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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吃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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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有了追求的目标而亢奋,摩拳擦掌准备卯足了劲去反撩“撩神”,然而,接下来一连几天樊东方都没怎么在咨询中心出现,只有跟来访者有约定的时间才会过来一趟,却也是匆匆而至匆匆而去,这让我满腹的撩人计划都落了空。
身为助理兼学生,老板兼老师不在单位现身并且没有带我出去浪的意思,我便心安理得的鸠占鹊巢,占据着樊东方的办公室,一边写博客记录我们过去两个多月的点滴,一边遥控里仁的日常运营,偶尔也会猜测一下樊东方在忙什么。
如此过了一周,我跟他的“回忆录”已经更新到了昨天,被凌宇纵容着董星海作得有些乌烟瘴气的里仁经过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也重新回归了正轨,樊东方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
一直到8月16日,七夕这一天傍晚,我从前台收完花,拎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回到樊东方的办公室时,冷不丁就看见久未在咨询中心停留的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看我最近在看的书——关于意象对话的临床操作技术汇总和指南。
这个人还真是神出鬼没,我刚刚就在前台竟然都没看见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但不可否认于此时此刻看见他我是惊喜的。我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瞬,仿佛是在看久别重逢的恋人,目光不自觉地便带了些许粘腻。
樊东方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抬头看向我,视线滑过我手里的花束,晃晃手里的书,似笑非笑:“不滚进来,搁门口戳着就能躲过去了?”
所有的旖旎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冲得干干净净了,或许心有思念的只有我自己而已。我松开手,往前迈了一步,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后站在原地没动:“您半个月没怎么露面,可算有了时间又是一副要跟我算账的架势,这操作有点迷啊,我心里有点方。”
樊东方轻轻一笑:“在那方也无济于事,滚过来,为师一条一条跟你细说,给你个明白。”
我微微眯起眼看着他一笑,款款走到他对面,顺手把玫瑰花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火红的花映得他容颜如画:“需要我垂手立着受训吗?老师。”
樊东方的视线自我手上缓缓滑到了我的脸上,停顿了一瞬,一指我旁边的沙发椅淡然道:“坐吧,一句两句说不完,别再累着你了,让送花的人心疼。”
“吓!”我故作惊讶,心中却因为他刚刚微酸的最后一句揶揄而变得有点甜,“我安安分分的守在大本营,居然还让您在百忙之中揪住了这么多违规?”
樊东方把手里的书合上,封面朝上往我面前一推:“咱们先从近的说,最近在研究意象对话?”
“挺有意思的,就研究了一把。”我没有否认,有些不明所以,“有问题?”
樊东方扬了下眉,指尖不疾不徐地轻点着桌边,慢条斯理地说:“有问题的不是意象对话,是你的行为。我不反对你学习各种咨询技能,但是你学习他们的前提必须是你的基本功已经足够夯实,你觉得你的基本功现在能有半瓶子的水准吗?”
这厮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七夕当天骤然见到意中人的惊喜算是荡然无存了,我面无表情地辩解:“怎么说也有大半瓶了吧!”
总是像随身带着读心器一样的人这次仿佛并未看出我心中的尴尬和不愉快,樊东方指着我之前看的那本关于意象对话的书淡然道:“既然知道自己一瓶子没满就少看这些,好好琢磨你的基本功,练好基本功之前你甭琢磨分流定向的事,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把我给你的那些资料再看十遍。”
我绷着脸点头,算是受教。
樊东方盯着我似笑非笑:“几天没见变矫情了?说不得了?”
“不是,我这就是有点挂不住脸。”我摩挲了把脸,突然一笑,“说真的,我十分怀疑您在故意假公济私发泄不满。”
樊东方盯了我一瞬,竟然没有反驳我质疑他假公济私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道:“调整好你的心态,学术上我是你的老师,我不会因为你变成我的谁就改变说话方式放松对你的要求,更何况你目前还没变成我的谁。”
“遵命,我的老师,您最铁面无私。”我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比划了个敬礼的姿势,从花束里抽了朵玫瑰递到樊东方面前,言笑晏晏地撩他,“我就最会徇私情了,我保证等您变成我的谁以后我会比现在还服从领导,要不要试一下?”
