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绝色人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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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描摹绝色人皮，与人脸贴合，天衣无缝。旧颜换新颜，美煞人矣。”
——《六界闻录》
黑甜一梦。昙净醒后，只觉头晕晕乎乎，揉着肿胀眼睛坐将起来，却被一张冰块脸吓了一跳。
萧云芪离她数步之隔，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见她醒转，将那药递给她。她接了药，不知想到甚么，脸一红，手未拿稳，药碗跌落——
萧云芪一勾手，施法及时托住碗。瓷碗悠悠浮动，飘到昙净面前。她闻了闻，皱眉道：“这是什么？”
“治无心之症的。”他淡淡道。
她迟疑片刻，捏着鼻子饮下——苦比黄莲。
放下碗，她起身道：“尊者，我有一事相求。”
“请说。”他挑了挑眉。
“若再找不到解咒之法，定会连累我爹娘。我这儿有最后一招，恳请尊者助我。”她叹了口气，“我想来想去，若是施咒之人元神毁灭了，咒语或许能解除。只是我乃无伤之体，一般仙术都无法摧毁我。尊者你是上仙，定有法子毁我元神的，但请下手时快些，我怕痛……我死后，咒语能解除最好，若不能解除，请求尊者带我爹娘离开此地……可好？”
萧云芪默然而立，听她说完。
“最好给我一碗药，喝完就睡去，再也不醒来那种……无痛无苦那种。”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抽回衣袖，冷冷看向她：“昙净，我问你。”
“问呗。”她道。
“你还恨林复、玄紫灵么？”他挑了挑眉。
她眼睛晶亮，忽而闪过一丝黯然：“恨，当然恨。我有家不能归，一辈子嫁不出去，还不是拜他们所赐。”
“若有人肯娶你，你会放下恨意，原谅他们么？”他淡淡道。
她沉吟片刻：“娶不了的，巫仙咒术无可更改。若不是你在，花盛开早成冥界亡魂。”
他忽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柔声道：“我只会以药活人，不会以杀活人。杀你以解咒，断然不可……昙净，我若娶你，你可会放下仇恨？”
她眼前豁然一亮，只觉似真似幻，这真的是萧云芪么？怎么自从昨晚喝下娘的茶，就变得温柔体贴满嘴抹蜜糖了啊？可是……这指天灭地的毒咒，搞不好会连累他啊，什么上仙成堕仙，修行毁于一旦啊，万劫不复啊，没准就害了人家。不不不，花盛开死了，萧云芪可以救他，若连萧云芪也死了，谁来救他呢？
“哈、哈，”她干笑两声，后退两步，“别开玩笑了，尊者。你不是有婚约么？和那什么什么仙子。”
他皱了皱眉，一字一顿道：“我若娶你，你可会放下仇恨？”
“还是不要逆天而为了，你和我不一样。”她道，“上仙、弃仙，云泥之别。况且，我无法原谅林复。还请尊者试一试我的法子，给我个痛快罢。若你不肯，我只好请别人帮忙。”
萧云芪叹了口气，淡淡道：“你是我的病人，在我治好你之前，你不可死。”
“萧云芪，你几个意思！”她气得直跺脚，“你既想不起我是谁，又无法与我做夫妻，没事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是想气死我么！当初林复背叛我，你如今也另有婚约，你和他又有什么不同？我没诅咒你，可算你的造化！别再我面前唧唧歪歪，一掌毙了我多干净！”
一通数落，一通责骂，萧云芪的脸色益发暗沉。他忽地一抬手，扼住她的颈项。
昙净一惊，看着那张不喜不悲的脸，心想：萧云芪，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难过罢。
只觉脖子上的力道越收越紧，她闷得面色发紫，忽见一道紫光穿透她的胸膛，她瞬间失去意识。
……
萧云芪推开房门，走将出去。
“隐仙村”的村民很快便得知，昙家那个妖邪丫头被上仙诛杀。
林醒、玄紫灵到昙家确认，但见昙无伤躺在水晶棺上，面如尘土，再无生机。
“她想用自己的死化解恩怨。”萧云芪道，“希望她能如愿。”
一旁，昙父昙母暗暗拭泪，花盛开扶着二老宽解安慰。
玄紫灵轻纱笼面，在昙净尸身前转了一圈。忽地冷笑道：“你倒好，一死百了，剩下我和阿复，到死不能相见……还有我的脸……我的脸……”她的声音渐次微弱，几近哭腔，似乎想起过往种种，痛不欲生的捂着头。
萧云芪扶住她，轻声道：“莫怕，容萧某看看你的脸伤。”
玄紫灵正要推开他，却听林醒道：“紫灵，你让萧尊者看看。”
玄紫灵褪下面纱，但见满脸都是深深浅浅的血痕伤疤，委实凄楚可怜。萧云芪细细查看患处，道：“不妨事，皮肉之伤罢了。你若要好看，萧某给你换一张皮便是。”
