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同居日记（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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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
【我多希望自己知道该如何戒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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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着。
头顶的苍穹低沉灰暗，映照在积雪融化的地面，仿佛童话里巫婆施法前的摹写。凛冽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刮来，穿过没有遮蔽物的广场。石板边缘枯萎的草根依然倒伏在缝隙间，被雪花覆盖，做着一场四季轮回的空梦，等待在来年开春再次醒来。
许是接近年关的原因，街道上行人似乎比先前多了一些，却大都神色匆匆，不愿在寒冬的户外多作停留。清脆的风铃声时不时在风雪中响起，提醒店家又有新的客人到来。每隔一段时间，教堂顶楼的钟声便会如约而至，偶尔有人会停下脚步，在那带着岁月痕迹的沧桑里侧耳倾听。不断有细碎雪花从半空掉落，凝结成薄薄一层，为整座城市铺就成份安卧时光之中的寂静。
——所以，年底之前这场雪大概是不会停了吧。
看着玻璃上凝聚的水汽，模糊映照出自己身体隐约的轮廓。莱戈拉斯目光转向窗台上整齐结出的冰冷，在阴沉天空下反射着透明凛冽的光影，不由自主就想起在那人指尖无数次看到过的青蓝，只要主人愿意，随时就能变幻出整个世间最寒凉的泽水。就如斐利希德尔这个人一样，由内而外都透着被岁月打磨的无情和漠然。
回忆起那时在楼道里，路加毫无感情的质问，精灵苦笑着摇摇头。虽然自己有很多种现成的答案可供选择，但最终在那人清冷的眸中，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怕什么？
——我怕你出事。
——为什么害怕？
——因为我喜欢你。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干干净净的十一个字就可以概括。但是，他能这么说吗？
不自觉握紧手中的讲义，指尖在纸张边缘捏出几道苍白无力的皱褶。来自密林的小王子叹口气，目光依然焦灼在被水汽的模糊的窗户玻璃上，似乎能从透过那白茫茫一片，看到那个现下正在某处等待自己回去的消瘦人影。
“……教授……莱戈拉斯教授？您没事吧？”
或许是自己在讲台上已经发呆太久，面前的学生们忍不住开口唤了精灵几声。从那些年轻的眼眸中看到毫不掩饰的关切，莱戈拉斯闭了闭眼，收回思维，再度强迫自己将目光聚集在眼下的课堂上。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胡思乱想。
路加还处在不知藏在哪儿的凶手的窥伺中，而自己也早就向维拉发过誓，无论如何都会陪他一起走下去。那么，不过是一点疏远和漠然而已，他当然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忘记自己曾经许下怎样不惨任何虚假的承诺。
只有这一点，他绝不肯输给任何人。
——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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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站在斜伸向苍穹的木制屋檐下。从早上开始就蔓延不绝的风雪终于安静下来，古老的青石板地面上，历经沧桑留下的岁月刻痕已然被霜白覆盖，三三两两的行人开始从房门中探出头，惊叹于眼前大自然的神奇，尝试在雪后空寂的世界上踩下第一道属于自己的印记。
捂住冻得发红的耳朵缩在门和橱窗的夹角。约翰·华生医生呼出口白气，斜眼看向身边不知在安静想着些什么的少年。
“你指的是什么？”
双手插在上衣兜里。路加偏过头，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大半都被埋在莱戈拉斯硬给他带戴上的深色围巾中，显得有些病弱。那双一红一蓝的异色眼眸直勾勾盯着前军医，神色平静，冷淡得仿佛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意。
“你明白的。”叹口气，有点想念贝克街起居室温暖的壁炉。华生搓了搓脸颊，语气很是无奈：
“莱戈拉斯只是在关心你。毕竟你被人盯上，无论在哪里都很危险。他害怕你被凶手找上，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说着这话时，距离上一场谋杀已经过去了整整72个小时。虽然时刻处于凶手的威胁中，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夏洛克由于独自查案不知跑到了哪儿去，深知他这种毛病的华生和雷斯垂德也懒得去找。而经历过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晚上，莱戈拉斯纵然担忧，也还有几堂课必须要上。鉴于路加死活不愿意让苏格兰场的人待在身边，也不愿意跟着去听精灵讲课，因此无所事事的老好人华生就自告奋勇担下了临时保镖这个职位，一边陪他的少年邻居一边等自己的同居人。这么咬牙一凑合，竟然也安然无恙过去了多日。
