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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沧海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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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生海底,与人婚配,生子孕珠,珠名沧海。沧海珠,雪骨寒心,助长灵力。鲛人藏珠腹内,月圆之夜吐之,食月魄而精进。”
——《六界闻录》
在“栖灵殿”小住期间,昙净早出晚归,四处游逛。奇的是,无论走至哪宫哪殿,都能与慕容炎不期而遇。男子墨衣白肤,相映成趣。因错认之尴尬,她唯恐他报复,遂对其避之不及。
慕容炎显是觉察了她的躲避,数度上前拉住,相邀她同游。一来二往,她感觉对方并无恶意,便也放下戒备,偶尔也同他说几句玩笑。二人相伴游逛,倒也言笑晏晏。而萧云芪忙于诊治,无暇顾及昙净。
这日午后,慕容炎相邀昙净往倾城公主处探病,才进殿门,便撞见萧云芪与倾国公主在花园子里散步。那公主一袭丁香色银丝软袍,罩一件蝉翼纱衣,云发如染,玉面如画。虽是久病未愈,丝毫不输姿色,倒添弱柳扶风之韵。与她并肩而行者,却是着青色宽袖长袍,以白玉簪绾发,疏傲清冷,端方隽逸。二人似倾谈甚欢,倾国公主不时抿嘴而笑,萧云芪倒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老样子。
昙净心觉这二人倒像一对璧人,以手肘碰了碰慕容炎,道:“你家公主无恙了。”
慕容炎笑道:“萧云芪出马,自是马到功成。另外,公主不是‘我家’的。”说着上前向倾国公主、萧云芪打招呼。
倾国公主气色好转不少,心情自也开朗,见他二人来了,莞尔道:“昙姑娘来了数日,我等招待有失周到,也没带你好好逛逛,所幸有慕容,听说这些天都是他带你玩儿?”
昙净见这位倾国公主言语和气,比那倾城公主显得谦和温柔得多,不由对其心生好感。她答道:“公主凤体要紧,莫要为我劳神啦。慕容带我逛了几天,‘栖灵殿’果真名不虚传,每一处风光皆引人入胜。”
慕容炎看了一眼倾国,道:“你这样子倒是大好了,想必这‘百年劫’也过了。”
倾国点点头,冲萧云芪一笑:“多亏了尊者。”
“我就没见过萧尊者失过手。”慕容炎似笑非笑看着萧云芪。
昙净目瞪口呆,惊道:“不是吧,行医从未失手?”
倾国与慕容炎皆笑着点头。
昙净摇头道:“不不不,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慕容炎道,“你也忒孤陋寡闻了,萧尊者自行医以来,从未失过手,这也是六界人所共知的事了。”
“那尊者的诊金是否也是六界中最高的?”昙净促狭一笑。
倾国公主笑道:“他不收诊金。”
“不不不,不会吧?”昙净惊道。医术高明,从未失手?且又仁心仁术,不收分文?
“故而都称他为医神,”倾国公主道,“神界帝尊欲封其为‘药师神’,可是他拒绝了。”
甚么?拒绝被封为神?昙净惊得已然合不拢嘴,多少族群生生世世只为修仙,然即便修成了仙,也难以为神。若欲成神,必须得由神帝钦点封神,方可位列神祗。如是殊荣,居然被萧云芪拒绝了?
“英雄啊!”昙净一把抓住萧云芪衣袖,激动道。
萧云芪抽出手臂,叹了口气:“你们聊,容我告退。”
走了几步,却又驻足,冲那昙净道:“你同我一道罢。”
昙净屁颠屁颠跟上,讨好道:“尊者,日头毒,你往树荫下走。”
萧云芪并未理睬,只顾走自己的。
一时,她又道:“尊者,你也帮我看看呗,有没什么大病小病?潜藏的病灶?”反正不收诊金。
他一愣,道:“你哪里不舒服么?”
她想了一想,似乎没有,却又厚脸皮道:“眼下倒没什么,只是怕以后得病。尊者有啥妙法可以预防?”
他答得很干脆:“无。”
“那我以后病了,往哪寻你去?”她不依不饶。
他额上青筋动了动,半晌方道:“你很想病?”
“那倒不是,”她呵呵笑道,“只想见识一下你这医神的厉害。”
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哎,尊者需要跟班么?”她又问,“背背药箱甚么的,我可以胜任。”
他幽幽道:“不需要。”
二人聊着往“染香阁”去,行至“倾城阁”时却见有侍卫缚了十余人往阁中送。昙净好奇的多看两眼,却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识面孔——夏樱师姐!
她瞥了一眼萧云芪,显然他也发现了夏樱。在她心中,早将夏樱划为萧云芪的红颜知己。红颜知己被绑了,他定不会袖手旁观罢?
她侧目观察萧云芪的表情,却见他不动声色。
嘿嘿,倒要看你装到何时。昙净心下好笑。
“公子!”那夏樱也瞧见了萧云芪,惊呼出声。
侍卫不敢停留,押着众人往阁内去。
“救我,公子救我!”夏樱的呼救声不绝于耳。
萧云芪迟疑片刻,终是提步往“倾城阁”去。昙净也忙跟了上去。
倾城公主正高卧赏舞,眼见着一群人入了殿来,只得遣散舞姬。
“启禀二公主,鲛人已带到。”侍卫伏地参见。
倾城挥手示意他先行退下,又见那萧云芪、昙净也在,遂起身笑道:“不知尊者有何指教?”
