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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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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喃气喘吁吁地跑到监狱门口时,看见唐青流正低着头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要往门里冲的脚步,纳闷道:“出什么事了?”
本该把守森严的监狱此时却一个看守都没有,他不由感到奇怪,正四处张望着寻找巡察的身影时,就听唐青流道:“夏树被放出来了。”
“什么!”幽喃大惊,“她竟然越狱?胆子太大了,抓她去!”
唐青流摇摇头:“没用的。”
幽喃不解:“为什么?……喂你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瞧我这在实验室泡了一天一夜的人,都比你有精神。”
唐青流抬眼看了看他身后,问:“怎么没开车?”
“……据说疲劳过度行车违法。”幽喃咕哝道,“虽然说熬夜是常事儿,但我这么遵纪守法,是吧。”
唐青流半晌不语,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话上,皱着眉思考着什么,之后道:“你跟我去警局门口,坐我的车走。”
“啥?”幽喃一愣,“去哪里?”
“城外古寺。”
工程进入无限期暂停之后,这间庙里便只剩下安德烈一人驻守,渐渐地,刚开始那些还会上门叨扰的香客也不再前来,他一个人看守这么大一间院落,倒是寂寞得很。
再说,这偌大的地方,到了夜里,树影瞳瞳,风声阵阵,偶尔也让人忍不住觉得……
“啊——!”安德烈一个转身,被忽然冒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接着他就对上了唐青流平静无波的眼神。
“是……是您回来了啊。”安德烈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嗯。”唐青流淡淡道。
幽喃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左右看看:“咱们来这干嘛?”
“封印百年苍郁的法阵将要开启,但我却听说,有心怀不轨的人近日要来摧毁那柏树,正是紧要关头,我们必须多加小心。安德烈,最近没有行迹诡异之人闯入吧?”
“当然没有!”安德烈立刻正色道。
话音刚落,他的表情便如同被寒冰冻结一般僵住了。
方才唐青流那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唐青流镜片后的目光愈加幽深,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唇角一勾,道:“果然如此。”
下一刻,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便倏然抬起,冰冷的枪口抵上了安德烈的太阳穴。
一旁的幽喃完全看呆了,他的大脑已经跟不上眼前变化太快的剧情。
安德烈的脸色煞白:“唐……唐先生……”
“我知道你是来自哪个国家的间谍。”唐青流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手中的枪稳如磐石,“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说。”
“我不是间谍!”安德烈连忙辩解道,“隐藏身份实属无奈之举,请听我解释!”
“我听着呢。”唐青流冷冷道。
安德烈额前冷汗直冒,他咽了下口水,道:“我的确是来调查安格拉镇的秘密的,之所以装作听不懂中文,也是为了独善其身,躲避那种怪物的魔爪,毕竟,安格拉镇这么危险……根据我的推测,那种变异应该是来自一种我闻所未闻的药物作用,可我不知道这种药物会以什么方式传播。”
“你所要调查的秘密,难道不是指这种药物么?”唐青流问。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百年苍郁而来。”安德烈说,“虽然,我也曾经试过暗中调查那种药物的来源,可是毫无结果,我……我总觉得,这个镇子上的人,都已经被某种力量所控制了,他们都在为那幕后黑手打掩护,我根本无法得知那个人,或者那些人的身份。”
“为百年苍郁而来?”唐青流皱皱眉。
“是!”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安德烈双眼一亮,道,“我们机缘巧合下获得了它的资料,所以,我被派来调查这种力量是否真实存在。虽然在现代科学中,这样的传说被视为无稽之谈,可我们相信,在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家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你们为什么要来调查它?”
安德烈道:“如果资料属实,这里便是最好的制药基地。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都可以借助神龟的力量做到,譬如……当然我不会肖想什么长生不老药,可是有很多疑难杂症的制药难关,很可能会通过这种方式被克服。”
唐青流沉吟不语,像是在考量他的话语中的真实性。
幽喃愣愣地听着,此时迟疑地开口问道:“所以,你是……”
“我是个医学研究者。”
夏树依靠她所谓的养生讲座大肆推行“金丹”,一年又一年过去,她终于将这座小镇变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
她的韬光养晦,处心积虑,使得X基地意识到金丹计划彻底失败之时,已经完全无法掌控她的行动。
她手里有太多的武器,随便拿出一把来,就可以把一整只军队彻底消灭。
变异的金丹计划或许是基地这么多年来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他们终于接手了血噬的对抗任务,与夏树争斗不休。
夏树明目张胆地叛逃出了基地,而田村自然也被一同拉下了水。
至于现在,在那所谓的法阵即将开启的现在,基地终于走出了最后一步棋。
而他们都是这盘棋上的弃卒。
为什么?
奚炎想不明白,或者说,在田村点破的一瞬间,他便已经想明白了,可他迟迟不愿伸出手去接住那个分外危险的念头。
手机又在震动,他缓缓地将它拿了出来,上面显示着两条信息,第一条是唐青流发来的,要他速去监狱,第二条来自幽喃,告诉他夏树已经越狱,让他速去城外古寺会面。
奚炎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又骤然松开了。
他问田村:“您要看着夏树把这里彻底毁掉吗?”
田村慈祥地看着他,平静道:“我以为,你会先质疑X基地的做法。我是个土埋脖子的老头了,死在这里,没什么好可惜的,但你们还年轻。”
奚炎说:“人总会死的。赎完了罪再死,跟以戴罪之身赴死,是不一样的。”
田村微微仰起头来,眯起眼看着他。
“若是赎完了,或许,”奚炎顿了顿,说道,“下辈子,还能再遇上爱过的人。”
他转过头看了叶昭阳一眼,叶昭阳也正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似有万语千言。
奚炎反手握住他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田村表情有片刻的失神,他怔忪了许久,回过头看了看身边那个“人”,苦笑道:“你离去多年,老头子我,连你的模样都快记不清啦。”
他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血肉,仿佛又回到了那混乱的一天,身边这人死去的那一天,夏树倔强的表情,不管不顾的冲动。
他一直都知道,生命之崇高,不容外力侵染,若要强行改命,必得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他们终究都只是凡人而已,难比天高。
“越是稚嫩的生命,就拥有越强大的力量。”夏树的声音说,“我要你看着,我怎么用那些生命来救她……你做不到的事,我来做!”
田村侧头,用额头轻轻地碰了碰那覆盖着鳞片的枯萎皮肤,低语道:“你很痛苦吧。”
你很痛苦吧,现在活着的,根本就不是你。这我一直都知道。
明明知道,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这,根本就是在害你。
“夏树,你也很痛苦吧。”他自言自语道,“背负那么多条生命,很痛苦吧。没关系,我会救你的……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