由于苏格兰场封锁了寝楼，又要防备疑似盯上路加的凶手，再加上天气的恶劣，因此这几天他们几乎都泡在UCL的咖啡馆里消磨时间。但今天下午由于老板临时有事，关门很早，二莱戈拉斯还没有下课，没法带两人去他的办公室休息。因此，现在华生和路加就无比凄惨地站在咖啡店停止营业的招牌前，一边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一边苦苦思索接下来该往哪儿去。
——当然，要不是这位小朋友一直在跟那位美丽的金发教授赌气，他们现在早就坐在阶梯教室里享受暖气了。
撇撇嘴，在心里这么抱怨着。华生看了眼身边依然没什么表情的同伴，实在有点无法理解他究竟为何要为莱戈拉斯那样一份人之常情的担忧动怒。
“我不是在生气，John。”
一眼就看出医生在腹议些什么。路加抬起眼，目光安然寂静，投向不远处莱戈拉斯所在的三层教学楼。
默默凝视半晌。不知看见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看，他低声叹口气，伸手扯了扯脖子上小王子硬塞给他的浅色围巾：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莱戈拉斯应该明白，我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不用担忧的人。”
他不会不清楚他的能耐。身负泽水之力，再凶残的杀手也不可能对自己有一丝一毫威胁。但小王子的心依然乱了，就是因为骤然之下得知他身边潜伏着可能的危险——而这危险归根到底还都是他带来的，所以心慌意乱之下，才无法做出符合他身份的冷静判断。
莱戈拉斯是精灵，精灵永生不朽。一旦有了能够轻易动摇他们心智的弱点，一颗心无处安放，终是无法度过那漫长煎熬的岁月。
皱起眉，路加摇摇头，语气有些烦躁：
“他只是愧疚而已。毕竟如果不是他在网络上发日常贴，也就不会引起那个专门残杀同性恋者的凶手的注意。”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为我担心，John……但就是莱戈拉斯不行。我不能成为他的弱点，不能成为他的阻碍，而他也不能因为我丧失本该有的冷静和敏锐……”
不然，当我们终有一天离开彼此，当他在法则强制下将有关于我的一切回忆全部忘记时，他那些再无一个鲜明形象承载的感情和习惯，早晚会将他逼到心碎的边缘。
毕竟，他是因为我才离开了密林，因为我打乱了至高法则为他设计好的所有命格，一脚踏进由流离和漂泊构筑的未知中。
——我不能，毁了他。
“唉，你觉得没问题就好。”
虽然完全并不明白路加的意思，但也能听出来他并不愿意和自己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华生耸耸肩，他已经尽了一个朋友的本分，剩下的，也只能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
虽然，他对此还是有些担忧罢了。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路加？”
四下里环顾了一圈，视野中并没有出现什么可供选择的去处。想起少年身体似乎并不算很好，害怕他在寒风里待久了出什么问题，华生立起衣领，开始考虑是否有必要在附近找找雷斯垂德探长，让他为他们安排一个能够取暖的地方。
“离莱戈拉斯下课还有多久？”
看一眼身后落下卷闸的咖啡店门，屋檐下风铃轻摇，裹挟在呼啸而来的寒风中，声音传的很远很远。路加握了握已然冰凉到没有知觉的双手，似乎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已凝固，肌肤上唯有麻木后针扎般的刺痛清晰可辨。
“两个小时左右吧，上完药理学，他还有堂实验课需要指导。”
想了想，很快给出答案。华生不死心地四处张望着，希望能在下一场大雪之前找到有火炉和热可可驱寒的地方。
点点头，路加抿紧有些发青的嘴唇，将自己更深的埋进脖子里那属于密林王子的羊毛围巾中。
与此同时，远远看着他们在屋檐下缩成一团的侧影。伫立在拐角的不速之客挑起嘴角，露出一丝漫不经心却危险至极的微笑。
打了个响指，几根金色发丝随风而起，在半空划下凛冽弧度。没人发现的角落，嗜血的獠牙暴露在寒风里，他目光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黑发少年身上，带着几分贪婪，缓缓隐入身后浓重扭曲的阴影。
‘咯吱——’
皮靴踩在雪上的声音猛然响起，在这空旷寂静的街道上颇为突兀。路加瞳孔紧缩了一瞬，抬起头，异色的眼眸中却仍是空茫一片。
“小路？医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表情微微有些错愕。刚从图书馆出来的海登·怀特夹着几本医学杂志匆匆走来，深褐色的卷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却丝毫没有损伤他本身迷人的魅力和风度。
