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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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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叔叔问这次会住多久,还希望能再多见几面,李归回复说明天就走了,叔叔表示遗憾,让下次回来多住一段时间,有机会去家里坐坐。面对这般寒暄,我难以应付,只能频繁点头,以示心意。
结完帐,大家起身,往外走时,我忽然想起一事,对李归说:“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叔叔忙不迭赞同:“就是就是,拍张照,留个纪念,我怎么给忘了,来来来,这个墙画正好做背景。”
吴佛无异议,配合着,跟我分别站在叔叔的身边,李归用手机拍了几张,最后一张是我和吴佛的合影。
下楼出门,天空飘起小雪,叔叔下午还有工作,不便再陪,又多嘱咐我两句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才开车自行离去。
叔叔倒车开走时,吴佛在讲电话,我离得不远,断断续续听到:“--------这边结束了-------好,现在过去--------没事,打个车很快--------。”
李归把车开出来,停到我们前面,摇下窗户,等着我上车。
我问吴佛:“要去哪儿?可以送你。”
“不用,打个车挺方便的。”
“下雪了,有车送更方便。”
“真没关系-------。”
车里的李归插一句:“去哪儿?”
吴佛一愣,随即答道:“梧桐路。”
“上车。”李归有时确实强势地不予人拒绝的机会,反倒省了周折。
吴佛还呆怔着,我拉开后车门,轻推他一下,他顺势上车,我也上车坐在他旁边,刚关好门,李归踩一脚油门,车启动了。
一会儿,吴佛附近我耳边,悄声说:“他-------叫姐夫,还是---------。”
我被姐夫两个字弄得一恍神,李归已经纠正着:“叫归哥。”
“-------哦-------归哥,咱们-------你--------我以前是不是也见过你?”
“见过。”
吴佛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那难怪了,刚才你一说话,我本能就想听话,估计是小时候被使唤惯了,条件反射呀。”
我不想他在这个问题上细琢摩,问道:“去梧桐路,是去休息休息吗?”
“对,今天休假,正好没事,童慕的同事请假,忙不过来,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嗯,上午我在那儿,伍萦请假了,是有点忙不过来。”
“伍姐你也认识?才来了多久,他们店里的人倒都认识全了。”
“也不算认识,听他们聊天,知道个名字而已。-------况副的事你知道吗?”我忍不住还是问出心里的疑虑。
“知道,前不久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他犹豫一下,才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好像因为什么事,喝了酒,后来被车撞了,没救过来。”
忧惧得到证实,我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扬声说:“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礼拜,还是三个礼拜前吧,具体时间我也不确定。”
以前不曾面对死亡时,我不了解,也不在意他人的消失,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即使后来面对地次缘的生死无序,虽因震骇而生惊恐,却也并未产生恻隐之心,直到见证吴佛之死,心中的悲恸才真正让我明白,死亡是多么让人难以承受,但又不得不被迫接受的无能为力之事。
“伍萦跟况副---------。”我说出两人的名字,内心揣测不定。
“他们感情很好,况副走的太突然,伍姐接受不了。”
“感情很好?你的意思,他们不只是同事关系?”
吴佛斟酌地说:“我跟他们接触不多,听童慕和乔梦随私下说,他们好像有男女之情,只是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也不好确实。”
我回想独空的况副和伍萦,两人性格皆是冷静沉稳,处事有分寸,待人也宽厚,工作中自不必说,默契相投,配合无间。至于平常时候,最多是相处和谐,谈不上有多么亲密。
雪越下越大,隔着车窗,仿佛也能感觉到寒风呼啸而过的冷冽。车开进梧桐路,透过漫天飘雪,依稀可见前方一个身影,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向前跑着。
等车经过时,终于看清是乔梦随,我忙说:“停车。”
李归把车停住,乔梦随小跑过去,我推门下车,叫一声:“乔梦随。”
她身体猛地一刹,一时站不稳差点滑倒,转身望见我,一脸的茫然失措。
我走过去问道:“你要去哪儿?”
吴佛也跟过来,见她还愣着,轻拍她一下:“你这会儿不在店里,干嘛去?”
