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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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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小孩子,但从他眼中射出的凶光实在是太过锋利,幽喃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脊背。
幽喃实在是没有和这种小兽一样虎视眈眈的孩子对峙的经验。他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着繁杂的记忆,这孩子看起来不到十岁,自己难道会跟一个小孩结仇吗?
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小孩忽然弓起了背——就像是受到惊吓的野兽发出的攻击信号。
自小生活在飞虫走兽堆里的幽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个侧身,避过了忽然冲上前来的小孩,尽管如此,那孩子奔跑的速度依然让他吃了一惊。
幽喃飞快地后退了两步,按住了食指上藤蔓造型的银戒。
但那小孩越过他之后却没再回头,一溜烟地跑远了,仿佛根本没有想要冲撞他一样。
小孩的身影出了院门,很快便消失在视线里。
身后传来了同事的呼喊声,幽喃回头望去,有着一双碧绿色眼睛的实习生正朝他跑来,边跑边冲他挥着手。
这是负责值班看守昨日命案中死者尸体的那个实习生。
幽喃迎上前去询问,实习生气喘吁吁地说:“尸……尸体……化了。”
幽喃一愣:“化了?”
“对!医生您,快……快回去看看吧!”
警察局长很快赶到了,他用胖胖的身躯费力地挤过人群走到中间。
太平柜被完全拉开了,里面依然躺着昨天现场的那具尸体,只是他肚子里的内脏已经融化了一半,淅淅沥沥的血水淌到一半就因为柜子里的极度低温被凝结成冰。
而他身上那道像是要把他整个人一分为二的细长切口,边缘也已经不像昨天那么整齐,像是在被什么腐蚀性极高的东西一点点溶解。
一屋子的警探和医生面面相觑。
警察局长抬起头来,隔着尸体站在他对面的人恰好的是幽喃,而对方的视线正意味深长地落在自己身上。
局长轻咳了两声,道:“请院方的人配合调查,以及……”他的目光在一圈人中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了表情十分苦闷的院长身上,“支持我们的保密工作,谢谢。”
院长很快开始招呼在场的几个院方的人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工作,而局长的目光再次瞄到了站在对面的幽喃,摇了摇头,很是苦恼地叹了口气。
幽喃转过身去,抬手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不经意地转了转表盘。
唐青流在医院楼顶掏出了雪茄和火柴,一点点烧着雪茄的头部,身后传来天窗被推开的声音,一个人走近了。
他头也不回地问:“要来一根吗?”
“不,谢了。”奚炎的声音回答道。
唐青流扔掉了火柴,叼着雪茄转身,注视着奚炎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用手撑着护栏望向楼下的人来人往。
唐青流深吸了一口烟,问:“报告看了吗?”
“看了,很有帮助。”奚炎说,“其实,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很巧,我也是。你先说。”唐青流做了个请的手势。
奚炎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道:“在我们事务处的研究资料中,已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病毒说的正确性。也就是说,血噬是一种人工改造的产物,而且是通过病毒注射与传染进行的。”
唐青流耸耸肩,神色如常道:“那很好,跟六处的结论一样。”
“但我们没有对外公布,甚至对基地内部其他部门也没有。”奚炎顿了顿,道,“因为血噬的原型正是人类。这种病毒并没有被应用于其他任何一种动物上,只有人类。”
唐青流又抽了一口烟,淡淡道:“选择不公布是正确的。”
“当然,那些疯狂袭击人类的怪物,正是人类变异而成的。而被击毙的那些怪物,本来是和我们一样的同类,最后却只能对外宣称为失踪人口……还有……”
“还有,研发出这种将人改造成怪物的病毒,很可能——嗯,不如说可以肯定,也是人类。”唐青流补充道。
奚炎沉默了片刻,又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创造出这种自相残杀的戏码。”
“变成血噬的人,便不能叫做人了,也不可能再拥有属于人类的身份。”唐青流说,“所以,不能算是自相残杀。”
奚炎愣了一下,苦笑道:“也许你是对的。”
唐青流耸耸肩,道:“不说这个了。你刚才也看到了,这次的命案可能与血噬有关,但如果真是这样,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碰上血噬杀人却没有留下目击者的情况。”
“而且当时周围人很多,就算停电,也不可能这样。”奚炎说着,皱起了眉,“血噬的体型巨大,没可能一直藏在人群里都不被发现的。再说,按照之前的案子,血噬一直是无差别攻击看见的所有人。”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唐青流道,“所以我想到了之前你遭遇血噬的沼泽地,我们在里面挖出了人骨——这倒是多亏那个白痴逆天的嗅觉——而且那些人骨还被埋了起来。如果这是血噬干的,那说明关于它们,我们了解的事情还太少。”
“是啊,血噬身上还有大把的谜团……对了,你刚才说要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哦……”唐青流推了推眼镜,“镇上养狐狸的人有几十个,不过只有一只灰狐。”
奚炎眼睛一亮:“我想我们要找的就是那只灰狐。”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奚炎正要去停车场取车,走到半路却在路边树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他站住脚一看,叶昭阳正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唉,就说不要跟来了。”奚炎无奈地看着他。
叶昭阳慢吞吞地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然后,阿飞也耷拉着脑袋跟着他走了出来。
奚炎:“……啊我就说你怎么学会开门的呢。”
阿飞:“汪!”
叶昭阳一步一挪地走到他面前,不说话。
奚炎摸了摸他的额头:“冷不冷啊?”
叶昭阳摇头。
虽然少年看上去弱不禁风,但体质倒是出乎意料地好,昨天淋了场雨也没有感冒的迹象。
“走吧。”奚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医院里靠近停车场的钟楼上,时针与分针重合在了一起,钟声准时奏响。
叶昭阳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黑黢黢的钟楼。
“怎么?”奚炎停下来等他。
十二下钟声响过,叶昭阳垂下眼,道:“我不喜欢钟声。”
“呃……”奚炎顺着话头问道,“为什么?”
叶昭阳抬起头看他,双眼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明亮。
“现在,没那么不喜欢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