玄紫灵不想他说得如此轻巧，一时失了主意，只愣愣的看向他。
萧云芪道：“你伤在皮肉，昙丫头伤在心上。你与林复背叛她在先，她如今为了替你二人解咒，甘愿一死。望你能体谅她这番苦心。”
玄紫灵本是昙净闺中密友，做出夺人夫君、残杀挚友之恶事，本也有些难以释怀，如今又听萧云芪这般说辞，心中亏欠倏然涌现，一时声泪俱下，跪在昙净尸身前。
萧云芪寂然施法，袖中飞出九根银针。九针峭立，幽然发亮。他手指勾动，九根长针扎入玄紫灵面部九个穴位。尔后，他以玉笛幻笔，凌空描摹，一张绝色人脸凭空而现。他手腕一翻，但听玄紫灵发出一声惨叫，脸部皮肉忽被揭开，紧接着那张绝色人皮贴合而上。九根银针翻飞跳跃，将人皮与她面部缝合。
诸人何曾见过此等医术，兀自惊叹不已。玄紫灵摸着自己光滑如初的脸蛋，喜不自胜，跪在萧云芪面前言谢。
萧云芪淡淡道：“如今她已死，你且恢复绝色容颜，心中愤恨可也消了？”
玄紫灵道：“是，小女子再无怨怼，不敢埋怨他人，只求生生世世与阿复相依相伴。”
林醒忙道：“尊者，也请您救救犬子，让他不再受巫术之苦。”
“你们告诉林复，就说昙净已死，让他放下心结。”萧云芪道，“萧某能做的，只有这些。”
林醒、玄紫灵自是受训离去，一时只剩下昙家父母、花盛开和萧云芪四人陪着昙净尸身。
“二老不必过度忧伤，还请回房休息。”萧云芪道。
昙父昙母点头，拭泪回房去了，花盛开亦扶着他们退下不提。
萧云芪顺手设了个结界，尔后地魂出窍，幽幽往冥界去。
……
“哎，冥使大哥，慢点慢点，我快要喘不上气了。”昙净被冥使以铁链拖着，飞快往冥界去。
“别担心，等进了酆都城，你就变得轻灵自如了，如今你还是废骨死尸，自然沉得很。”冥使笑道。
“死也这么讲究？”她嘀咕道。
“你怎么死的啊？”冥使笑问，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牙齿。
她想了想：“貌似被萧云芪掐死的。”
“哈，萧尊者杀人？这倒是头一回听说。回头跟伙计们说说去，这可真新鲜。”冥使只觉不可思议，“丫头你别瞎说胡扯，到时在冥府受审，真真假假，冥王一听便知。说假话，入拔舌地狱，有你受的！”
她翻了个白眼，正要回嘴，却见酆都城已到。她被冥使推搡着入了城，不觉已至“三途河畔”，黑水泱泱，滚滚流淌。
“好了，你自己上桥罢，前面另有冥使带你们去。”冥使努努嘴，示意她过“奈何桥”。
“奈何桥”上，熙熙攘攘的鬼魂正排队领那“孟婆汤”，据说饮下孟婆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她愣了一愣，脑海忽地闪现前尘种种……她被冥使使劲往前一推，打了个趔趄。
忽见桥边站了一人。青裳曳地，长发如墨，正低头奏笛，笛声吹得她心中忐忑，整个人似要被那魔音吸走。
萧云芪止了笛声，冲昙净勾了勾手指：“过来。”
昙净有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飞奔着朝他跑去。更夸张的是，她一下子跳到他身上，双腿/缠在他腰/间。
“奈何桥”上鬼魂们森森侧目，盯着这对奇怪的男女。
孟婆用舀汤的勺子使劲敲着凉亭的柱子，提醒鬼魂们别分神，喝了汤赶紧滚蛋。
“孟婆婆，怎么那个魂魄不用来领汤啊？”一鬼魂撅着嘴，指着昙净，相当不服气。
“就是就是！她凭什么不喝汤！”一群鬼魂跟着起哄。
孟婆翻了个白眼，揶揄道：“神仙泡妞，你们这群死鬼管得着么？”
“神仙？”众鬼魂齐齐回头看向萧、昙。
萧云芪依然维持抱着昙净的姿势，他的耳根微微泛着红，忽觉周遭目光咄咄逼人，忙连拉带扯，将昙净拨拉开来。
昙净仰着脸，笑吟吟道：“尊者杀了我，又后悔了？专程跑来救我？”
“咦，相爱相杀啊！”一鬼魂发出一声惊呼。
“啧啧，爱之深，恨之切，爱你爱到杀了你……”
“没想到，神仙的爱恋这么凄美！”
……
议论声四起，孟婆且听且笑，终于萧云芪转过身来，冷冷扫视一眼——“奈何桥”上熙熙攘攘的鬼魂霎时如临冰窖，吓得齐齐噤声。
孟婆继续舀汤，分发给众魂。
“萧尊者，还是上次那个丫头啊。哎哟，是个绝色佳人。”孟婆探头看了昙净，诡秘一笑。
昙净冲孟婆挥了挥手，窃笑不已。
萧云芪一把抓住昙净手腕，沉声道：“‘绝色佳人’，走罢。”
她顺势靠在他怀中，笑道：“谢相公赏识。”
霎时，冥王屠辛硕大的脸出现在空中。
“冥界岂容尔等胡作非为！”冥王怒气冲冲的吼道。
萧云芪冲那张愠怒的脸笑了一笑，拉了昙净，旋身一闪，遁形而去。
冥王对萧医神的反常万分惊诧，半晌才回过神来。真是哔了狗了，萧云芪居然对老子卖萌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绝色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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