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藏]活着这件小事儿》斛斯扇

34、第 34 章

　　“哦？”唐青流本已结束了这个话题，听他这么一说，重又提起了兴趣，问道，“怎么说？”
　　奚炎粗略地讲了一遍两次意外发生的过程，末了道：“那简直像是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我都要怀疑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了，不过说起来，以后万一真的有人发明了时光机，那我这个猜测也不算太离谱吧？”
　　唐青流说：“穿越时光是个悖论。”
　　“如果是这样，那又怎么解释他的预知能力呢？对了，还有，他明显很不习惯各种常用设施，大到冰箱电梯，小到圆珠笔台灯……那种不适应的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他长时间地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离的地方，根本接触不到现代化设备一样。但是，假如在他的年代，这些早已经是被人们废弃不用的老古董，那么不会用也说得过去了吧。”
　　奚炎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之前还只是在脑海中有这么一个模糊的猜想，从来没说出口过，如今这么一说，反而是处处对得上。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来处，没有去处。
　　不过是因为他是一个时光之外的来客吧。

　　唐青流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旁听，也不能给你参考什么……不过，如果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那是为了什么？”
　　奚炎想了想，不确定道：“为了……回来救我的命？”
　　唐青流转头看他。
　　奚炎摊手：“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啊，平时也不见他做什么事情，倒是……”他仔细回想了一番，肯定地点了点头，“倒是挺依赖我的。”
　　唐青流：“就算是这样，你对他来说是个多年前的历史人物吧？他为什么要回来救你？早晚还不是要死。”
　　奚炎额头冒出黑线：“你说话够直接啊。”
　　唐青流耸肩：“实话。你还能长生不死不成？”
　　奚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一手握拳击了下掌心：“对了！历史人物……说不定是这样的，我因为光辉事迹在多年后成为了一个知名的历史人物，他是我的小粉丝，不忍心看我死得那么惨，所以回来救……”
　　“噗。”唐青流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奚炎：“……我只是推测，没有在自恋。”
　　唐青流正打算说些什么，幽喃的声音忽然斜插进来：“你们俩玩什么呢都不带我？”

　　唐青流脸上的神色立刻垮了下来，将头扭向一边，接着，幽喃大大咧咧地从座位后面窜了出来，张开双臂一边一个地搂住了两人的肩膀。
　　幽喃明显玩得很尽兴，一边脸上还挂着个醒目的红色唇印，配上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和一脸兴奋的傻笑，奚炎顿时很不想承认和这个人的同事关系。
　　唐青流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幽喃的袖口把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丢了下去，嫌弃道：“离我远点，一身酒气。”
　　“你以为谁……谁愿意搭理你啊！”幽喃大着舌头说，接着双眼一眯，露出了一丝有些促狭的光芒，手一伸，把唐青流刚放在桌上的酒杯拿走了。
　　“喂……！”唐青流反手要抢回来，幽喃头一仰，便将杯中的香槟喝光了。
　　喝完，他把酒杯随意地往桌上一丢，咂咂嘴，道：“难喝死了。”
　　奚炎忙不迭地把沿着桌子滚动的酒杯扶了起来，以免无辜的玻璃杯遭殃。
　　幽喃晃晃悠悠绕到了两人面前，老实不客气地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了下去。
　　这个座位两人坐很宽敞，三个大男人坐到一起就显得有点拥挤了。奚炎不得不往边上挪了挪，想给他腾些空间。
　　唐青流可没这么好说话，拉下脸就要起身，不料被幽喃一把拽住了西服的下摆。

　　刚站起来一半的唐青流眼见自己的衣服被扯住，不悦道：“放开。”
　　幽喃翘起了二郎腿，一脸二世祖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情像是在说：有本事你就不要管你的名牌西装继续啊。
　　唐青流的眉角抽动了几下。
　　奚炎觉得气氛诡异，决定明哲保身：“那个，我下楼去看看，马上回来啊。”
　　说罢，他就以飞快的速度跳了起来穿过人群，很快在两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两人在原地僵持了几秒钟，唐青流忽然出手，捏住了幽喃抓他衣角的那只手的手腕，他似乎只是轻轻掐了一下，幽喃便吃痛地撒开了手，唐青流趁机脱身站了起来。
　　幽喃一面揉着手腕一面恨恨地看着唐青流：“混蛋！”
　　唐青流漠然地转过身，瞥了他一眼：“幼稚。与其有空在这里跟人跳艳舞，不如多点时间考虑我的提议，不过鉴于你的智商，可能要从这里跳下去用脑袋着地，才会使你清醒一点。”
　　“哈哈。”幽喃干笑了两声，道，“你以为我会听信你这种杀人犯的花言巧语吗！”
　　唐青流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说了句“随你”，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站住！”幽喃厉声道。
　　唐青流本以为自己会一如既往地无视他，继续往前走，但是这一次，鬼使神差地，他竟真的站住了。

　　奚炎从楼顶下来的时候，距离零点已经很近。空中开始不断有烟花燃起，舞池的灯光愈发迷乱，人们手挽着手跳起了欢快的集体舞，不论年龄国籍身份，彼此都毫无间隙地靠在一起，为对方送上真挚的祝福。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隔离了一切属于节日的喧闹。
　　玉馔珍馐的美景，他见得太多了，起初，他还会对那些美景背面的黑暗画面感到惊诧，后来才渐渐明白，黑与白本是同体而出，在混沌之中被一分为二，此消彼长。
　　这是整个世界的对称性，像是造物主有心的笔墨调和，善与恶，美与丑，真与伪，乃至生与死，都矛盾又谐和的相互依存着。
　　正如欢闹的人群中，藏着的种种隐形危险——自从得知血噬是人类转化而成之后，他就常常会带着这样听起来有些神经质的想法观察人群。
　　谁知道呢，下一秒，下一秒……
　　也许在他想象中那疯狂的场景，就会在眼前发生。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抵达底层，奚炎出了电梯，往销售点心的餐厅方向走了几步，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诡异。
　　举目四望，走廊里什么人都没有。
　　他放轻了脚步，贴着墙边飞快地接近了餐厅大门，门半敞着，他小心地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没有人。
　　但是，平时用来存放蛋糕等甜点的玻璃柜碎了，像是遭受过猛烈的撞击，玻璃碴在地上散落了一大片。
　　玻璃柜边的地板上，露出一只手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