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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想追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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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樊东方的办公室里静坐了三个小时,只有前半个小时是在回想个人体验的过程,余下两个半小时一直在厘清我自己的内心,在厘清我对樊东方的情感转变,同时也在这个厘清的过程中发现了很多我之前所忽略的细节。
这些细节让我心湖泛起微澜,甚至开始“不理智”的揣测——也许樊东方也是喜欢我的。我甚至开始想,我大概在最开始对他颇有微词的时候潜意识里就是希望他喜欢我的,所以才会故意蒙蔽自己,忽视细节,变成了一只温水中的青蛙。
当然,这些都是揣测,是我的胡思乱想,眼前的现实是上午凌宇因为我逼问樊东方第三合伙人的身份冒犯了他的隐私,下午我急昏了头的三连问小视频正躺在他的手机里等着他从手术室中出来以后翻牌子,而我,在刚刚无比清醒的确认我爱上了他,我想追求他。
这可真是一把烂牌!
好在从徐远东那里知道了第三合伙人是子虚乌有,不然我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突破我的原则开局往下打这副烂牌了。
收拾了下心情,开窗散尽了办公室里的烟味,把半烟灰缸烟头倒进垃圾袋里拎着丢进了厕所垃圾桶里。
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仪容,看着镜子里道貌岸然的自己,突然有些感谢吕嘉尔对他人衣着的吹毛求疵了,不然我就得穿着随意地出现在我刚刚确认了心上人身份的樊东方面前了。
我拎着南郊姜家私房菜的食盒走进乐城市中心医院的时候是九点五十分,问了下神外医办的值班医生,知道樊东方还在第三手术室上手术,我直接拎着食盒到了第三手术室所在的楼层,手术室门外等待区里聚着六七个家属,个个神色悲伤焦虑,我看了一眼手里的食盒,默默走到了安全通道楼梯口,静静听着走廊的动静。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只有急促踱步声的走廊里传出了手术室门开启的声音,随后是不高不低的呼唤“爸爸”、“爷爷”、“外公”的声音夹杂着充满感激的致谢,我在安全楼梯口等了大概十分钟,待里面逐渐恢复了安静,才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走廊尽头,两道穿着绿色手术衣的身影正在低声交谈,他们身高相仿,侧颜有八分相似,我静静地看着他们交谈告一段落,唤了一声:“老师。”
樊东方转头看向我,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情,比了个手势示意我稍等,便不紧不慢地对樊院长说:“知道这台手术肯定早不了,我让笪溪送了点饭菜过来,爸爸一起到我办公室吃点吧,不然妈妈半夜还得给你做饭。”
“也好。”樊院长看了我一眼,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声:“你这个小助理今天打扮的倒是挺精神。”
樊东方也跟着扫了我一眼,面不改色地道:“他今天回里仁开会,大概是他们里仁的工装。”
我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樊东方一眼,自然没有拆穿他的这一连串的“谎言”,还十分恭谨地问他:“老师,我先把饭菜送到您办公室去?”
樊东方点了下头,问了一句:“有汤吗?”
我笑道:“山药胡萝卜鸡煲。”
樊东方摆摆手示意我先下楼:“你先下去吧,给樊院长提前凉一碗汤,我们二十分钟以后下去。”
虽然不知道樊东方因为什么这样,我倒也记得曾经在医院那两个月里他几次三番提醒我的话——出了这道门肉皮子崩紧点,现在想来或许樊院长就是这一切的根源。
他演压榨助理的无良老板,我便演被压迫得敢怒不敢言的苦逼小助理,安安静静地缩在一边假模假样地玩手机等老板和老板的爸爸吃饭,实际上耳朵已经竖起来跟着眼尾余光一起偷偷溜到了樊东方旁边。
早就发现樊东方骨子里极其有教养,见识了他跟樊院长同桌而食的模样,才知道平时的他已经是放纵了自己之后的模样了。
外带的一次性餐具硬是被这对父子用出了宫廷餐具的感觉,直至用完了饭放下了筷子,樊院长才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沉静:“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认真考虑一下。”
樊东方放下餐巾,慢条斯理地说:“爸爸,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哼。”樊院长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心有不悦了。
樊东方笑着退让了一步:“约定完成之后,如果您还坚持让我回来,我自然不会违逆您的意思。”
樊院长神色稍缓:“我看你那个咨询中心开业就有声有色的了,可以算约定完成了。”
樊东方坚定的拒绝:“咨询中心才开业一周,您这水放得有点多,恕难接受。”
