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莱戈拉斯的脱单日记》奈晚歌

19、同居日记（8）

　　夜晚的伦敦街头。

　　褪去白日的光鲜。灰蒙蒙的星空下，灯火迷离，高楼上霓虹融化成一团团光影朦胧不清。钢筋水泥的城市仿佛巨大而又坚固的牢笼，将所有沉溺其中的生灵屏息，困在一场永无止息的大雨里。

　　“你确定是这里吗，斐尔？”

　　有些不适应地扯了扯西装领口，莱戈拉斯看着头顶巨大而浮夸的店面招牌，表情并不能说有多么好看。

　　“华庭街127号，蓝调酒吧。亚德说的就是这里。”

　　低头看了眼手机，这么笃定道。路加四下里环顾一圈这条整个伦敦最著名的红灯区，也实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亚德那家伙，不会是在耍他吧？

　　先不说安泽南那样的精灵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停留。光是想想这个线索是怎么来的……那画面太美他真不敢看。

　　‘你平时就在这种地方寻找离火？’

　　咬牙切齿按出一条短信发信，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而这也是让路加想不通的第二点：若非遇到什么不可抗力，亚德为什么要匆忙发出这么条晦涩不明的线索，又为何在发出之后全然消失了踪迹，甚至他们之间能够跨越时空的同源感应也丝毫搜寻不到？

　　可能的解释似乎只有一种。
　　但恰恰就是这种可能，是路加本人无论如何也不愿去相信的。

　　“我们进去吧，莱戈拉斯。”

　　压下心中隐藏的忧虑。身为六大同源者之一，虽然‘殊木’之力并不适合战斗，但亚德也绝不是任人欺凌的弱者。路加深吸口气，挥散鼻尖萦绕的呛人香水味道，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无论情报有怎样的缺失，要面对的未来又是怎样危机四伏，他如今都不能回头。

　　默默叹口气。虽然并不赞同斐利希德尔贸然来此，却也没有什么立场阻止。莱戈拉斯伸手按住路加的肩膀，在少年疑惑看来时微微摇头，然后把他拉到身后，自己则率先冲进了酒吧大门。

　　他不能让斐尔忘记过去。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追寻之时陪在他身边，替他挡去所有可能的危险而已。

　　——纵使前途未卜，却甘之如醴。

　　亚德要他们来找一个人。
　　准确的说，曾经是个人。

　　在二十一世纪的工业社会，人类无疑是整个世界的主导。但正如有光的地方必定会有阴影。在表面的平静和睦下，也总隐藏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暗涌。

　　“就是他吗？”

　　作为光明体质的精灵，一向对于黑暗和邪恶都十分敏感。因此，刚一进门，莱戈拉斯就立刻在嘈杂浑浊的空气中发现了丝让他不舒服的气息。

　　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金发的英俊男子懒懒歪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两个化妆妖娆眼线的女人，不知正笑着和他的宝贝们说些什么。

　　“没错，别一直盯着他看，莱戈拉斯。”

　　拉着精灵坐到了吧台上，点了两杯Margarita。路加对比了下手机上的照片，挑起眉梢，眼中飞快划过一丝什么。

　　“我说亚德为什么要我们来这里找……哼，原来是血族的狩猎场。”

　　“吸血鬼？”浅浅尝了口杯中酸酸甜甜的鸡尾酒，小王子不由自主皱起眉，“很危险吗？”

　　“有点，但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威胁。只要小心别被咬到就好了。毕竟亚德的意思应该不是要我们和他起冲突，而是要从他身上问出关于离火的消息。”

　　沉思了会儿，这么淡淡回答道。路加食指在长桌上无意识敲击着，然后猛地屈指握拳，终于下定决心。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得把他引出去。”

　　“怎么做？”

　　扯过莱戈拉斯的耳朵跟他嘀咕了几句。嘴角若有若无拂过精灵的脸颊，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一对正在厮磨的情侣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知是不是敏锐感觉到什么，角落里的金发男子抬头往这个方向看了眼，目光落在似乎紧密贴在一起看不清脸的两人身上，随即不感兴趣地转开，继续搜寻合乎他心意的猎物。

