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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纳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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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欲娶国、净二女,国为发妻,净为妾室。萧郎怒,再闯魔殿,斥净不知廉耻。净云:干卿底事?”
——《六界闻录》
“精灵谷”。
千年老槐树下,立着一名水红衣衫的少女。她脸色苍白,目光涣散,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祷。
萧云芪一眼便看见这番景象。他叹了口气,摊开手掌,“沧海珠”幽幽散发着海腥气。
“过来。”他冲夏樱道。
夏樱闻得他的叫唤,眼中霎时有了些许神采,提步走将过来。他运气将“沧海珠”慢慢逼进她体内,又渡了些仙气为其护体。夏樱面色渐次红润,身子轻快酣畅了不少,俯身便是一记叩谢。
萧云芪道:“不必谢我,谢莫谷主便是。”
夏樱泫然若泣,哽咽道:“师父肯原谅我,尊者肯救我,我真真无地自容。”
忽地,一阵劲风刮过,吹下不少老槐树上悬挂着的许愿瓶。萧云芪捡起脚下一只水晶瓶,瓶内字条滑落。他打开一看,但见上书:
“萧云芪,斯文败类,色中饿鬼。”
他兀自一愣,果然,落款是昙净。正疑惑她何时写了这个,心口忽剧烈绞痛,浑身如遭刀割,知是那“念难断”又发作了,他只得摒除杂念,默默运气压下毒性。
夏樱见他面色不善,关切询问一番,他只摇头不语。
“你好生调息罢,我走了。”他淡淡道。
夏樱见他转身欲走,心下一急,忽生一计,将双腿一曲,佯作晕倒在地。不出所料,萧云芪止步将她扶起。她就势躺在他怀中,只觉一股松香之气扑鼻而来,她贪婪的呼吸,生怕错过。
萧云芪搭其脉,眉头微微一皱:“你没事。”
夏樱的手已然攀上他的脸颊,轻轻抚弄他的眼耳口鼻,渐渐蔓延至喉结。眼前的萧云芪苍白如瓷器,脸上尽是清冷,看得她心神荡漾,情难自禁地环抱住他的腰。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以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是时,他的毒性再度发作,疼痛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他已无力推拒。眼前的夏樱逐渐变成昙净的模样,他再难忍受,紧扣她的手,双双遁形而去。
夏樱一睁眼,发觉自己被萧云芪压在床/榻上。那令她朝思暮想的男子正抚/摸着她的身体,痴迷而流连。被他触碰之地,恍如燃火,她微微颤抖,却竭力迎合。二人合衣厮磨,已是欲/念横生,意乱情迷。她扬起脸,期待他吻下来,却听得一声沙哑的轻唤:“丫头,你说的没错,我确是斯文败类、色中饿鬼。”
她闻言一怔,却不知这是何意,只觉肩头一沉,原是他将头轻轻抵上,凑在她耳畔低语:“昙净你这小狐狸,为何勾引我?”
夏樱心底犹如被利刃割开,鲜血瞬间喷涌作泉。昙净,昙净,竟将我当成那个蠢女人。她正恼火,忽觉手背被甚么一啮,痛得她惊叫一声。
始作俑者蹲在床上,一身雪白皮毛,紫瞳犀利,却是那神兽腓腓。
“哪来的腥臭怪物,胆敢趁主人意识不清,加以迷惑?”腓腓冷声斥道,“还不快些滚了出去!”
夏樱脸一红,见萧云芪已然昏睡过去,忙翻身下了床,匆匆整了整衣冠,怏然离去。走后忽觉不妥,萧云芪似是受伤了,思前想后,还是往莫非青住处行去。
腓腓跳到萧云芪身旁,口中吐出一缕仙气,徐徐渡给他。约摸一刻钟后,萧云芪方醒转。
“主人,好险。”腓腓瓮声瓮气道。
他淡淡道:“怎么?”
“刚才你差点被妖人蛊惑,做出有损仙人体面的事。”腓腓痛心疾首,捶胸顿足道,“主人,你定要等我修成人形,与我欢/好呀。”
闻得“欢/好”,他脸色一沉,斥道:“孽畜胡说甚么!”
“主人刚刚不是正要同那鲛人欢/好么?”腓腓嘟起小嘴,不悦道。
他抚额道:“记不太清,许是毒性发作,身不由己。”
“你刚一直喊着昙净。”腓腓悻悻道。
闻得这名字,他心口又是一阵绞痛,暗自感叹,卜生子的毒太也阴邪了些。情动时锥心刺骨,情伤时万箭穿心,看来花了五百年调制的毒药确是厉害。
“主人,你快研制解药,将毒解了罢。”腓腓见他脸色益发难堪,知道毒性甚是霸道。
他沉吟半晌,幽幽道:“不急。”
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竟是夏樱带了莫非青来了。莫非青一见萧云芪,便道:“尊者,听闻你有伤在身?”