“咖啡店老板提前回家了，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
大概也没想到会碰见这位医学博士。虽然只彼此见过一面，但华生对这位后辈的印象早已深刻到足以让他立刻认出来者。自觉他那位惜字如金的邻居不可能回答这种琐事，医生摸摸鼻子，认命开口：
“倒是你，怀特。下这么大的雪还出门吗？”
“我在实验上遇到了点小困难，需要去图书馆查找些资料。”
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怀特在两人眼前抖了抖手里泛黄的纸张。想了想，还是在身前比了个邀请的手势。
“天气这么冷，去我那里歇一会儿吧？反正医生说你们也现在无处可去不是吗？”
“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
早在看到怀特时就在打着这个主意，没想到现在他主动提了出来，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华生使劲儿点点头，显然对于不必再在户外经受堪比刀子的寒风洗礼很是愉快。
嘴唇抿得很紧，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路加瞟一眼已经迈步朝怀特走去的医生，想了想，握紧揣在兜里的手机，也在他的招呼声中跟了上去。
黑暗的拐角处，一声轻笑从空无一人的回廊传来，散落在漫天风雪里，转眼就再也无迹可寻。
懵懂无知的猎物终于踏进了蛛网的捕猎范围。睁开血红的双眼，狩猎者开始行动了
……
……
“因为平时只有我一个，所以没怎么收拾过，让你们见笑了。”
打开实验室的门，将路加和华生让了进来，怀特语气有些歉意。
“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打扰了。”
嘴上客套着，环视一圈略显凌乱的房间，医生目光落在桌面堆放的实验器材上。大约是对夏洛克经常在餐厅摆弄这些东西有了根深蒂固的阴影，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本能找到了个最远的角落坐着，离长桌足足相隔半个房间的距离。
“咳……看来福尔摩斯先生的生活习惯真的是需要改变一下了……”
常年浏览华生的博客，自然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怀特忍不住笑了起来。
倒是对这些东西并不讲究。路加大致扫了眼，不等主人招呼，主动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分别给他们倒了杯热茶。怀特开始尽力把沙发上的东西全收拾到柜子里，以便让自己的地方看起来整洁一些。不等茶水变凉就迫不及待啜了口杯子里的液体，感受着那划过咽喉的滚烫，逐渐顺着血液弥漫到四肢百骸，华生满足叹口气，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双手抱着玻璃杯，盯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路加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眼神却在蒸腾的水雾中开始变得锐利。
“我听说，前几天道格拉茨教授也被杀了，是吗？”
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按照标签上的顺序摆入架子。怀特的声音从一大堆报纸之后传来，听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没错，已经是两个星期内第四起谋杀案了吧。”捏了捏眉心，似乎很不愿意
回想他在现场看到的情形，华生觉得自己有些疲惫。
“福尔摩斯先生没说些什么吗？他应该一直在追查凶手吧。”
回头看了他一眼。怀特漫不经心从抽屉里挑了只注射器，在半空比划几下，随手将针尖扎入某个密封的玻璃瓶中。
“那个家伙，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感觉困意越来越浓厚，华生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眼皮几乎都要黏在一起：
“Sherlock单独查案时总是这样，当有了眉目之后再喊我去收尾……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毛病……”
“是吗？看来您为此也非常地困扰呢。”
转过身走到华生面前，抽出他手里的茶杯。怀特看着努力想把眼睁开的医生，微微笑了笑，然后握住他的胳膊，将满满一针管药物推进了他手腕的静脉血管中。
“既然如此困扰，那就在这里等他来找您怎么样？这样，您就再也不用为福尔摩斯先生操心了……永远都不会。”
——不知当夏洛克见到他的John的死亡现场时，可否会有片刻后悔抛下您一个人在这里？
丢掉手里空空如也的注射器，UCL最天才的医学博士缓缓起身。不再去看彻底倒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华生，而是转过头，相对上身后少年冰冷的目光。