　　血族进食一向挑剔。他们有着迷人的样貌和魅力，在吸引人类飞蛾扑火之时，也同样要把最美最没有痛苦的长眠作为献祭，双手奉上。

　　——而现在他身边这两个，只不过是无聊的一时消遣罢了。

　　“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同意……”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莱戈拉斯。”

　　吧台前那对小情人似乎在吵架。声音压得很低，在这么吵闹的空间里，即使是血族远超常人的听力也模模糊糊无法捕捉，不过他对此也没什么不满。德威特慵懒扶了扶额，推开像猫一样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心想如果再不出现自己想要的猎物，那他今天恐怕还要再换个地方。

　　夜渐渐深了，酒吧里的氛围也随着月色而越发暧昧。来这里寻求一夜放纵的人们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只需要一杯酒，一个点头，今夜两人的躯体就将最亲密的结合在一起。不必知道姓名，不必知道来历，于他们而言，对方不过是能够满足自己一时欲.望的发泄品和工具……有谁需要在意工具的想法呢？

　　——哼，人类。

　　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金发血族向后靠在沙发里。他活了几百年，见够了人类虚伪懦弱的嘴脸，早学会已对这个世界不抱什么希望。反正，那位大人也说过，他们血族早晚都会……

　　“啪——”

　　想起他在那座圣城所见到的一切，德威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然而正当他沉浸在回忆中时，却冷不防被一声脆响打断。

　　抬眼望去，只来得及看到吧台前那个愤怒站起身的金发男人离开，将刚刚还亲密耳语着的情人抛在身后。那被丢下的少年低着头，捂住脸颊，双眼隐藏在发丝下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但也不难从那微微颤抖着的身形里猜测，他一定是在绝望而悲伤地哭泣。

　　……又是这种情人吵架分手的戏码。

　　撇撇嘴，端起桌上的酒杯浅戳一口。德威特漫不经心打量了眼吧台边那个少年，没感觉有什么特别。正要移开目光，起身准备去往下一个狩猎场找寻今晚的猎物。却不知为何，突然右手一顿，连酒杯里的酒洒在衣袖上都没有发觉。

　　而路加已经咬着嘴唇抬起了头。

　　——他真美。

　　有些着迷看着那双被泪水冲刷的异瞳，右眼蓝如苍穹，妖冶的左眼却鲜红如血。那抹血族最钟爱的色泽仿佛挑逗欲.望的良药，霎时间引发了喉咙里本能的干渴，仿佛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将少年压在身下，仔细品尝他身体里每分血液，和那消融在血骨中挥之不去的甘甜苦涩。

　　急急丢掉手中的酒杯，他解开领口几颗纽扣，大步往吧台方向走去。

　　“你好。”

　　在少年身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下，德威特扬起一抹微笑，配上那张苍白英俊的脸庞，确实十分具有吸引力，很容易让人心生爱慕。

　　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依然红得厉害，路加咬着嘴唇礼貌点头。

　　“你在为他伤心吗？那个将你抛弃在这里的情人？”

　　拒绝了酒保的招呼。他俯身凑近了些，将少年清秀的容颜完全倒影入眼底。

　　看着他因为自己的话浑身一颤，瞳孔中似乎又有泪水开始聚集。德威特伸出手，轻轻拂去少年眼角的晶莹水痕，仿佛怕惊碎了什么，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别难过，他配不上你。”

　　手指顺着细腻的肌肤向上，将一缕调皮的黑发别到耳后。金发血族贪婪注视着那双让他瞬间着魔的眼睛，目光落在左脸刺眼的红痕上，语气开始变得有点危险：

　　“哼，不懂得珍惜的愚蠢之人。”

　　瞪大眼，路加不知所措覆上那双捧着自己脸颊的手，似乎有点不太明白德威特的意思。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别怕，宝贝儿。”

　　掩去眼中越来越隐藏不住的本能，他语气更加温柔，试探着圈住少年的肩膀。感觉那人似乎挣扎了下，随即放松下来，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

　　“跟我来好吗？”