看到熟人,乔梦随缓过来,微喘着气:“吴佛,你来的正好,赶紧去店里帮忙,我要去一趟医院,伍姐出事了。”
“伍萦出什么事了?”
“伍姐又怎么了?”
我和吴佛同时诧异地质疑,一下子刺激她焦虑地喊着:“我也不知道啊,她家里打电话来,说她自杀,被发现了,送去医院,童慕让我先去看看情况,这破天,根本打不到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我先安抚乔梦随:“别着急,现在就送你过去。”又对吴佛说:“带她上车,你自己走回店里吧。”
吴佛听话,赶紧拉着乔梦随上车,我坐到副驾驶位置,对李归说:“去一趟医院,伍萦出事了。”
李归简短地问:“哪家医院。”
乔梦随的情绪稍稍平复:“湖心医院分院。”
李归不再多言,车外吴佛说电话联系的话音未落,车已调头,立即驶离。地面湿滑,车速不慢,李归驾驶的很稳,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点凝重。
“你别太紧张,不会有事的。”我尝试安慰乔梦随。
有一会儿,才听到她说:“伍姐太傻了,怎么能--------。”后面的话,她音涩地说不下去。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阵沉默后,她发泄似的说:“况副死的突然,大家都不好接受,可人死了就是死了,再想念、再内疚也无济于事啊!怎么能这样,谁的命不是命,自己的命就可以这么不爱惜吗?”
“为什么说死的突然?内疚是什么意思?”我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天,我去休息室,听到他们在吵架,伍姐平时脾气很温和的,对谁都和气,我从来没想过,她会跟况副吵架--------,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为了那个女人,伍姐真傻,况副有女朋友,她还偏要掺和进去,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公平呀,谁的感情多谁就更吃亏嘛!”
“你的意思是,伍萦介入了况副和他女朋友之间?”我不能相信,伍萦是这样一个对情感如此不尊重,也不理智的人。
“也不算介入吧,况副的女朋友是植物人,很多年了,况副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虽然对女朋友淡了,跟伍姐有了感情,但一直还是照顾他女朋友,没有承认过伍姐的恋人身份。我和伍姐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知道她是个有主见、有定力的女人,在感情上不会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肯定是况副给过什么承诺,她才会这么固执,想不开。”
“况副的女朋友是植物人-------她醒了?”我想到李归守着我的十年,有些恍惚。
乔梦随深深叹着气说:“她死了,熬了六年,还是死了。“
死了?我不禁偏头看一下李归,心想,若十年后我不是醒了,而是死了,你会怎样呢?他目视前方,专心开着车。
乔梦随又说:“伍姐和况副真够波折的,况副女朋友如果就那么死了也就算了,偏还回光返照,醒了一会儿,伍姐跟况副吵架,话说得乱,可能是那个女人醒的那会儿问起况副,她家里人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的,连况副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死了。况副是个轴性子,容易钻牛角尖,觉得是因为自己变心,女朋友才死了,伍姐劝他,他不听,骂他,他也不听,反正就是扭着劲跟自个儿过不去。两人吵崩了,当天晚上况副喝了酒撞车就那么完了。这下好,伍姐又钻了牛角尖,非说是自己害了况副,怎么劝都不行,硬是把自己往悔恨里逼,这不,做了傻事。”
我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经历,困惑不解,为何处于爱情中的男女,都仿若缺乏理性的控制力,沦为感性的傀儡也好,玩偶也罢,变得鲁莽冲动,不计后果。
解涯为了小珥十年不懈地寻找,姜舞为了李归耗费十五年的光阴,而伍萦为了况副,甚至可以舍弃生命!
我真的无法理解,爱情究竟是怎样诱人失去理智,又迫人走向极端的一种情感?不由自主朝李归望去,这次他回视我一眼,平淡地说:“到了。”
进入医院停车场,停稳后,乔梦随匆忙下车,不忘说:“谢谢。”
“请等一下。”我喊住她,再征询李归:“我想去看看。”
李归拨出车钥匙,推门下车,说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