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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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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对于西部山林里上次血噬出现的地点附近的勘探记录报告便被工人送了过来,唐青流手下的工队的确很专业,送来的报告装帧整齐,图文清晰。
上门来送东西的是上次在工地碰到的安德烈,他依然穿着那身亮色的工作服,交付了任务便匆匆忙忙地赶回去上班了。
唐青流真是压榨劳动力的一把好手,周末都要求这么早上班……
奚炎一边感叹一边打开了手中的报告,匆匆翻了一下便打着哈欠上楼补眠。
凌晨为了把叶昭阳那把长头发吹干他费了不少功夫,算一算一共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现在正困得不行。
他记得自己吹头发吹到最后只觉得手腕发酸,便好心地跟叶昭阳提议把头发剪掉,叶昭阳犹豫了一会,道:“这样不好吧。”
“为什么?短发比较方便啊。再说,留太长也不好,你看,”奚炎拎起他脑后的一缕头发,将发尾亮给他看,“特别容易分叉。我看你也不像会好好打理头发的人,吹风机都不会使。”
叶昭阳一脸严肃地思考了半天,末了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想留着。”
“……哎,那留吧。”奚炎无可奈何道,“我改天带你去护理一下,把这些分叉什么的剪剪吧,哎。你营养不足吧怎么头发这么柴?”他说着,捻了捻叶昭阳刚被吹干后显得有些枯瘦的发质。
叶昭阳问:“怎么护理?”
“就是焗油之类吧。说起这个,隔壁的老先生给我推荐过一家理发店,正好我也想去修修头发什么的,干脆明天就去吧。”
奚炎关了吹风机,听到叶昭阳轻轻地嗯了一声。
没有了机器轻微震动的声音,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他们谁也没提起刚刚发生在镇上的命案,这样的氛围让亲眼目睹的一切死亡都倏尔遥远而渺不可及。
暖黄的灯光洒在叶昭阳那有点毛糙的黑发上,奚炎恍惚间觉得时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眨眼,他已经身在多年以后,手里还是拿着被磕掉了一块外壳的吹风机,眼前还是这个长发及腰的人。
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充盈了他的身体,叶昭阳就在这时转过头来,静静地望着他。
那一刻奚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怎么会还这么年轻?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将这种无稽的幻觉甩掉,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自己的荒唐。
他按住了叶昭阳的肩,道:“天都快亮了,赶紧睡吧。”
叶昭阳听话地钻进了被窝,奚炎随即走了出去,顺手关掉了房内的灯。
什么怪兽,病毒,疯疯癫癫的小偷,热情过度的女人,诡异的万圣夜惊魂,一闪而过的狐狸影子,都暂时靠边站吧。睡醒以后,一切好说。
被随手放在桌上的记录报告正摊开在某一页,一张现场拍摄的照片被粘贴在最上面,照片上是刚刚被挖开的一处浅坑,坑底散落着碎裂的骨头。
下面小字写着“沼泽地深处发现人骨,坐标(64,187),详见网格地图。”
万圣节的第二天格外寒冷,秋冬交替之际,医院要比平时忙碌很多,幽喃在这里可算是体会到了久违的脚不沾地的感觉。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样正规的医院地正正经经地工作过了,安格拉小镇的这所医院算是为数不多的破格允许他保留染发的单位,而且福利完善,因此他对这个临时安排的身份还算满意。
除了经常因为公务而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他家的蟒蛇小米以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不过关于昨天本应愉快度过的万圣节,倒是有些值得谈论。
在这个本来就忙碌的季节里发生命案,还是这么错综复杂的一起案件,对医院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死者名叫欧珀,是与朋友一起来此短期旅游的外籍人士,因为暂时没有联系到亲属,而警察局又号称“最近空间紧张”,所以他的尸首便被运到了这所医院保存。
这下医院每天进进出出的警察、记者、游乐园管理方等等各种相关人士一下子让本来就热闹的医院变得更加精彩非凡了。
查房换班的间隙,幽喃得了几分钟空闲从拥挤的医院大楼出来歇息。
不知是因为最近太过满负荷运转的缘故,还是因为医院里人真的太多,他一出门就感觉被楼外格外清新的空气从头到脚洗刷了一遍。
也顾不上寒凉刺骨,幽喃贪婪地呼吸了几口,这才缓缓地抬起了腿,打算在附近走走。刚走到院门口的向日葵雕像,他就在那雕像下的花坛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
这个孩子的衣衫破破烂烂,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蹲在地上看不清容貌,腰间一个造型独特的小酒坛子十分引人注意。
幽喃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这孩子,看起来像个小乞丐似的。
虽然安格拉小镇的人们生活富足,但是也有乞丐和小偷出没,大概与这里的人口流动性和旅游业发展有关。不过由于医院的建址位于小镇边缘,还是比较少见这样的现象的。
幽喃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那小孩忽然抬起了头。
幽喃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过眼去看他,就见这小孩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他脏兮兮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里倒是泛着强烈的情绪,幽喃默不作声地放慢了脚步,垂下眼打量着他。
他眼里的情绪……
那好像是,怨恨?
幽喃吸了吸鼻子,过于敏锐的嗅觉让他立刻产生了远离这个小鬼的欲望。
过了花坛没几步,身后的小孩猛然站起了身。
幽喃站住了。
唐青流一如既往地早早来工地监督,昨夜的突发事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状态,他看起来和平时一样精力充沛。
这座二层的小洋楼很早前就已经被拆得只剩下一个空壳,但工程却还一直持续着。
一切的计划与指令全部由唐青流统筹,工人们只管拿钱办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打算把这里搞成什么样。
唐青流慢慢地整理好自己的安全帽,朝楼内走去。
从正门进去,可以看到厅中除了承重墙以外,楼中便只剩下灰尘和铁锹等工具了。
一个工人从里面出来,与他擦肩而过再往里走,这里挂着一层防风的毡布,掀开毡布往里看,这间偏僻的屋子正中被挖了一个大洞。
洞的边缘参差不齐,从正上方看下去,歪歪斜斜的人工阶梯一直延伸出去,不知通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