萧云芪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夏樱,但见她面颊泛着一缕浅红,也不知方才对她做到哪一步,一时有些走神,竟未及时答复莫非青。
莫非青叹道:“尊者为医治谷中弟子,耗损过多元气,都是老朽之过。”
夏樱更是赧颜,跪倒在地道:“怪我错信魔人,入了邪道,残害无辜同门,更连累了尊者,我死不足惜,愿受师父惩罚。”
莫非青又道:“我已褫夺夏樱修仙资格,罚她此生此世长居‘精灵谷’为役。”
萧云芪叹了口气:“谷中伤患既已得到治疗,我也不便久留。莫谷主,就此别过。”
莫非青道:“可是尊者的伤?”
“这与你们无关。”他淡淡道,拎起腓腓,放入袖中,尔后走出门去。
……
“飒雪川”。
昙净看着满地桃花出神,时有风拂过,吹得花瓣乱舞,她恍惚看见花雨中站着一道青色身影,抚笛吹奏,笛声悠悠扬扬,回荡九霄。
然后,桃花雨中果真走出一人。墨衣乌发,脸如皓月,鬓如刀裁,却是那魔尊慕容炎。
慕容炎手中捧着一套嫁衣,轻轻抬手,瞬间替昙净换上。魔族嫁衣乃是银白色,如雪一般高洁。昙净一袭白衣映衬,更显婀娜冷俏,明眸顾盼间,尽是桃红一片。慕容炎看得微微一怔,随即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净儿,”他柔声道,“有件事我需同你商量。”
昙净抬眼看他,等他开口。
“魔族与妖族达成协议,妖族弃修仙,改修魔,从此入我魔道。”他道,“只是,妖皇提出,我需迎娶倾国公主,我与她同辖妖魔两界。又则,倾国公主所修木系法术与我所修火系法术相辅相成……”
昙净慢慢推开他,挥舞了一下宽大袖袍,好一件华美嫁衣,只是无福消受了。啧啧,好不可惜。
“我已与妖族谈妥,娶你,也娶倾国。”他叹了口气,“只是名分上,她居主位。我知道这委屈了你,但我心中唯有你一人……”
“嗯?”昙净忽惊叹一声,“你还是肯娶我?只是做小而已?”
慕容炎脸色一沉,终是点了点头。
“也行,”她爽快的拍拍他的肩膀,“肯娶就行。”
慕容炎未曾料想她这般好说话,一时语结,只默默看着她。
“做妻做妾都无所谓。”她勾唇一笑。
“只要嫁给我,做妻做妾都无所谓?”他一愣。
她被问得尴尬一笑,也不言语,挥动长袖,原地旋转起来,银色嫁衣如雪花飞舞,若惊鸿翩跹,看得慕容炎又是一怔。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
不日,魔尊娶妻不成、改纳妾的传闻响彻六界。
听到这一消息时,萧云芪正在人界义诊。他此行发现,人界已有人身中医魔的“念难断”,中毒者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他看着那位青年,知其毒入心肺,虽不致死,此生却要受半死不活的煎熬。他开方子时,叮嘱道:“莫要动那相思之情,奉劝阁下往道观寺庙之处修行去,或可减缓痛楚。”
青年接了药方,一看,却见上书:“弦易断,言易改,相思易书,唯念难断。”他气得撕碎方子,骂骂咧咧道:“什么狗屁庸医,开个方子都不会!”
萧云芪叹了口气,忽听得街口排起的长队中几个术士模样的人正交头接耳,道是魔尊要娶一名人族女子,本是要扶为正妻,但妖皇之女倾国公主从中插了一腿,人族女子最终只能当妾室。
萧云芪的心口似被毒蛇一啮,搭脉的手微微一颤。前来就诊的年迈者狐疑地看向他:“大夫,我这病可是很严重?”
他摇头道:“不妨事。”顿了顿,朗声道:“今日义诊就到这了,明日赶早罢。”
众人正当抱怨白排了一上午,萧云芪施了个法术,遁形而去。
于是,一众凡夫眼睁睁看见那俊逸的大夫凭空消失了。
“活神仙啊!神仙下凡啦!”“娃儿的病有救了!”“神灵保佑,神灵保佑!”
一时众人齐齐跪下,三叩九拜。
……
萧云芪再度踏上“飒雪川”,对那满山的桃花甚是满意。此次,他并不擅闯结界,拿起横笛,幽幽奏响,笛声穿透结界,缓缓飘入。
昙净于殿内听得笛声,心头一惊,匆匆飞奔出外。