樊东方莞尔,接过伸到他眼前的花丢到花束上,指节急促地敲了几下桌面:“严肃点。”
我耸肩,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做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您接着训,我洗耳恭听。”
樊东方解锁手机,调出一段录像开始播放:“不急,先看看这段录像。”
录像是樊东方办公室里的实时监控录像,时间显示是2010年8月3日16:42。
视频里,我双脚搭在樊东方的办公桌上,拧着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从星星点点的烟火里升腾而起的烟雾几乎把办公室装点成了世外仙境——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的,效果堪比舞台烟雾机了。
“我记得我半个月前才跟你说过让你戒烟,你也答应了,应该可以算作是一个约定吧?”樊东方淡然地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颔首:“算。”
“很好。”樊东方不见喜怒地看了我一眼,开始播放下一段视频。
随后,樊东方没再言语,只是一段接一段地换着视频播放,一连播放了十多段视频,无一不是我在他办公室里抽烟的,每一段视频里的烟灰缸无不是满的。
播放完最后一段视频,樊东方好整以暇地问我:“且先不提半个月后一天三只烟的承诺,先说说咱们说好的半个月内一天不超过五只烟吧。”
我摸摸鼻尖,干咳一声:“心里有事儿,抽的多了点。”
樊东方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看着我不说话。
我在他淡然无波的视线里从强撑着的从容自若变得开始坐立不安:“您知道的,负面情绪总要有一个宣泄口,才不至于影响心理健康状态。”
樊东方轻笑了一声 :“所以你想告诉我过度吸烟就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方式?”
我在他的注视中点了下头:“一直是。”
樊东方轻叹了一声:“改了吧,改不了你就做好一辈子出不了师的准备吧。”
我明白樊东方这是预备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了,忙不迭举手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超量。”
樊东方“嗯”了一声,说:“再有负面情绪可以找我,我教你健康的宣泄方式。”
鬼使神差地,我突然想起了咨询中心的情绪宣泄室:“不会是宣泄室吧?”
樊东方失笑:“你想用也可以,不收你费。”
我拇指食指捏着在唇前一晃,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当我没说。”
樊东方未置可否,重新解锁手机,这次给我看的还是视频,不过不是办公室里的实时监控了,而是一直梗在我心头的“三连问”小视频:“小妲己,解释一下?”
称呼的转变很好的说明了樊东方此刻的心情,我歪头看了樊东方一瞬,双手合十笑着说:“急昏了头,有些口不择言。”
樊东方颔首:“我看得出来,你当时很着急,甚至可以说是焦虑。”
看他的姿态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我松了口气:“所以我说我急昏了头啊。”
樊东方饶有兴趣地问我:“为什么?”
我双手手指交叉,胳膊肘杵到桌子上,身体略微前倾,噙着笑说:“因为在乎,所以着急。”
樊东方看着我啖笑不语,唇边的笑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浅淡疏离逐渐加深,最终定格在了灿若晨光的亲昵与温暖上,仿若在发光。
我与这样他的对视,又一次怦然心动:“樊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樊东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眼睛:“嗯,问。”
我抿了下唇,笑着问他:“您今天是特意回来的吗?”
樊东方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看着我,不答反问:“笪先生,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扬眉,轻笑:“您问。”
樊东方一指桌上火红的玫瑰:“这束玫瑰,花生哲学三问的答案是什么?”
我兀然失笑,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的宛转呢?
我看着他笑,笑得畅快淋漓:“樊先生,有没有人夸过你可爱?”
樊东方泰然自若地道:“六岁之前,我妈妈夸过。笪溪同学,别转移话题。”
我探手从花束里拿出卡片,展开摊在办公桌上:“它是一束来历不明的玫瑰,卡片说它从吕嘉尔那里来,我说它要到垃圾桶里去。”说完,我起身拎着花束丢进了垃圾桶里。
樊东方不咸不淡地说风凉话:“可惜了的一束好花。”
我看着他要笑不笑:“您怎么不说白瞎了他一番心意?”
“花进垃圾桶里也不代表心意就白瞎了。”樊东方拿着他的手包往外走,“拎着你的垃圾走了,别让它在我办公室里过夜。”
我认命地拎着从垃圾桶里晃了一圈的花束跟在他身后,问他:“樊先生,你晚上有安排吗?”
樊东方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回家睡觉,你如果佳人有约可以踏实地去了,无良老板不会临时call你来送饭的。”
瞧这架势,还挺记仇!我连忙摇头:“没约,连晚饭都还没着落呢,要不老板您发发善心,赏我顿饭吃?”
樊东方看了我一瞬,低笑:“行啊,送我回家。”
这一瞬的对视,让我仿佛从浅淡的花香里闻到了爱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