,他眼睛的颜色-----,一定是雨太大,我看错了,怎么可能是血红色呢!总之,我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过那么明显的伤心!他就站在那里,盯着一个地方,就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的感觉。我跟他说话,他不理我,没办法,我只能转弯在街上找了一遍,没找到你。等我回到那个地方,那个男人还站在那里,那时我才想,你可能是不见了,而且他知道你不见了,因为他没有像我那样到处找你。”

      “不可能!”

      “我到现在也不能完全相信,因为整件事实在是太难以解释!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说给我听我也不会信的,会以为在讲故事。”

      我瞪着她,不知道除了瞪着她,还能做什么,她说的故事我相信了,那一刻我是真得跑丢了!

      也许是被我盯得不自在,她微微晃动一下肩膀,接着说:“后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说话了,他像是回过神来,让我回去,说没事,你只是跑开了,明天会按时上班,让我别在意。我看着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雨实在太大,我只能回店里。”

      隔着桌子,她的眼瞳里虚虚渺渺的影子,似风中的火苗若有若无。

      “谢谢你,今天能帮我请假吗?”

      “你是应该休息一下,回去吧,等况副回来,我帮你请假。”

      到家后,我给吴佛打电话,让他请假陪我去个地方,先不要跟任何人说。他被我的神秘弄得有点紧张,在电话里一直问怎么了,我不肯多说,让他到家接我,就挂断了电话。

      等他的过程中,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感觉那个男人认识李归,伍萦看见他打电话,应该是打给李归,否则李归后来不会找到我。可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我呢?

      整个事情,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个人有可能会跑着跑着,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吗?李归找到我以后,没有坐车,也没有走多久,很快就回到小区了,难道玲珑路离梧桐路并不是很远,是那个女孩和苏重智记错了?

      我又想起第一次遇到那个男人是在楼下电梯间,那天他肯定是来找李归。这两个人相识,而且一定有事瞒着我!

      正思索着,吴佛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问用不用上来。我让他等着,马上下去。

      到楼下,吴佛正跟李归站在门口聊着什么,看见我走出来,吴佛说:“归哥,你问问她,班也不上,非要让我陪着去个地方,又非不肯说去哪儿,急不急人!”

      我无视李归,跟吴佛说:“走吧。”

      吴佛无奈地说:“唉,去哪儿呀,今儿没有车,咱们只能坐公交或打车去了。”

      李归掏出车钥匙给他:“开我的车去吧。”

      我一径往前走,只当没有李归这个人在场。背后听见吴佛的声音:“姐----归哥---。”

      李归说:“没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有一瞬间,我几乎控制不住情绪,要转身去呵斥他,收起你的虚伪,你眼睁睁看到我的痛苦,甚至崩溃,依然可以若无其事无动于衷,那么就不要假惺惺的,好像是这世上最关心我的那个人!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只能一步比一步更稳定地走下去。

      走了快半条街,吴佛开车追上来。我倔强地不肯上车,吴佛无计可施,下车走到我身边,低声下气地劝说:“姐,姐,就算归哥什么事得罪了你,我可没做错什么呀!再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呢?不管远近,有个车总是方便些,你跟归哥置气,犯不上跟他的车置气,能用就用吧。”

      我懒得费心,转身上车坐好。

      吴佛缓出一口气,上车问道:“姐,咱去哪儿啊?”

      “玲珑路。”

      “那可真不近。”他发动汽车时无心说出的话,让我不得不承认,真得有不寻常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了。

      白天的玲珑路显得破败,两边石墙底部长满杂草,石墙的表皮有部分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道路不长,尽头也是一面石墙,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缓慢地走到头,伸手触摸墙面,有些粗糙。

      吴佛在身后好奇地问:“一条破街,你来看什么?”

      我不理会他,闭上眼,希望能体会到异样。有风吹过,闻到空气中的腐朽气味,除此以外,一无所获。

      我不甘心,睁开眼,沿着石墙,用手掌划过墙面。一遍,又一遍,没有反应。

      吴佛有点着急地喊道:“姐,到底怎么了?别吓我!你在干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我一定帮你!”

      我颓然地放下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这个地方,昨天能让我的精神崩溃,今天却为何毫无变化呢?

      我放弃思考,转身大步往回走,走到路口转弯,途经李归的车,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去。吴佛大概察觉到我情绪的混乱,没有发表意见,在身后老实地跟着。

      一会儿,到公交车站,这时不是上下班高峰时段,车站等车的人不多。路边的湘菜馆还没有开门营业,可以看到店堂里有人走动,做着营业前的准备。再往前走,有个小超市,旁边有个卖报亭。

      我问报亭里的人:“最近的派出所怎么走?”

      吴佛靠近我身边,悄声说:“姐,你这到底是要干嘛呀?”

      我对着报亭里的人,又问了一遍,报亭里的人顺手一指说:“那不就是。”

      我转身,马路对面一个门板上写着“玲珑路派出所”。我道谢后,准备过马路,被吴佛拦住,他脸色通红,鼻尖出汗了。他不敢碰我,双手忙乱地挥动着,急切地说:“姐,姐,你到底要干吗?你跟我说,好不好,好不好?”

      “没事,我想找个人。”

      可能是我说话的神态和语气还算正常,他迟疑地放下手,让开路,陪我一起走到派出所门口。

      站在门口,我有点踌躇,想着就这样进去找苏重智是否不妥。正在权衡,从里面出来几个警察,其中有苏重智。

      他们几个人说笑着走来,看到我们并无特别的反应,眼看就要走过我们站立的位置,我轻声叫道:“苏重智。”

      他们停下,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苏重智,暧昧地说:“原来找你小子的呀,快去吧,我们先走了。”

      苏重智走到我面前,笑着说:“你认识我?你是谁?”

      一时间,我恍惚掉进一个无底深渊的漩涡里,无处可逃。也许我的脸色太难看,苏重智想要伸手扶我,吴佛拨开他的手说:“别碰她。”

      我听到吴佛的声音在喊:“姐,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我强迫自己镇定,对苏重智说:“你高中的时候是在二班吗?”

      苏重智犹疑地看看我,又看看吴佛,然后对我说:“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你认识齐子衣吗?一班的。”

      他眉头微蹙,想了几秒钟,说:“没什么印象,可能不同班吧,这个名字听起来好陌生。”

      “你们所里有个老张吗?”

      “有呀,怎么了?”

      “他跟你说过有关十年前玲珑路发生车祸的事吗?”

      “十年前的车祸?没有说过,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问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盯着这张跟昨晚一模一样的脸,猛然滋生一个的念头,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是我臆想出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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