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修魔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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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人界兴修魔，修魔者众，修仙者匿。”
——《六界闻录》
萧云芪手捧“七彩鸾”从魔殿走出，此药形如鸾凤，呈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昙净得见，欣喜异常，凑近察看，却被萧云芪拦下。
“莫要惊扰它。”他轻声道，手一挥，幻出七层宝塔，将那“七彩鸾”存入宝塔。又召出仙鹤，与昙净双双离开“飒雪川”。
二人复至仙界“青天园”，萧云芪将多日收集的药材置于药室，昙净默默助他整理。门外一群仙子仙童探头探脑，都想看看医神如何研制解药。
萧云芪微微抬手，将数味药草碾磨成粉，白光过后，药粉悉数落入玉钵内。他将玉钵盖上，口占一诀，玉钵轻摇，发出嗡嗡声响。一盏茶时间后，他于七层宝塔内取出一只瓷瓶，往钵内滴入红色汁液，一股异香扑来，药粉凝成一枚滚圆药丸。
昙净惊道：“这便是解药？”
屋外诸天人亦屏息聆听。
萧云芪道：“也许罢。”
昙净脸色一凛，这般容易就配成解药了？
“那……那你试药？”一不留神，咬到舌头，疼得眯眼倒抽凉气。
萧云芪叹了口气，将药丸收入袖中。腓腓得了空钻出来，一双紫瞳溜溜的盯着昙净瞧。
昙净见它清减了不少，知它闭关修炼也够辛苦的，从袖袋中取了些干果给它。腓腓见有吃的，“嗖”的一下蹿到她跟前，叼了果子，大快朵颐。
“你也饿了罢？想吃什么？”萧云芪忽低声问昙净。
她一愣，他倒鲜少过问这些。又暗自叹道，我想吃的，你未必爱看。我想吃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可修行者忌荤腥，更可况是你们谪仙。
萧云芪又道：“听说‘玲珑阁’的菜不错，酒也不错。不如去试试？”
她点头道：“好。”
腓腓亦跳到萧云芪手上，蹭着他，两眼充满期待。
屋外有一仙子笑道：“‘玲珑阁’的酒烈，普通仙人只消半杯便要醉上一月，上仙们也只耐得住两三杯的量。尊者和夫人莫要贪杯哦！”
众仙遂嬉笑着散去。
萧云芪带着昙净、腓腓，来到“玲珑阁”。才至门前，便有仙子请了入内。香花珠帘、杯碗器皿、佳肴仙酿一并映入眼中。
“阁主正出外云游，就由小仙招待尊者和夫人。”一名体态丰腴的仙子笑语盈盈，命人端上茶水。
萧云芪颔首道：“有劳了。”
腓腓生于神界，对天人的吃食很是陌生，此刻见桌上摆了各式果蔬，心中窃喜，离了主人，巴巴儿的盯着美食。昙净亦是两眼放光，恨不能立刻风卷残云，吃个痛快。
待那仙子一走开，一人一兽便化身饕餮。
萧云芪静静看着她们，眼角泛着笑意。昙净吃着吃着，忽想起甚么，回头冲他道：“相公，解药呢？拿来我瞧瞧。”
萧云芪道：“有何可看的？”虽是这般说，还是将那药丸递给她。
她接了药，左看右看，沉声感慨道：“你啊你，就靠你拯救苍生了啊。”
萧云芪挑眉道：“放心，我不会试药。”
“嗯？你要为了‘小爱’舍弃众生？”她揶揄道，“不似你啊，萧医神。”
他叹道：“再找其他人试药即可。”
她眯眼笑道：“你当真宁愿死，也不想忘记我？”顿了顿，又笑道：“既然这般爱我，怎的不肯求仙君赐予我牌位呢？”
他眼波清冷，淡淡扫了一眼她，嘴唇抿了一抿，像是在笑，又像不是。
昙净凑到腓腓耳边，嘀咕一阵。腓腓忽地停止了咀嚼，它的眼眸发出异样的光彩。
“这道菜不错，”昙净笑道，“相公也尝尝？”
萧云芪看了一眼，“木槿仙露羹”。但见昙净以勺舀羹，递到他唇边。她眼角含笑，粉腮带娇，看得他心头一悦，虽不喜这羹，依然乖乖张了嘴。
当是时，那腓腓如一道闪电般窜起，尾巴扫过萧云芪双眼。萧云芪忽觉眼前一黑，知是中了腓腓的神术。腓腓虽为神兽，但修行有限，法力在上仙身上持续的时间甚是短暂，萧云芪只需叹口气的功夫，便可破解其术。可万没想到，昙净就在他眼前一黑的瞬间，将那药丸和着“木槿仙露”悉数给他灌下。
他脸色阴鸷，挥手一震，仙酿佳肴洒落一地。
昙净咧嘴笑道：“希望此药能解你体内之毒。比起做寡妇，我还是孤独终老罢。”
萧云芪气极反笑，话到嘴边，却终是一声叹息。
