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藏]活着这件小事儿》斛斯扇

33、第 33 章

　　唐青流的推断似乎很合理，但仍然有说不通的地方。
　　若真是在血噬的尖牙利嘴下活下来的小孩，为什么反而对人类产生了攻击性？
　　奚炎说：“上次我问过那个……失主，她说不认识那个抢包的小鬼，然后我又不抱希望地去找镇上的福利院问了一下，负责人告诉我说，他是个孤儿，父母几年前就去世了，不过死因他也不太清楚。”
　　唐青流点点头：“这倒和推论相符合。”
　　“是啊，他还说，本来对于孤儿，镇上都会有统一的收容机制，但不知为何，这孩子似乎在父母去世那一年销声匿迹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又灰头土脸地回到镇上，要问具体时间段，他又说不清楚了。”
　　“很可能是五年前那段时间的混乱造成的，他的档案在镇上都没有，如今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小乞丐罢了。”
　　奚炎叹道：“确实如此。”
　　“算了，管他干嘛？”唐青流说，“一个小孩子，掀不起风浪的。真碍事的话，就……”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话语都消失在了和雪茄亲密接触的唇间。

　　奚炎心头一紧，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的表情。
　　虽然他也对那个总是来找麻烦的小鬼很是不满，但是算起来，这孩子也是被无辜牵连的受害人之一吧。
　　他这样的年纪，理应接受阳光，鲜花，闹铃声，脱了线的书包和崭新的球鞋，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又多了一页课后作业或是因为调皮被罚站到脚麻。
　　但是，却没有人能来教他读书写字，莫说这些，连洁净的衣服和热气腾腾的食物都没有人可以为他送上。
　　就算他真的阻碍了他们的步伐，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另外，唐青流是不是真的像基地里的人说的那样，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重刑犯呢？
　　奚炎在基地接受培训时心理学课程的成绩非常好，他历来擅长解读人的表情和语言，但是他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一来，是因为唐青流的心理活动确实很难被捕捉，二来，他也真的没怎么接触过所谓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对于这种人的形象，一向是靠脑补。
　　但说到杀人，基地里的成员，军营里的队友，又有谁手上没几条人命呢。
　　就算血噬如唐青流所言，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但奚炎在面对那些怪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想，他们也曾经拥有着和大街小巷的人们一样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他总会固执地想要尝试和对方沟通的原因。
　　但是终究，有太多的眼神，他是无法解读的。

　　奚炎看着屋顶上早已沉浸在狂欢气氛中的众人，有些突兀地想到，说不定眼前的这群人中，就藏着下一个被“毒害”而变成血噬的人。
　　但他们中大部分甚至都不知道血噬这种生物的存在。
　　也许就近在咫尺，也许就是此刻和自己共舞的人，不久之后，因为这种病毒的原因，将会堕入无底的深渊。
　　瞧他们那一无所知的模样，是多么幸福啊。
　　奚炎突然表情一滞。
　　……等等。
　　在血噬惨案中存活下来的孩子。
　　如果他明知血噬的存在，甚至可能目睹了血噬凶残杀人的场景，他为什么要对基地里的人——且不论他是如何判断自己的身份的——怒目相向？
　　在血噬惨案中死去的人，不是还可能有另一种身份吗？
　　他立刻转过头对唐青流说出了自己刚刚的猜测。

　　“很值得推敲。”唐青流没有露出半分意外的神色，似乎早已想到，“因为当时遗留下来的案底实在太混乱，我们现在无法确认这个推断的真伪，而且就连基地内部，能够想到这一层可能性的人都是少数。”
　　奚炎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似在思考那小鬼的身份问题，实则又一次在心里琢磨起了唐青流的态度。
　　就像之前接触过的那些从六处出来的人一样，他每一句话都密不透风，让人难以看破。
　　“老实说，我最介意的问题是，这种病毒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传染的。”唐青流摁灭了雪茄，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正视奚炎，“已知的信息太少，收集太难，而且——也毫无规律可言。”
　　奚炎附和道：“是啊，这问题很难克服。”
　　“所以我发自内心地想让五处那帮废柴早点认识到我们的处境。”唐青流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术业有专攻，让我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研究传染病，实在天方夜谭……现在是对基地内部公开病毒说证据的好时机了。”
　　第一事务处在基地内地位特殊，就奚炎所知，处长绝不会干这种公布处内耸人听闻的研究结果的事情，但唐青流这话的意思莫非是——
　　“需要我的帮忙吗？”奚炎委婉地问道。
　　“哦——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好。”唐青流拉长了声音，“幽喃那个幼稚鬼太难说服，而且我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
　　奚炎一愣：“你想从他那里下手？”
　　唐青流耸耸肩：“最快的方式，不是么？只要他停止犯蠢，五处的研究一定会日进千里。”

　　红绸饭店的招牌点心一律都是现做，今天又正值佳节，现在楼下一定是排着长队，故此奚炎和唐青流算是有充足的时间独处，着实不慌不忙地聊了半天正经事。
　　眼看时间已经越来越晚，距离午夜十二点也越来越近，奚炎忍不住转头朝露台入口的地方看了好几次。
　　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能买完。
　　他开始觉得自己这次找的借口太刁钻——说不定他们要排队排到十二点以后了！
　　唐青流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问道：“你那个朋友……认识很久了？”
　　“啊？没有，这次来安格拉的车上认识的。”奚炎说。
　　唐青流问：“就是莫名其妙自燃的那辆车？”
　　“是啊！”奚炎点头，“要不是他，我就葬身火海了。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唐青流斜眼瞟他：“军营里爬出来的尖子生，一处的特优奖，会被一场火烧死？——我还当是你救的他呢。”
　　听这话，他对自己的履历倒真是了解的不少。奚炎半开玩笑道：“若是这样说，那他应该是比我厉害多了，已经救过我两次了。”
　　唐青流顺手从路过的红衣女郎手中拿过两杯香槟，递给他一杯，道：“或许是你疏忽。”
　　奚炎道了谢，摇头道：“还真不是。”

　　他也曾经认真回想过那两次事故，列车自燃，没有任何预兆，但是叶昭阳在事情发生前却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安；小男孩丢过来的花瓶，按理说，他对于这种偷袭十分敏感，但那一次却很奇怪的还没感觉到危机就被扑倒了，这或许是因为那孩子异于常人的速度。
　　关于叶昭阳，有很多事都让他感到奇怪，但这两次的经历是印象最深刻的。
　　啊，还有。
　　万圣节那天，命案发生的时候，他们还在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跑，叶昭阳就对他说，是有人被杀了。
　　他看着正优雅地举杯品酒的唐青流，又道：“老实说……我真怀疑他是穿越来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点事不造能不能准时更（并没有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