萧云芪淡淡道:“倾国公主已无虞,无需‘沧海珠’入药。”
倾城微微一怔,又道:“这些鲛人本是慕容哥哥抓了来替姊姊治病的,如今姊姊身子好了,我见
他们可怜,便做主让他们来我殿中当差,也好过流浪在外,遭人觊觎杀害罢了。”
昙净心想,这谎扯得天衣无缝,不知萧云芪如何拆招。
萧云芪却不言语,径自走向那群鲛人,在夏樱面前停下。夏樱抬脸,怯怯看他,眼神娇羞而热切。
倾城亦发觉异样,饶有兴致的盯着二人瞧,却见萧尊者拉住那鲛人的手臂,将其带至身旁。
一时沉寂。
“就当诊金。”萧云芪语出惊人。
倾城笑道:“六界谁人不知,尊者何曾收过甚么诊金?今为区区一鲛人,破了先例,可真真让人好奇呢。不知这位鲛人到底有何来头?”
昙净亦好奇万分,忙竖耳倾听,却见萧云芪挥手招来坐骑仙鹤,瞧这架势是要拍屁股走人。
“‘沧海珠’灵效,可助你功力大进,然多行不义必自毙,公主好自为之。”他幽幽道。
夏樱紧紧挨着他站,生怕再入虎口。
昙净却心想,这便要走了,还没玩够呢阿喂!
仙鹤已在他周遭盘旋数圈,所至之处,祥云缭绕。他先行上了坐骑,夏樱欲与他同骑,却听他对另一个女子道:“你上来。”
夏樱顺着他所指看去,但见那女子鹅蛋容长脸,眉清目秀,正歪头咬唇盯着萧云芪瞧,举手投足尽显袅娜风流。细细一看,竟觉此人面善得很,只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昙净不想萧云芪竟还没忘了自己,遂乐颠颠的跳上仙鹤,一下没站稳,扑在他后背,撞得两颗门牙生疼。
萧云芪又侧身对那夏樱道:“请召出坐骑,随我同行罢。”
夏樱见他与人共乘,心下一涩,却只能依言召唤坐骑。她的坐骑乃是一只海鱼,胖头胖脑,甚是可爱。
三人遂凌空飞起,渐渐远去。
萧云芪放慢速度与那夏樱并肩而行,夏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他聊起来。他多是沉默不答,偶尔说几个字。昙净瞧他二人生分客气得很,一时倒猜不透他们的关系,上回明明撞见二人光天化日亲吻,眼下却如刚刚认识似的。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已经谢了好几十遍了,脸蛋红扑扑的,恁的撩人。
昙净笑嘻嘻地瞅着她瞧,瞧得她益发赧颜。
“不必多想,两个月未到,如今仍在期约之内。”萧云芪在桃源绝地曾应允陪她两个月,看来是为践诺。
“那……公子是要带我回桃源绝地么?”心中抱着微小希望,然这点希望瞬间落空。
萧云芪道:“送你回‘精灵谷’。”
夏樱脸色一僵。
昙净心想,夏师姐被师父逐出谷,怎还回得去?
“我自会同你师父谈谈,望能化解你二人的恩怨。以你的身份,呆在‘精灵谷’最为妥当。”萧云芪淡淡道。
“那有劳公子了。”夏樱讪讪一笑。
“你笑什么?”萧云芪突然发话。
夏樱脸一红,低首柔声道:“能重回师门,自是心下欢喜。”抬眼之际,却见萧云芪是对着他身后女子说的。
那女子一直捂嘴而笑,却不知在搬弄甚么诡秘。
“笑也不行么?相公,你好狠心啊,见了娇俏女郎,就看奴家不顺眼了吗?”昙净挑眉笑道。
夏樱被那一声“相公”叫得寒彻骨髓。原来这姑娘是他夫人,怪道与他共乘一骑。也不知他夫人有何过人之处,何以嫁得这般理想的夫婿,当真羡煞旁人。
萧云芪依然不作解释,只叹了口气,继续赶路。
昙净心想,咦,我喊他“相公”,他怎的不向她解释清楚,而夏师姐也不询问,这两人真真好奇怪,明明都亲上了,怎的还这般别别扭扭?
“敢问夫人高姓大名?”夏樱终是开口问道。
昙净差点没咬掉舌头:“不不不,甚么夫人,我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当真……”
“内子昙净,年少不经事,见笑了。”萧云芪施施然说道。
昙净差点没从仙鹤身上直接翻身坠落。
“哦。”夏樱的眼底已是一潭绝望。忽又一惊:“昙净?我倒有个小师弟名唤昙净。”
昙净此时无心回答她的疑惑,心底已在痛骂那萧云芪,该死的,竟拿姑娘当挡箭牌了!一时怒不可遏,正当质问,却听他道:“到了。”
“精灵谷”就在他们脚底。巨大山谷被茂密树林环绕,谷顶弥漫七彩云雾,可见此地汇聚强大灵力。这便是人族最大的修行者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