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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七章 ...
我还要继续询问时,余光扫到窗外某处,望过去,李归的车停在街边,他正经过车头往店门口走来。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有点纳闷地自语,同一空间也有意念感应?
“真心找一个人,不可能找不到。”秦枫肯定的语气,让我以为,找到只和想不想找到有关,跟有没有感应完全无关。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快,李归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下,说一句:“这么巧。”
秦枫笑着:“可不巧嘛,看来我和子衣有咖啡之缘。”
李归不理会他,对我说:“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了。”
我不及回答,秦枫已抢先道:“这是没打算邀请我呀,行,每次都只见一面,这次见了两面,不错了,我不讨嫌,先撤了。”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仰起头,轻声说:“秦香---------。”
“想见她吗?”秦枫俯看我的眼神里闪烁一丝光亮。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见吧。”我说不清是因为陌生感,或是因为不愿在记忆缺失的状态下,面对过去的自己,还有过去的朋友,终究退缩了。
秦枫往外走,李归起身送出去,我瞧一眼墙上挂钟,十一点半了,店里的客人多起来,操作台里除了童慕和乔梦随忙碌着,穿着工作服的肖慈也正在加热简餐食物。
我把杯子送到操作台侧边,肖慈看见,接过去,紧着说:“谢谢,谢谢。”
“不客气。”目光绕过柜台,收银机前有几个人在排队等候,乔梦随匆忙扭头对我笑一下,又扭回去继续结账下单。
转身时,听到肖慈小声絮叨:“伍姐也真是的,况副出事后,没安排新的人-------。”
店里混杂着柔缓的音乐声,客人的说话声,机器的鸣响声,我不确信是否听得真切,况副出事是字面表达的那个意思吗?忍不住回头,眼见三个人应接不暇,想来也无人有时间解惑答疑,只得作罢。
推开店门,冷风扑面,我禁不住陡然寒冷,身体颤栗一下,不远处,面向我的秦枫,拍拍李归的肩膀,说:“多保重,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不会间隔太久。”李归点点头,算作回应。
上车后,秦枫嘴角动了动,可能还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笑着挥挥手,目送我们离开。
车里很安静,窗外风声呼呼掠过,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步履急促,好像在追赶,又好像在逃避,如我一般失了从容。
“现在去哪儿?”我仓促地打破沉默。
“逸平居,是家老饭馆,吴充安记得你喜欢吃它家的蜂糖糕。”
蜂糖糕?名字听起来像是甜软的糕点类食物,如今我的口味偏咸酸,并不喜好甜腻,难不成失忆后,饮食习惯也随着改变了?
“你跟------这个叔叔熟吗?”
“不熟,接触过几次。”
“那------见了面会不会--------。”
“会面可以取消,不必勉强。”
他的话,让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当初提到叔叔吴佛,是真的想见,可此时马上就能见着,反而不知为何,越来越畏怯,起了回避之念。
拐进一条小马路,车速减缓,他不劝不催,只是放慢前行的节奏,给我作决定的时间。
“--------我想见见吴佛。”
“好。”
逸平居的门脸适中,两扇对开的格栅木门,朴素陈旧,呈现岁月消磨的痕迹。午饭时间,店前停车位泊满车辆,李归将车停在两辆车之间,下车时,我推门力度过猛,不小心蹭到旁边的车门上,心慌了一下。
到门口刚上台阶,屋里早有人拉开木门,脆声吆喝“欢迎光临“,李归说了包间号,迎宾小姐客气地往二楼带客。一楼大厅宾客云集,二楼房间亦基本客满,端茶上菜的服务员来来往往,一派繁忙。
走到一扇虚掩的门前,迎宾小姐轻轻敲门,不等回应,随即推开,请我们进去。房间不算大,最里面的墙壁上,悬挂一幅几乎与墙同宽的人物山水画,临近一台六人桌,靠窗的一边坐着叔叔和吴佛。
我的视线情不自禁盯向吴佛,他的样子比独空的吴佛单薄些,又不似另一个吴佛那般瘦骨嶙峋,胖瘦恰好,是个十分清隽的年轻人。他也望着我,眼神虽显疏离,但并不冷淡漠视,是一种面对不熟悉的亲戚时,礼貌而稳重的态度。
叔叔起身招呼:“来了,快请坐,快请坐。”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想要引着我们往墙画下面的位置就坐。
李归站着未动,看着我,我径直去吴佛旁边的座位坐下,叔叔忙说“客人应该-------”,李归插话道:“不是外人,不用分得那么清楚,想坐哪儿坐哪儿吧。”说完,走去坐在叔叔隔壁的位置上,与我面对着面。
叔叔不再客套,重新坐下,手捏着桌上的菜单,一时不知给我,还是给李归,只好介绍说:“这家的菊花锅子、生菜鸽松不错,芙蓉鸡片子衣以前喜欢吃,我记得好像还爱吃茄子吧,这么多年,也不知口味变了没有,看看吃点什么好。”
李归接过菜单,有他在,这些琐碎的事不需要我操心,他让服务员写下叔叔说的三样菜,另加了红烧鲫鱼、清炒红菜苔和素烧茄子,简单提了制作要求,服务员默念记下,询问主食时,叔叔说正逢冬至,吃饺子应应节气,配了菠菜鸡蛋拌粉丝、莴笋拌木耳两个凉菜,再要了一份蜂糖糕才算点完。