　　低头在少年耳边耳语，仿佛恶魔的呢喃，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仿佛被蛊惑般，少年抬头看着他渐渐变成红色的眼睛，表情空白一瞬，不由自主点点头。

　　“我会让你忘了他的……永远，永远地忘记。”

　　轻笑一声，朝酒保比了个手势。随即在那人了然的笑容中抱起乖乖缩在他怀里的少年，带着他走进酒吧后屋漆黑安静的走廊。

　　脚步回荡在空旷中，带来有些暧昧的声感。手下是少年轻盈纤细的骨架，仿佛脆弱不堪的蝶翼，再度激起了强烈的征服欲.望。并不漫长的道路很快就到了该有的尽头。德威特迫不及待打开走廊最里面房间的大门，落锁瞬间，尖锐的獠牙就立刻暴露在阴影中，带来几分黑暗的血的味道。

　　“别怕……别怕，宝贝儿。”

　　把少年压在门板上，感觉到怀中之人本能的颤抖。金发血族轻轻舔过他脖颈上白皙光滑的肌肤，这么低声安慰着。室内急剧升高的温度带动血液的加速流动，解开他衣领的纽扣，褪至肩膀。德威特找到那蕴含着鲜美血液的动脉，眼神一暗，就要这么狠狠咬下。

　　然而，就算装得再像羊，狼依旧还是狼。

　　“哼。”

　　獠牙印上微冷的肌肤，还未刺破，黑暗中却响起一声略带讥讽的冷笑，徘徊在如同鬼魅。血族瞬间脸色大变，放开少年后退数步，堪堪避开那凭空从房门上长出的锐利冰棱。

　　眼神惊疑不定。他站在原地，额头上缓缓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口。

　　“哗啦啦——”

　　与此同时，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突然被砸成碎片，玻璃渣散了一地。来自对面街道的霓虹灯光悄悄撒落，为漆黑一片的房间带来几许璀璨光晕。断裂的铁框上，有人影逆光而入，看不清容颜。一丝清冷刀光晃过德威特的眼睛，烙印在肌肤上，带来黑暗种族最为惧怕的光明气息。

　　“差一点就被咬上了。斐利希德尔你就不能早点动手？想吓死我啊？！”

　　握紧短刀蹲在窗台上，堵住了房间里唯一的逃生通道。莱戈拉斯拉着脸盯着面无表情转过身来的路加看了会儿，又把目光转向屋里还处于震惊状态缓不过来的金发血族。

　　德威特本能一僵，若是目光能杀人，他现在肯定早就死了。

　　“这种事下次可别找我……让我骂你一顿再朝你脸上打一巴掌，还不如捅我一刀更痛快。”
　　拿刀在吸血鬼胳膊上比了比，思索等会儿打起来他该剁掉哪一部分比较解气，小王子现在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狰狞：

　　“倒是你，斐尔。业务这么熟练，该不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嗯，很多年遇到过。需要打入他们内部偷个东西，但在最后一步快要成功时被那家伙搅黄了。”
　　——也真是可惜了他为接近那个血族亲王做了那么多努力。不就被亲个两下摸个两把么？结果不由分说让藏在一边伺机潜入的安泽南把目标烧成了空气，拦都来不及，害得他们不得不花了几倍时间才完成那次的任务。

　　不知到底是纯还是蠢，路加完全没听出精灵语气里的风雨欲来，回答的特别干脆。末了不知想起了什么，还幽幽看了鼻子都要气歪的莱戈拉斯一眼，淡定回答：

　　“泽水之力来自法则本源，属性极阴，很容易吸引那些在黑暗中生活的生物……这种事光明种族又办不到，我不做谁做？你们精灵就是婆婆妈妈沉不住气。”

　　“我抗议，这根本就是对我族的诽谤。”脸颊肌肉抽搐了下，小王子飞了他一把眼刀，“看不下去你这么牺牲色相才出手相助，体现得明明是精灵的舍己为人。”

　　“是啊，你们舍己为我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叹口气，路加眼神更加幽怨：

　　“不然我也不用在这里用被那家伙搅黄了的办法去找那家伙的离火……你要知道，给血族当食物——就算是假装，也很考验人的意志与勇气的。”