樊院长若有所思的打量樊东方,打量了足有三分钟,才淡然道:“樊啸竹,不管你憋着什么幺蛾子呢,届时在开口之前记得先过下脑子。”
樊东方起身送樊院长出门:“您放心,这一切都是我深思熟虑过的。”
“最好如此。”樊院长轻哼了一声,临走之前留下了句吩咐,“李老那边你上点心。”
樊东方点头应了,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樊院长。
樊院长在的时候,办公室里充斥着的是无形的、似有若无的压力,樊院长离开之后,办公室里充斥着的便是如有实质的尴尬了。
樊东方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收拾了他们父子二人制造的“餐具”,唇边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然而,那神态却看不出半分友善来。
我转着心思在心里揣度着樊东方的想法,慢条斯理地在垃圾袋上系了一个蝴蝶结,终于把视线定在了樊东方的脸上——总是神采奕奕的人,下眼睑上挂着淡淡的青色:“老师,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樊东方唇边笑意扩大了些:“不用,李老那边还没过危险期,今晚我得在这值夜。”
我坐到樊东方对面的沙发里,端量着他:“我有点不明白。”
樊东方指尖点着手机屏幕,不紧不慢地说:“刚好,我也有点不明白。”
我心中卧槽,暗道第一波报应来了,面上还得端着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正好,我们或许可以相互解惑。”
樊东方点了下头,也没问我不明白什么,不紧不慢的说:“神外一把刀出国交流去了,其他的医生李老的家人信不过,樊院长只好找我回来跟他一起上手术。”
我以前曾听徐远东言语间肯定过樊东方神经外科的医术,此刻算是有了直观的认识——他这水平是顶尖的。又一次被他看破了心中所想,我莞尔笑道:“是不是想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樊东方中指和食指的指尖撑着太阳穴,含着笑慢条斯理地说:“也不是,比如说我就看不透你怎么会拎着食盒等在手术室门外。”
我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他拿在手中的手机,看着那莹白的指尖不疾不徐地点着漆黑的屏幕,不由失笑——这个男人,只要他愿意,任何话都能说得百转千回,心思粗点可能都get不到他的真意。我看着他,笑吟吟地:“不是您让我送些饭菜过来的吗?”
樊东方兀然笑开来,笑够了假模假样地感叹道:“本来以为你这是出于对老师的爱,没想到只是被压榨的小助理不得不来,说真的,心里有些失望。”
又瞎瘠薄撩了!我看着樊东方似笑非笑:“如果老师愿意,我也可以为爱发电。”
樊东方淡然的目光骤然变得深沉,定定地看了我一瞬,低声道:“你可以试一下。”
我身子略微前倾,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半真半假地玩笑道:“您不是绝缘体吧?别我费劲巴力的发电,结果全是无用功。”
樊东方笑道:“绝缘地也是可以变成导体的,就看你的功力了。”
我跟他对视了一瞬,轻笑:“行吧,希望您的电阻率别高得吓人。”
樊东方问我:“你会被吓走?”
我想了想,道:“不挑战我三观的话,应该不会。”
樊东方低笑了一声,看了眼腕表,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监护室看一下。”
我起身,拎起垃圾袋,跟着他往外走的时候问了一句:“监护室里这位李老是西城那个李老吗?”
樊东方点头:“没错。”
李老白手起家,产业在两个儿子手里愈发兴旺了,就是生意都不怎么清白。我皱眉提醒樊东方:“当心点。”
樊东方失笑:“放心,不会有事。就算要担心大概也只能担心我太优秀,被他们相中来个强行联姻。”
我从背后盯着他的腰臀对他的魅力给予了高度肯定,嘴上却损了他一句:“您是不是对您自己的魅力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樊东方回头,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也许吧,毕竟还没导过电。”
这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了!我被浓烈的荷尔蒙气息麻酥了心尖,笑着说:“那您可千万把持住了,别随便跟什么人都导电。”
樊东方低笑了一声,没做回答,我权当这是他无声的默认了。
回到家,大脑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毫无睡意。
我坐到书房里,打开电脑,新注册了一个博客,昵称鬼使神差地用了“妲己”。
“我们的初识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去记忆的情节,然而,闭上眼睛回想,那次相遇却仿若就在昨天,我甚至记得他的每一个微笑,记得他每一句言语,记得与他相遇的那间包房内的每一处摆设。”
我像个陷入初恋中的毛头小子一样,从我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开始记录我们的相识。
哦,不对,其实我内心就是一个陷入初恋中的毛头小子,只是表面上显得十分游刃有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