服务员沏好茶水后,关门出去,房间里陷入沉寂,兴许是长时间不联系,突然见面多少有些生疏,以至于连叔叔也不知从何聊起才为适合,李归微微侧身,与叔叔低声交谈起来,化解了不合时宜的冷场。
我又看向身边的吴佛,他不是独空的吴佛,却又真真实实是吴佛,记忆是情感的砝码,与独空吴佛共有的美好回忆,所累积的情感重量,足以分散给其他空间的吴佛,无需过多思虑。
也许是我的友善亲切不自觉显露出来,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柔顺,无形中好感度迅速增长,建立起沟通交流的渴望之缘。
“你--------。”
“你--------。”
巧合后的相视而笑,给情感重量添加了新的记忆砝码,我是姐姐,自然应该让着他:“你先说。”
“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一些事情。”我不想骗他,但更不想记忆的空白在我们之间设置屏障。
他歉意地笑一下:“我不记得了,那时候太小,没什么印象。”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听我爸说,你是大伯唯一的女儿,我妈那边没什么亲戚,你算我见到的第一个亲戚。”
“你也是我-------唯一的弟弟。”
“以前,总搞不懂那些亲戚的名称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终于知道堂姐了,不过你看上去真显小,不像姐姐,倒像妹妹。”他的笑脸不似独空吴佛的憨厚慈悲,更多几分潇洒俊逸的爽朗,而其中的真挚如出一辙。
“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姐。”我如同独空吴佛重视亲疏关系一样,强调着身份定义的重要性。
“好好,姐、姐,满意了吧。”
说笑间,服务员进屋上菜,两凉两热,等报完菜名出屋后,叔叔端起茶杯说:“老话说,无酒不成席,可都开车了,那咱们就以茶代酒吧,这见一次不容易,下回-------,子衣,你在外面多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知道吗?”
我忙点点头,也举起茶杯答应着:“好的,我会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象征性喝了茶,叔叔预备布菜,李归说一句:“别张罗了,自己来吧。”
“对对,自己来自己来,小佛你别老顾着玩手机,给你姐夹菜。”叔叔转动玻璃桌面指示着。
吴佛把脸扭向我,偷笑一下,说:“尝尝芙蓉鸡片,味道还行。”
几样菜我各夹一点存在盘里慢慢吃,心里暗想,这个叔叔比独空的叔叔活泛热情,不知这个空间的婶婶又是什么样儿呢?
吃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一个服务员双手托着大盘子,盘子上搁着一个烧着火的大锅子,另有一个服务员也端着盘子,是各种配菜,还有一朵黄灿灿的菊花。
在桌上放好锅子,服务员掀开锅盖,锅里的高汤已经翻滚,快速将配菜倒进锅里,介绍道:“逸平居的菊花锅子与别家不同,不用鸡鸭汤,用上好的排骨吊的高汤,鲜而不腻。”正说着,锅里再次沸腾,服务员放进菊花瓣,盖上锅盖一焖,掀开,分小碗连汤带菜盛出,摆至各人面前:“请慢用。”
我舀一勺汤饮,味道鲜香浓郁,确无肥腻之感,再看碗里,食材颇为丰富,鱼片、小虾、猪肚、菌片、冬笋、粉丝--------,白亮亮的汤面飘着黄艳艳的菊花瓣,煞是诱人食指大动,食欲大开。
吴佛一边喝汤吃菜,一边介绍:“这家锅子料用的鳜鱼片,小活虾猪肚腰片那些,也都提前处理过,一烫就熟,粉丝馓子用头锅油炸,不像别家的,有烟燎子味儿。要是秋天来,难得碰上花瓣花心纯白的白菊,才是最好。”
饮食方面,我虽有些挑剔,还算知足:“挺好的,□□也漂亮。”
接着,其他菜品主食陆续上桌,叔叔又忙着招呼一阵,见我并不拘谨,也就安心吃饭,关注李归去了。
吴佛的手机放在我俩之间,滴滴响了两下,他解锁后,屏幕出现一张图片,拿起手机的时候,我恰好扫过一眼,图片是两个男人的合影,吴佛在前面,后面的人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两人脸庞紧挨着,看起来很亲密,也很快乐。
他快速按动手机键,应该在回复微信,过一会儿,估计是聊完了,将手机放回桌上,继续吃东西。
“手机照片里是童慕吧。”我随意问着,心想空间不一样,朋友的情谊不会变的。
他正夹着一筷子茄子,听到我的话,手一顿,筷子回到碗里时,菜汁滴到桌面上,留下一小溜儿油迹。他放下筷子,身体偏移向我,低声说:“你认识童慕?”
“嗯,在休息休息见过,-------怎么了?”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透出一丝无来由的谨慎,让我有些不解。
“没什么,没想到你们认识,世界还真小。快吃吧,凉了不好吃了。”他拨了两个饺子到碗里,专心吃起来,仿佛吃饺子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章的菜式参考了《唐鲁孙谈喫》系列和梁实秋《雅舍谈吃》,大师作品的确独到,仅是文字描述已然画面感十足,几乎垂涎欲滴啊!
另外,无存稿,写文慢,又卡,以后不定期更新,写好就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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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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