他依旧笑得温柔似水：“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呢，小路。”
“你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声音冷得像冰渣。路加放下茶杯，慢慢站起身。神色前所未有肃穆。
“没错，我是。”承认得倒非常干脆，怀特看了眼他杯中一口未动的茶水，有些惊讶地挑眉，“你知道我在水里放了麻醉剂？”
“我只是不喜欢喝茶。”摇摇头，路加这么漠然开口。
“也是。”双手插.在兜里，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饶有兴趣看着少年也是一如既往平静的表情，语气十分愉快：
“那么，你就一点不害怕吗，既然知道了我是凶手？”
“你杀不了我。”抬起手，房间内的空气陡然下降，路加淡淡看着面前那人，指尖泽水之力蓄势待发：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还让我保持着清醒，并且得知了你就是凶手……怀特，只要你站在了我面前，就已经注定要在监狱里度过你的下半生。”
这并不是他托大。和身负法则之力的同源者比起来，怀特这种普通人类实在是太弱小了。只要自己出手，瞬间就能让他丧失所有行动力，束手就擒。
就算他想用身后昏迷的华生作人质也一样。
“哦？你真的这么肯定？”
抱臂胸前，即使确实看见了路加指尖奇异的青蓝色光芒，怀特也依然漫不经心笑着，没有半分惊讶。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而我也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但这不并会改变什么。”
“什么意思？”
眉头慢慢皱紧。看怀特那副轻松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也恐怕有什么是自己疏漏的。少年动作顿了顿，不动声色放开五感，却并没有在周围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
“给你个提示吧。”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怀特嘴角弧度越发上扬：
“好好想想啊，小路……前三次谋杀中我没有给警苏格兰场留下任何线索，为什么偏偏在第四次时留下了你的名字？”
“为什么，明知我们之间绝对不可逾越的差距，我还敢像现在这样坦诚站在你面前什么都不做，任你发挥呢？”
“……你的目标原本就不是我。”
眉心一动，所有看似合理的表象被推翻，荒谬被梳理成必然。路加并没有夏洛克那样惊才绝艳的推理能力，得出的结论虽不至错误，却也立即无法察觉水面之下可能潜藏的暗涌。
他慢慢开口，目光落在怀特身后昏迷不醒的华生身上，表情终于有一丝动容：
“你一开始就是为了John。”
“答对了。”略带讥讽的拍了几下手掌，海登·怀特轻笑一声，“那么，请你告诉我，既然我最开始的目的就在于医生，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名字留在案发现场呢？”
“……为什么？”
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不愿再耽搁，路加掌心光芒突然大作，无数冰粒在空气中成型，于泽水的牵引下，开始显示出世界同源之力的威力。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早就在无数次生死中学会相信自己的自觉，少年几乎是在瞬间就决定先出手压制住怀特，以防万一。
只可惜，就算他反应再快，也还是太晚了。
就在路加泽水之力爆发的前一秒，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伸出，握上了他的手腕。与此同时，后背贴上了一个冰凉毫无起伏的胸膛，浓重的黑暗刹那间环绕在他周围，在少年措手不及之下，竟也硬生生将泽水给压了下去！
“因为，你不是怀特的猎物，而是我的。”
几缕金色发丝滑到路加身前，轻佻的声线带着血族特有的魅力。德威特双手分别握着少年消瘦的腕骨，从背后整个圈在怀里，让他脆弱的脖颈毫无征兆暴露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你……！！”
神色前所未有的震惊，身体本能变得僵直，路加不由自主瞪大眼。
“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宝贝儿。”
舔舐过少年苍白到近乎的肌肤，皮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金发血族轻轻笑着，在路加反应过来重新聚集泽水之力挣脱前，毫不犹豫将獠牙刺进了那蕴含鲜美血液的动脉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同居日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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