　　被噎得直瞪眼，莱戈拉斯无话可说。

　　“你们到底是谁？”

　　那厢，被两人干脆忽视的德威特终于不能忍了。压低重心做出攻击姿态，愤怒露出獠牙。活了几百年猎艳无数的血族今天居然在这里翻了船，狩猎者差点反过来被猎物啃了，这实在有点打击他高傲的自尊心。

　　“这一带一直是你的狩猎地吗？”

　　懒得理他，在路加眼中德威特不过是掌心中的困兽。少年伸出右手，指尖幽幽闪烁着青蓝色水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没错。”
　　本能感觉到那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德威特皱了皱狭长的眉梢，“怎么？你们是沃尔图里的卫士吗？都说几百遍了UCL大学城里那三个人类不是我杀的，哪有血族会喜欢把食物搞成那种鬼样子……”

　　“没人问你这个。”

　　不耐烦打断。手里刻满精灵咒文的短刀已经蓄势待发，莱戈拉斯牢牢守在窗边，确保金发血族不会从这里夺路而逃——虽然挺生斐尔那小子气的，但他交给自己的差事不可能不办好……不然谁知道下次他还要去勾引哪个！！

　　“那你们堵我干什么？难不成是教廷的人？”也有点上火了，德威特恼怒道：“我们跟梵蒂冈早有协定，吸血鬼只要不威胁到人类社会就彼此相安无事，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啰嗦死了。”

　　堵住耳朵，路加‘啧’了声。与此同时，被堵在房里的吸血鬼脚下悄无声息冒出数十道冰刃，交错着将他牢牢困在原地。虽然并没有划伤哪一点，但还是让德威特不甘不愿闭上了嘴——少年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我能封住你，那下次这些冰棱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也是完全可以的。

　　“我们没打算为难你，只有几个问题要问。”

　　眼看金发血族终于安静下来，路加向后悠闲靠在门板上。无视窗台边莱戈拉斯一直扔来的眼刀，他目光落在那双鲜红色的瞳孔里，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20岁左右，顶着一头海藻，长得不男不女叫做亚德的人妖？”

　　……这什么鬼形容。

　　德威特嘴角抽了抽。而明白怎么回事的莱戈拉斯反应不比他好到哪去，要是当事人知道自己同伴竟然跟别人这么描述自己，估计亚德一定会冲回来跟斐利希德尔拼命的。

　　不过，好在亚德长得够让人印象深刻。虽然路加的形容如此不靠谱，但德威特还是很快想起了不久前确实遇到过这么个人，当时还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嗯，就跟今晚这两个催命鬼给他留下的阴影一样大。

　　“他叫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不知道。”德威特没好气开口，“反正他莫名其妙跟我打了一架就走了。你别问我要人，我他妈也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多久的事？”
　　“三天前。”

　　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估摸着亚德只是确定一下这只吸血鬼的深浅，然后又去追踪其他线索，路加眉头微微皱起。

　　“下一个问题。”竖起第二根手指，少年鼻尖动了动，一些原先断裂的猜测已然开始连接起来，“你在遇见亚德之前，曾经去过哪里？”

　　“还能去哪里，这附近发生这么大的事，沃尔图里怀疑有吸血鬼参与了那三起谋杀案，我当然一直待在伦敦跟他们周旋。”
　　结果好不容易把瘟神打发走，刚回伦敦却又撞见了你们。

　　当然，这句话德威特是怎么都不敢说出来的。

　　“不，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更早之前，在谋杀案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摇摇头，路加挑起眉梢，毫不避讳和德威特对视。

　　明显一愣，血族慢慢眯起眼，表情开始染上一层警惕和探究。

　　“这是什么意思？”

　　“不理解吗？或许我该换一种问法……”

　　伸出手，一簇红黑色火焰突然从他掌心燃起，将整个房间的黑暗尽数驱散。在霎时间升高的温度中，路加抬起头，雀跃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眼神危险而凛冽。

　　“告诉我，你在哪里见过它……又是在哪里，染上了这种离火的味道？！！”

　　心口一缩，莱戈拉斯瞬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