“相公，你好好活着。”她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没事，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会把你追回来。”
说完，又对腓腓道：“行了，死狐狸，你如愿以偿了。我走了。”
萧云芪正想说什么，只觉胸口一阵剧痛，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瞬间不省人事。
……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昙净在人间听得这样的句子，忽就想起“玲珑阁”的那场佳宴。屈指一算，距那日已有三个月。她与他自那一别，彼此再无音讯，思前想后，仿佛做了一场梦。
她混迹人族，于一家酒肆打工，替老板酿酒。如今的人界已入魔道，大街小巷四处皆是修魔人，她曾修仙，断不敢显露山水，否则便会被满街修魔人废去仙骨。
“哎，小昙，快点再取些酒来！有个客人千杯不倒啊，喝了十多坛了，还嚷着要酒！”跑堂的小二进了酒窖，冲她招呼。
她擦擦汗，微微笑道：“得咧！”
“哎，小昙，客人要见你！说你酿的酒有股子怪味呢！”小二又跑来了。
她只得不情不愿起了身，往地上去。出了酒窖，旋了个身，满座客人被一股子酒香味熏得醒了神。
“你就是酿酒师？”客人是个三十开外的公子哥，面前摆开一桌子空酒坛。
昙净道：“正是。”
“你酿的酒，有股怪味。”公子哥拧眉道，“像是加了眼泪，略带咸涩。”
她正想说，爱喝不喝，不喝拉倒。却见老板走了过来，她只得赔笑道：“误会误会，我都是按照小店流传多年的古法酿造，怎会加什么眼泪？”
公子哥正欲辩驳，忽地手捂胸口，痉挛抽搐起来。昙净忙扶住他，按住他的脉门，忽觉脉象甚是熟悉。这岂不是中了“念难断”的征兆？她曾在萧云芪毒发时探过其脉象，与眼下这公子哥的如出一辙。
看来，他是借酒消愁，情思难遣啊。她暗暗叹道。
老板急忙命人请了大夫来，那老大夫一探脉，忙道：“这位公子也是中了情毒，此毒已害了多条人命，老朽也是无能无力啊……不过，近日东街来了位活菩萨，正广散神药呢，据说可解情毒，不如将这位公子抬到东街一试？”
老板努了努嘴，冲昙净和小二道：“你俩抬了去吧。”
昙净二人只得依言将人抬到东街，却是一家药铺。天色已晚，那药铺已经打烊，她叩响门扉。过了半晌，方有个小哥来开门，那小哥盯着昙净瞧了良久，才道：“请进罢。”
昙净忙将病患抬入，那小哥看了一眼，从药柜中取出一丸药，递给昙净。
“服下就没事了。”小哥道。
昙净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萧云芪，怎的有“念难断”的解药，别是虎狼庸医，来骗财害命的吧！
那小二向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关我们的事，送到药铺走人便是了，管他能死能活。
昙净迟疑片刻，问道：“你这药怎么来的？当真能解毒？”
那小哥道：“说来惭愧，在下资质平庸，断不能研制出这等奇药。半月前，有位活菩萨托梦，道是有解情毒的奇药，只命在下无偿布施。在下一觉醒来，发现药柜中多了数罐药丸。当时也不敢随意给人吃，恰好有个身中情毒、生命垂危的病人愿意试药，他服了药丸后，竟觉舒服了许多，在下方知遇上活菩萨了……”
昙净听罢，方松了口气，定是萧云芪研制出了解药，投入人界使用了。她遂将那药丸塞入病人口中，又灌水令其咽下。不多时，那人醒转，毒性也已清除。
“怪了，怪了，怎觉心中一片轻灵？”那公子哥连声感慨，“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笑了一笑，当然，因你放下了心头挚爱，怎会不轻松。
她默默走出药铺，正值三更，天上月明如水，光华万丈，轻轻松松俯瞰苍生。身后小二朗声道：“小昙啊，你走错路了，往这边才是！”
她叹了口气，施展法术，瞬间隐去身形。吓得那小二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青石板路上，半晌才嗫嚅道：“小昙，你、你也是修魔人啊……”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修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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